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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只能看着自己的妹妹每天毫无生息躺在病床上的他来说，实在是巨大的诱惑。 他盼她好，又舍不得她去离他那么远的地方。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傅砚辞掐灭手中点燃的烟。 他又拿起桌上的册子和照片看，从头看到尾…… 看到最后，傅砚辞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关皓，去跟那边谈一谈吧，看他们能不能收下依依。” 第552章 你已经付出了代价 清水寺在京城以南的武平县。 武平县背面有一座山，里面藏着大大小小的佛寺，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慧空所在的清水寺。 “慧空”的法号是当地出了名的。 都说慧空大师是这世间最有智慧的人，知晓天底下大大小小的各种奇闻异事。 山脚下，关皓看着眼前直入云顶的高山，转过身对傅砚辞说：“傅总，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座山。” 傅砚辞在原地站了几秒，平静的眼眸敛了敛。 “关皓，你带着人先回去。” 他说完这句话便抬脚往山上走去。 关皓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傅砚辞按照关皓提前告知他的路线，一步一个脚印踏过这崎岖泥泞的山路，弯弯绕绕好几个小时，终于在半山腰的位置找到了清水寺。 这里的场景跟他梦到的一模一样，但是前来烧香的人却出乎意料的少。 傅砚辞站在寺门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准备踏进去就被从里面走过来的一个小和尚告知：“施主是来找慧空大师的吧？您请回吧，慧空大师病重了，现在不见任何人。” “病重？”傅砚辞诧异地皱了皱眉。 “是啊。”小和尚说，“慧空大师从几日前就病重卧床不起，每一位来访的施主，都不得已折返。” “那我能跟他说两句话吗？”傅砚辞有些不甘心地恳求道，“我就在外面问问就好，不进去打扰他。” 说完，他双手合十虔诚地冲着庙门拜了拜，“希望能通融一下。” “不可。”小和尚摇了摇头，“大师的情况很不好，危在旦夕，现在见不了任何人。” 傅砚辞眼里的光一瞬间沉寂了下去。 去打扰一个危在旦夕的老人，的确不妥。 可是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没问到心里的答案，他又不甘心。 除了慧空，他不知道还能找谁。 “施主，请回吧，天快黑了。”小和尚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那破败的庙门也在他眼前合上。 傅砚辞驻留在原地许久，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意识到自己除了离开，似乎别无选择。 他内心挣扎许久，无奈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原本合上的庙门却又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小和尚站在门口望向他，“施主，慧空大师说要见您，他有话同您讲。”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傅砚辞眼底掠过一丝狂喜。 他立刻就迈步踏进庙门。 禅房打开，傅砚辞看见了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老人。 他脸上的沟壑皱纹跟他梦里见到的如出一辙，只是气色更差了，脸色苍白得可怕。 傅砚辞一进去就在他面前跪下，虔诚道：“感谢大师愿意相见，我有一事相求！” 大师睁眼看他，“你想求什么？” “求大师告诉我，换命或是借命的方法。” “……”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 良久，房间里传来老人的一声叹息，“这天底下，还是痴情人多。” 傅砚辞恳求，“大师，我知道你知晓天下事，你恳求您，告知我方法，后果我都可以承担。” 老人却说：“你已经承担了你应该承担的后果。” 傅砚辞猛地抬头，一脸不解。 “世间因果环环相扣，上一世顾言溪从我这里求得了重生的方法，冒险而为，所以她承受了来自天道的惩罚，是以这一世寿命短暂，那是她应得的。” “我知道，可是我……” 不等他说完，老人又说道：“年轻人，你莫要着急，且听我细细说来。” 傅砚辞立刻收回了话音，认真地看着他。 “你能来找我，那就是想起了上一世你所经历的一切，对吗？” 傅砚辞如实点头，“是，我都想起来了。” “可你本不该有上一世的记忆，你就不好奇，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人死如灯灭，可魂魄还在短暂地停留在这个世间，那些执念过深之人，不会立刻投入到下一个轮回，你好奇自己为什么看到顾言溪后来经历的一切，有没有想过，你死后，你的魂体依旧游离在这个世界上，一直追随着她？” 傅砚辞闻言，醍醐灌顶般睁大了眼睛。 “傅砚辞，你的执念太深了，你看着自己的爱人蒙受背叛，看着她被设计，被欺骗，你拼了命地想护她，可是却比她更早地死去，所以你不甘心，你不敢想象这样破碎的她要怎么熬过这些苦难。” “你迟迟不肯进入下一个轮回，不肯离开这个已经没有你的世界，都是因为，你放不下她。” “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以魂体的状态游离于这个世界，跟在她的身后，目睹她所经历的一切，想帮她，却又无可奈何。” 傅砚辞跪在地上，神色怔然。 是这样吗？ 