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打小闹 戒律堂来得气势哄哄走得也气势哄哄。 虞徽难得被人如此维护,等他们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向卓长老道谢:“多谢卓长老。” “不必谢我,我也只是说了几句实话。”卓长老叹口气:“关长老年少时处处不如你父亲,后来才接手了戒律堂。之前小打小闹,我们都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你以后注意一些。” 听到某个字眼,虞徽眸子微动,然后乖巧点头:“是。” 直到离开药园,走在回去的路上,虞徽才轻轻呢喃::小打小闹……” 父母死后第三年,她与蜀山弟子对练,因为修为差距她没控制好打伤了对方,当夜戒律堂突然就来把她带走,说她试炼时出手过重,且在对方认输后依然没有收手,分明是故意伤害同门。 但虞徽直到现在都记得,她根本不曾听见那名弟子说过“认输”之类的话。 但谣言就是这样传了出去,虞徽不仅欺负虐待自己的小婢女,还在比斗上故意打伤同门,小小年纪却心思恶毒。 后来她被戒律堂关在禁闭室三个月,就更是坐实了这个谣言。 等虞徽终于在暗无天日的禁闭室里浑浑噩噩的度过三个月,精神萎靡的回到阳光下后,面对的就是同门的厌恶与讨论。 没有人再愿意与她比斗,甚至连跟她走近十米都会嫌恶的走开。 当时她十一岁,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下意识逃避,不再与如何弟子接触,又被弟子们理解成内心有鬼羞于见人。 那个时候,虞徽想去找夜无尘问这是为什么,夜无尘明明就在无妄峰却让仙鹤告诉她他不在,虞徽信以为真,一连去找了几次都被敷衍了回去,于是又流言她仗着父母的恩情纠缠夜无尘。 再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这样。 原来,这些蜀山长老们都知道,但他们却当做小打小闹,没有多管。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眼里的小打小闹,是让没有依靠的虞徽痛苦委屈的两千个日夜。 敖天察觉到她的落寞,这一秒放弃自己的大妖骄傲,窝在她的臂弯里轻轻蹭了蹭虞徽的手。 手上的毛绒触感让虞徽手心一暖,她笑起来,轻轻揉了揉敖天的脑袋:“我没事的。” 反正,早就看开了。 佛陀果被窃、仙树被毁的消息当天就传遍了整个蜀山,下午总算没有人再缠着虞徽讨要佛陀果了,但她所过之处,依然会被偷瞄打量。 “她早点把佛陀果给柳师妹不就好了,这下仙树也没了,还不是她活该!” “就是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还怀疑柳师妹,柳师妹可是说了是无尘神尊去寻了一棵圣品仙草给她治疗的。无尘神尊亲赐!当谁都稀罕她那颗破果子啊。” 虞徽抱着敖天走过,以两人的修为都把他们的传言与低谈收入耳中。 敖天龇牙咧嘴,凶凶的说:“让我下去撕了他们!” “蜀山长老大多金丹元婴,山上还有夜无尘是个化神期,你别胡闹……”虞徽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我无事,这些话……我这些年听多了。” “走吧,去藏书阁看看。” 卫老几十年不曾离开过藏书馆的范围,蜀山的消息很不灵通,虞徽过来,还合着眼躺在木椅上没动:“又来了?” “嗯,这次想看看中阶的阵法。”虞徽说。 卫老睁眼:“低阶的吃透了?” “刚刚破了一个玄阶阵法,已经可以一眼认出玄阶幻阵了。”虞徽没有什么感情的轻声说。 卫老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在四层甲柜,去吧。” 虞徽谢过,抱着敖天就上了楼。 当代的阵法境界分为黄、玄、地、天、越凡五个层次。 刚刚药园的内部阵法就是被人改弱的玄阶阵法,一般来说只有能布置玄阶阵法,才有资格说自己修行阵法。 当世阵法师数量比炼丹师多些,但仍旧很少,其中地阶阵法师就不多,天阶更是寥寥无几,现在大部分宗门的护山大阵就是天阶级别,而虞徽的母亲就曾是一位天阶的阵法大师。 虞徽想学阵法,也有学学母亲学过的东西的想法。 幸好,她于此道也有天赋。 虞徽在四楼待了一天。 藏书馆每层都有很多练习室,供弟子推演实验,虞徽带足了材料拿了玉简找了一间,挂上使用中的牌子后就放心闭门练习了。 她这次准备尝试布置聚灵阵与困灵阵,看了无数次手札与玉简后,她开始布置灵石与材料。 敖天跟着她进来,可能是这几天看到虞徽受到的不公,它一直跟在虞徽身边默默陪伴。 时间过得飞快,等虞徽已经能快速布置困灵阵,已经过了四天。 她把用过的材料收进储物空间,打扫了一下练习室,然后准备出去了。 退开石门,虞徽才注意到四层的弟子比往常多。 略一想想,这两天就是蜀山的弟子比试,所以想要进内峰的弟子们就来了藏书馆提升补充自身。 这也导致这两天练习室都被人占着,很难抢到。 但奇怪的是,好不容易等一个练习室空了,看见出来的是虞徽,原本已经冲过来想抢先的弟子们都停住了脚步,然后一脸嫌恶的扭头去等下一个练习室。 “嗷这些人什么眼神啊!让我下去撕了他们!”虞徽还没说什么,怀里的小兽先被他们的眼神激怒了,张牙舞爪就想扑过去。 阵法成功的喜悦生生被这眼神看凉了几分,虞徽抱紧它:“算了,走吧。” 回住处的路上,一路人都是用和藏书馆弟子一样的眼神看她,甚至往路边走了两步,看起来对她避之不及。 虞徽对他们如何并不在意,回到住处,在门前发现了一只灵鸢。 她到之后,灵鸢张口吐出人声,是戒律堂来叙述佛陀果的调查结果。 结果是什么也没查到,那几个值日弟子也只是轻飘飘罚了一个月月应灵石,明明玩忽职守应该罚戒鞭一十。 虞徽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嘲讽的笑了笑。 明明布幻阵会有灵力残余,明明宗门有能力篡改药园阵法的就那么几个,却仍然查不出来。 果然,戒律堂只有在罚她时最积极。
