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也是那老相好告诉草民的!草民觉得……也算个稀罕事,所以都加进故事里了。” 兰溪漠然地盯着他,将他面上的一切细微表情收入眼底后,心中,叹了一声。 这老头,没说谎。 看来韦府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韦府的势力……也比她想象的更庞大一些。 “你那老相好叫什么名字?在韦府是做什么的?” 说书先生瘪着嘴,委屈道:“如今做什么的,她不告诉草民,草民也问不出来,但二十多年前……她是厨房里负责砍柴的……” “还能约出来吗?你们之前是怎么联系的?” 兰溪问。 说书老头尴尬地说:“草民如今这样……连韦府的门都走不进去,更别说进去找人了……上次和她见面,是她突然找到草民,留下玉佩,交代几句话后便走了……” 这都是什么糊涂帐。 兰溪眼角抽了抽。 看来,从这老头这儿也榨不出什么实质的信儿了。 只能顺着这枚玉佩,去韦府找线索了。 “给你两条路,一是拔了舌头打断腿,把你送回住处。” 说书老头打了个哆嗦,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皇后娘娘,今日之事,都怪草民这张贱嘴,求您饶草民一条命吧。“ “着急什么?” 兰溪缓声道:“第二条路,就是收拾你的东西滚出京城,这辈子别让本宫再看见你。” 她不是菩萨,但对这种老弱病残之辈,难免有恻隐之心。 滚出京城别再碍眼,倒也能饶他一命。 那说书老头,如蒙大赦。 “娘娘慈悲!谢娘娘饶命——” 一边躬身往后退,一边趁人不注意,从那堆私藏物中,去摸那离他最近的那张银票。 这可是一辈子的积蓄啊…… “嘶——” 下一刻,空中砍来一道银光,他那伸出去的食指,被连根斩断。 说书老头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指,哀嚎道:“娘娘,我错了,我错了——” 兰溪将空荡荡的匕首鞘,放回桌面。 冷笑,“能留你一命已是给你面子,别不识好歹,若再敢做些什么小动作,下一刀,就是你的脖子了。” 寒意遍体而生。 说书老头强忍住痛意,捂住自己的流血的手,屁滚尿流地就冲了出去。 连头都不敢抬,“娘娘赎罪,草民这就滚出京城……” …… 屋内清净下来后。 兰溪随手将玉佩递给腮雪,“好好保管着,说不定哪日能用得上。” 又指着下面的一片狼藉,吩咐青鸾,“你跟着双喜公公一块,将这些首饰银两,全换成铜板,去城南散给那些小乞丐,让他们好好注意注意,近日有关兰氏的闲言碎语,有没有其他的线索。若能提供线索者,另赏银百两。” 一面派兰府的眼线搜查。 一面让混迹全城的乞丐从暗地里主意。 她就不信,找不出那幕后之人。 …… 解决完此事后。 兰溪又去了自己名下的几十间铺子,处置了几个不长眼不用心的掌柜后,换了新人顶上。 做完这些,天色已晚。 日头西垂,橘红色的晕光将半片天空都染红。 兰溪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可也不知是中午的饭食太过生硬,还是坐马车太过颠簸,她吐了一路。 直进了芝兰殿,都未缓过那恶心劲儿。 扶着腮雪的手,勉强回了主殿,靠在那铺好的贵妃榻上,缓了缓,才道:“去叫谯明全过来,给本宫把把脉。” 凝霜苦笑一声,“主子忘了?中旬的时候,谯明全便告老还乡了,如今太医院的院首,是新上任的席太医。” 兰溪微愣,“谯太医告老还乡了?我怎么不记得了,什么时候的事?” 凝霜提醒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您亲自批的懿旨呢,谯太医走,您还送了许多赏赐……” 兰溪愈发茫然。 为何她一点记性都没有。 腮雪是个直肠子,见自家主子那如在梦中的表情,笑着道:“主子,奴婢发现了,您近来不仅忘性大,还嗜睡爱吃……” “知道的,明白您是因为心腹大患被除,才如此放松安逸,万事不挂心。” “不知道的,还当您怀孕了呢……” 笑着笑着,腮雪的笑容僵在脸上。 凝霜的表情也严肃下来。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主子,您好像,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兰溪原本在榻上躺着,想起此事,陡然坐直。 