原来，他看见的那些记忆片段，是因此而来…… “感谢您告诉我这些前因后果……” “我说的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今天来之前，已经知道了顾言溪所经历的一切，你想寻找一个补救的方法，能让她尽可能长久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傅砚辞承认，“是，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老人无奈地笑了笑，“大可不必，我已说过，你已经付出了代价。” 傅砚辞一脸懵，“什么代价？” “你还记得顾言溪在灵山的那个晚上吗？你亲眼看见了那些从天而降的巨雷，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傅砚辞费力地思索了一番，却仍旧不得其解，“大师，我……我好像记不起来了。” 老人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说：“你冲过去，替她挡了那些雷。” 话音落地，傅砚辞像是一瞬被一只手拉回到了那天晚上。 魂魄也是会感到痛的吗？ 傅砚辞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再清晰不过了。 仿佛身体里藏着的一万吨炸药被点燃。 他听着那“轰”的一声，感觉自己好像碎掉了。 第553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慧空叹息，“魂体，也是可以挡住天雷的。” 这种个例，仅此一次，前所未有。 傅砚辞那天误打误撞，替本该承受天道惩罚的顾言溪，受了罚。 “所以，你已经承受了你该承受的，你替顾言溪挡下了大半的雷劫，顾言溪感受到的痛苦，其实不足十分之一，天道加注在她身上的惩罚，也不过十分之一。” 慧空又说：“她这一世身体虽有损伤不适，实际上寿数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所以她不会死，好好调养就行了，如果你找不到病根，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位老中医，让他把把脉，便一眼就能知道，她身体的亏虚在哪里。” 傅砚辞在巨大的震撼中好久回不过神来。 他听慧空说顾言溪不会死，她的身体还可以养好，眼中浮现莫大的惊喜，“谢大师解惑。” 他该庆幸的。 庆幸自己当时下意识的一跃，成全了如今可以挽回的局面。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慧空看着他，忍不住地提醒道，“那天雷虽是没打在顾言溪身上，却打在了你身上。” “世间因果相承，你不顾一切闯入阵法替她挡下这一劫，有没有想过，你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傅砚辞说：“无论什么惩罚，我都不后悔。” 哪怕是死。 傅砚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死后本该立刻进入轮回，游离在这个世间太久已是不妥，又用魂体替她受罚，是以这一世，将是你的最后一世。” “你死后，魂体将彻底灰飞烟灭，不会再有来世。” “这就是你要承受的代价。” 傅砚辞听后却是笑了，“没有来世又如何？我只要今生今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从庙门出来，仰头看外面的天，心情前所未有地开阔。 …… 回到华国，以顾二小姐的身份重回大众视线，顾言溪不可避免地迎来她被迫延迟的大学生活。 顾言川罕见地开着一辆低调的轿车送她去京大。 恣意洒脱的少年终有沉淀后沉稳的那天，就连头发也都被染回了纯粹的黑色。 “小妹，咱们到了。” 顾言川将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好。 顾言溪戴着鸭舌帽，从车里走出来，顺势将帽檐压低了一下，遮住打在脸上的光。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缓缓朝校门口走去。 顾言川穿着简单的长袖长裤，拎着她的空书包，走在她身后。 穿过停车场，远远地就可以看见石门上面那磅礴大气的“京城大学”四个字，极为醒目。 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进进出出，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小妹，我先带你去找辅导员，他知道你的情况，我们先去报道。” 顾言溪微微眯了眯眸子，“好。” 两人并肩走进校园，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那不是电子工程系的顾言川吗？” “谁？” “顾言川！”女生杵了杵对方的胳膊，说，“电子工程系排名第一的顾言川！” 对方像是一下子才回过神来，盯着顾言川的背影惊讶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大佬啊，平时陈柯平教授可没少提他，可喜欢他了。” “挺帅的吧？” 对方认可地点了点头，“嗯，这张脸放在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身边的女生是谁啊？” 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言川身边并肩而行的少女，对方戴着鸭舌帽几乎遮住了大半边脸。 哪怕看不到全貌，气质也惹眼得不行。 “不知道，不过我听跟他一个班的朋友说，他妹妹回来了，而且他妹妹也挺厉害的，保送进来的……” “真不愧是兄妹啊，基因真好。” “……” 顾言溪跟着顾言川一路找到了外国语系，进了其中一栋楼。 她看着走在前方的背影，“三哥，我记得你之前说要报物理系，怎么改修电子工程了？” “依依想学电子工程。”顾言川说。 顾言溪了然。 顾言川继续道：“她之前有跟我说过，她想读这个方面的博士，留校，然后主做这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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