第二十五章 再见父亲 入夜,虞徽又拿着灵剑去了后山。 跟着她这些天,敖天也对她的习惯有些了解了,只要心里有气,虞徽就会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练剑,一直练到没有力气了气也就平复得差不多了。 今天也不例外。 敖天陪了她一会又无聊了,见虞徽心无旁骛,它扭头又窜进竹林里玩去了。 等虞徽练剑到一半,突然听见敖天欣喜的叫她。 “嗷,小徽看我发现了什么!” 虞徽停手,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头看去,就看见敖天一身泥泞的叼着一株灵草跑来。 她蹲下,接过敖天口中的灵草,辨认了一下:“尺岁草?” “对!”敖天用力甩头,又甩了虞徽一身的泥水。 虞徽叹口气,捏了法诀把自己和小兽身上的水气都蒸干,然后问:“你在哪里找到的?” 尺岁草不算什么珍贵的仙草,除了灵力比寻常仙草浓厚些没别的用处,但有一点,尺岁草只生长在远古秘境之中。 这就代表,这附近有一个远古秘境。 这很稀奇,蜀山建立了数千年,山门内的山头就有无数座,但从没听说有一个远古秘境存在。 “在湖底。”敖天眼睛亮亮的:“我正准备抓条大鱼吃,没想到被它带进了池塘里……我感知灵敏,感觉湖里灵力不对劲,就下去看了看。” “哪个湖?”虞徽问。 “跟我来!”敖天跑在前面带路,因为高兴,尾巴还一甩一甩的,看起来真有点像普通的犬类灵宠。 虞徽跟着它在竹林里穿行片刻,最后来到一片小池塘前。 池塘里生长了许多红白灵莲,这种花卉灵力与花香都浓,荷叶更是铺满了整个水面,如果不是掉进去,确实不会发现底下的异样。 敖天嗅着湖水说:“要不要下去看看?我看见下面有个缝,尺岁草就是长在缝里的,我扒拉草的时候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 虞徽看了看,小兽的前腿上确实有道浅浅的伤口,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但能伤到一只元婴妖兽的攻击,想来那个攻击也不弱。 虞徽想了想,说:“我下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小兽不同意:“一起去吧,要是出事怎么办。” “你现在连火苗都喷不出来,出了事我还得分神捞你。”虞徽笑着调侃,换来小兽一阵无能狂怒。 “嗷,看不起我,等我恢复一定要烧死你这丫头!” 虞徽看出它也不是真的生气,简单道:“我就在外围看看,很快回来。” “那你小心点。” 片刻,虞徽褪下外袍,拨开荷叶潜入水中。 池塘里都是淤泥,虞徽看不清地下的东西,幸好有敖天借着契约给她指引方向,很快就找到了灵力浓郁的那处。 她拿出夜明灯照明,伸手拨开污泥,果然看到了淤泥中有几株尺岁草被埋着。 再用赤练小心感应,在尺岁草扎根的地方果然有一道半米长一指宽的裂缝。 赤练刚刚触及裂缝,底下就飞出来了一道凌厉剑气,带得水底污泥滚动。 虞徽堪堪躲过,感应到这道金丹以上的剑气,有些意外。 这道剑气纯净灵力,应该是位剑道大成的修士所有,而且……好像还是蜀山的剑式? 难道这个秘境有人来过了? 虞徽犹豫了一下,招来赤练施展出《清风剑诀》第五式——剑揽春水! 一剑落下,水底的淤泥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以虞徽与她手里的赤练为中心,方圆一米的淤泥成了波浪。 等赤练上的剑意达到巅峰时,她周围的污泥与水已经逐渐分离,透明干净的水包围着她,虞徽眼前瞬间明亮了许多。 脚下的污泥也被排开,原来地下是一块巨大的黑陨玄石,那条裂缝就在玄石上。 她抿唇,一剑斩下。 剑气落到裂缝上的瞬间,裂缝陡然发出一阵强光,同时一道剑气迎上虞徽的剑气。 两相碰撞下,水底水泥震荡,在水压的挤压下虞徽退了几步,这时裂缝中流出一股精纯灵力,在周边形成灵力罩,把淤泥尽数退开。 虞徽后退碰到灵气罩,却被弹了回来,她站定,看着裂缝前一道白色虚影渐渐成型。 一开始只能看出这道虚影身材高大,气质洒脱,虞徽却觉得有些眼熟。 这种感觉随着光影身形越来越清晰而更加强烈。 等五官逐渐成型,虞徽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下意识伸手想抓住,却抓了一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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