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有时候会想这么多年叶婉湘如梦魇般折磨着他,是不是因为那个孩子。 他不知道,也没人给他正确答案。 明明他是那么讨厌叶婉湘,为什么会在她死后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平宁郡主依旧摇头,发疯的只有傅云珩自己。 傅云珩叹了口气,“你不说,不代表就能瞒天过海,验证你真实身世的方法有很多种。” “禀皇上,长公主殿下求见。”高公公适时禀告,打破了室内紧张尴尬的氛围。 傅云珩深深看了一眼平宁郡主,没好气地让高公公带长公主入殿。 “素涵见过皇上。”长公主淡淡地扫过平宁郡主,恭身行礼。 “皇姐不必多礼,起来吧。”傅云珩脸色并没有好看,“朕还以为皇姐要一辈子待在佛堂呢。” 长公主勉强地勾了勾唇角,“还不是平宁这丫头又闯祸了,我这个做母亲在佛堂也不安心,这不亲自来皇上面前说情了嘛。” 这话说得十分巧妙,既回答了傅云珩在意的问题,又顾及所有人的体面。 傅云珩冷笑一声,“皇姐终身未嫁,朕一直想不明白,平宁到底是皇姐你和谁的孩子?” 长公主垂眸,微侧将后面的平宁郡主挡住,“都是些陈年旧事,孩子的父亲我不愿意提起。” 傅云珩眼神微眯,声音没了刚才的怒气,“不愿意提起,还是根本就没有!”傅云珩怒拍桌子,“皇姐,朕知道你心疼平宁,朕很感激你能将她养育这么大。”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朕也不愿意多计较,平宁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了。” 长公主抬眸,坚定地说:“不知道皇上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但是平宁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不允许有人拿着她的身世造谣诽谤。” 坚决不能承认平宁的身世,就让这件事如叶婉湘的死一样,都石沉大海吧。 傅云珩冷眼盯着长公主,倏然一笑,“既然皇姐这般坚定,那就滴血验亲吧。” “来人,将准备好的东西拿进来。” 长公主握紧平宁郡主的手安慰,但心中也是十分担忧,心被提到嗓子眼直突突。 傅云珩和平宁郡主刺破手指,将血液滴在盛水的碗中。 众人紧张地盯着碗中,果然,只见碗中的两滴血液在水中交融稀释在水中。 “皇姐现在还要嘴硬,不承认平宁的身世吗?” 想起陆语惜的话,平宁快速写道,“皇舅舅和母亲身上有一样的血,自然会相融。” 对长公主微微点头,长公主应和道。 “平宁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与皇上又流着相同的血,血液相融不能证明平宁不是我的孩子。” 长公主也是豁出去了,“我也愿意和平宁滴血验亲,证明我的清白。” 傅寒瑾在他这位皇弟手中吃了多少苦,她不是不清楚,所以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下平宁。 当初若不是她的缘故,叶婉湘也不会对他一见倾心,甚至拿着整个叶家陪葬。 傅云珩显然是不相信长公主的说法,便让太监重新准备一份。 平宁郡主和长公主也对这个说法存疑,但现在只能用这个法子了,她相信陆语惜,但还是害怕地攥紧指尖。 成败在此一举! 看着碗中血液相融的水,两人心中都是长舒一口气。 “皇上比谁都清楚,那个孩子早就死了,随着婉湘一起死了。”夺回主动权,长公主冷声道:“她已经死了,皇上到底在疑神疑鬼些什么?” 傅云珩面色微变,话堵在喉咙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长公主继续说道:“若平宁真的是叶婉湘的孩子,皇上打算怎么办?像婉湘一样杀死她吗?” “不会!”傅云珩下意识地拒绝,他只是想要一个真相,想要那个孩子还活着。 长公主再次声明,“平宁是我的孩子,也只能是我的孩子!希望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傅云珩眼神中有明显的失落,抿紧唇压紧颤抖的唇角。 “皇姐说这话就有点早了,平宁的身世还没有查明白,就要这样妄下定论吗?”苏知晴笑吟吟的道,冰冷的话将她和平宁郡主劫后余生的喜悦完全浇灭。 她知道苏知晴的手段,不是万分确定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她不会当这个出头鸟的。 傅云珩揉了揉眉心,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苏知晴道:“臣妾知道错了,这不是来帮皇上查明平宁的身世。” “什么法子?”傅云珩并不抱希望,或许可以说对她完全不信任。 “皇上忘了南朝梁武帝滴骨认亲?平宁到底是不是叶姐姐的孩子,验过后不就知道了。” 滴骨认亲,将活人的血液滴在死人的骸骨上,沁入骨内,则为亲生。 长公主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砸向苏知晴,“婉湘已经死了,还要对她的尸体动手吗?你怎么这么恶毒!” “皇姐别生气,虽说方法是残忍了些,但是有用不是吗?”苏知晴道:“郡主到底是谁的孩子,也该说清楚了。” 傅云珩犹豫片刻,命令道:“那便用皇后之法,开棺验亲!” 第169章 你又能保她几时呢? “请皇上三思!”长公主双膝跪地,掩面乞求,“婉湘已经死了,求皇上让她在黄泉之下能够安心。” 苏知晴微微摇头,“臣妾知道皇姐与叶姐姐姊妹情深,既然人已经死了,我该为活着的人还一个真相。” “相信叶姐姐在九泉之下,看到平宁郡主能够认祖归宗,也能安息了。” “闭嘴!”长公主厉声呵斥,“当年要不是你这狐媚子迷惑皇上,她也不会死!” “够了!”傅云珩不想再纠结叶婉湘的死因,“皇姐,朕心意已决。” 不想更多的不敢。 一滴热泪从长公主眼眶中滑落,她闭上眼睛,“不用这么麻烦,就算真的开棺验亲,也不会有结果的。” “皇姐这话怎么讲?”傅云珩不咸不淡地问。 长公主越是阻拦,他就更加相信平宁就是那个孩子。 只是他现在需要证据,一个让所有人都相信的证据,一个弥补他心中多年亏欠的证据。 “平宁身上确实流着叶家的血。”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众人惊讶地看着长公主,各怀心事。 只听长公主又说:“当年我与叶家公子,也就是婉湘的弟弟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怀了平宁。” “不可能!”苏知晴惊讶出声,“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傅云珩也不相信,冷嗤,“皇姐为了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长公主抬眸,“皇上厌恶叶家,被厌恶蒙蔽了双眼,但不能罔顾事实。” “当年要不是你与母后阻拦,我早已成为叶家妇,或许当年皇上抄家的时候还有我一份呢。” 提起当年的事,长公主眼泪不能自已,“若不是有了平宁,我早就随他去了。” “皇姐这是在责怪朕?”傅云珩语气冷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长公主勉强勾起唇角,释然一笑,“要责怪也只能责怪我自己,是我将叶家拉入这个泥潭。” 抬眸,对上傅云珩冰冷的眼神,“平宁是叶家的孩子,皇上是要杀了她吗?” 苏知晴笑道,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皇姐早说清楚不就好了,现在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长公主冷哼,“皇后娘娘还真是大度,一句轻飘飘的误会,就要撺掇着皇上挖人坟墓。” “我一生无所求,只想守着平宁安稳度过一生,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想说出平宁的身世!” 抹了抹眼泪,将今天的委屈都藏在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中。 傅云珩盯着长公主和平宁郡主,愣了好久,揉了揉发痛的眉心,“都出去吧。” 长公主牢牢握住平宁郡主的手,行礼离开,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她发颤的指尖。 苏知晴笑着,凑近长公主耳边低声道:“皇姐为了一个死了十五年的人,搭上一辈子值得吗?” “皇姐真以为刚才的解释就能让皇上信服吗?皇上已经知道平宁的身世,皇姐又能保她到什么时候呢?” 不等长公主从刚才的话中反应过来,就带着宫女离开。 平宁郡主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长公主回神,勉力一笑,“放心,母后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平宁郡主坚定地点头,心疼地抱住长公主。 在她心中,长公主是就是她的母亲。 “到现在我才发现,一直以来对你过度的保护是害了你。”长公主长叹一声,“陆语惜是个有能力的,你跟在她身边好好学,其他的不说,至少要能保护好自己。” 从叶家出事开始,她几乎圈禁起平宁的生活范围,减少与人的接触,以为凭借她的能力就能保护好平宁。 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却让她养成了她不谙世事的性格,被人利用。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被别人欺负,才能保护自己。 “你的声音?”长公主担忧地问。 平宁郡主在她手心写道:“等哥哥回来,就彻底恢复了。” 长公主轻呼一声,“那就好,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 是她将叶婉湘拉入这个泥潭,她没有什么能做的,只能用自己微薄的能力保护住她的孩子。 算是为自己赎罪了。 傅云珩盯着桌子上两碗相融的血水愣神,抬眸问:“高公公,你认为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平宁真是皇姐的孩子?” 即使长公主已经给了完美的解释,但是他依旧不相信。 高公公反问:“皇上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又何必执着证据呢?” “就算皇上证明了平宁郡主真是叶皇后与您的孩子,又能改变什么?不过是将平宁郡主拉入危险的境地。” “老奴说句不好听的,平宁不过是个孩子,与皇上的恩怨无关,现在有长公主保护,至少能安愉一生。” 高公公的话说到傅云珩心坎上,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不是吗? …… “明安公主,太后娘娘有请!” 宫女说着就要推门而入,只听陆语惜急促的怒吼,“我知道了,现在正在换衣服不方便,出去!” 宫女听话地止步,安静的房间外等待。 若是推门而入,便能看到陆语惜现在的狼狈样子。 汗水浸湿凌乱的发丝,整个人的身体颤抖,眼眶猩红,衣衫破碎,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身体,体内巨大的痛苦只能无意义的挣扎,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 狠狠咬住胳膊,让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她该怎么办? “明安公主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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