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吧。 “去太医院。” 她强压下心底的惊慌。 “找个信得过的太医,最好身家性命全捏在兰府手中的。” “立刻。” 三个月前,那杯春药,她和萧长卿一夜春风,并没有用避子药。 第75章 他来插手 夜沉如水。 芝兰殿似乌云压月一般,从内到外,皆蒙着一层压抑到极致的空气。 呼吸,都似乎艰难起来。 殿内。 灯火通明。 太医满头大汗,将颤抖的手指从兰溪的手腕上挪开。 声音惶恐,“回皇后娘娘,若微臣没有诊错的话,您确实……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说完了,头低垂着,迟迟不敢抬起。 逆贼萧烨畏罪潜逃,如今皇后娘娘却怀上了萧烨的血脉,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深恨自己倒霉,今日怎么来值守了,窥见了此等秘密,也不知今夜之后,这条小命还能不能留下。 坐在靠椅上的兰溪面色凝重,微眯的凤眸盯着眼前的空气,渐渐失神。 重生之后,即便有意外发生,那些意外也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唯独怀孕这事。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小腹。 那里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却孕育一个小生命。 自从萧烨暴露真实面目后,前世今生,她心里眼里全是恨意,全是如何报仇,从未想过怀孕生子之事…… 她会有孩子吗? 兰溪搭在小腹上的手指,微微颤动。 “配一碗堕胎药过来。” 兰溪的声音,沉稳的,似乎那碗堕胎药不是给自己喝的一般。 “主子!” 腮雪急道:“您在说什么胡话!” 兰溪的语气不容拒绝,吩咐那太医,“立刻。” 腮雪拽住太医,面色涨红,“主子,这事儿千万不能冲动。” 一旁的凝霜也面有急色,劝道,“主子,要不先同老爷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不必了。” 兰溪冷眸瞥着那太医,威胁道:“你是兰家推举上来的,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配好堕胎药后,便闭紧你的嘴巴,就当不知这回事,明白吗?”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太医点头如捣蒜,“皇后娘娘放心,今儿微臣根本没有来过芝兰殿。” “好。” 兰溪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离开。 太医走后,腮雪和凝霜还要再劝,兰溪沉下脸,“你们也回自己房里休息吧,今日本宫殿里不需要人伺候。” 腮雪和凝霜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底的担忧之色,但碍于兰溪的态度,只能压下那心底的酸涩,前后离开。 门被轻声关上。 屋内瞬间变得安静又冷清。 前些日子兰溪亲手炮制橘野香,卧在那黄铜香炉里,徐徐燃着烟气,在空中优雅的打了个圈后,又缓缓散开…… 兰溪盯着那消散的烟雾,眸色愈发幽深。 她的指尖,又落在自己的小腹处。 假如…… 假如未曾赶走萧烨,萧长卿未曾上位,那这孩子,她也许会留。 扶持这孩子成为新帝,可保兰氏百年荣华。 但如今萧长卿大势已成,这孩子生下来不是喜事,只会是场劫难。 她是萧烨的皇后。 他是冷心冷肺的摄政王。 萧长卿怎么容忍这个孩子的诞生? 反正都是一死,就让她这个当亲娘的狠下心,亲自送这孩子上路吧。 …… 半个时辰后。 疏影横斜中。 狭长的宫道在灯笼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幽深,漫长…… 刚刚为兰溪诊脉的赵太医,提着食盒,伛偻着身子,跟做贼一般,弓着腰,快速穿行在夜色中。 食盒里装着熬好的堕胎药。 他心中不停地祈祷。 祈祷这素来有杀名在身的皇后娘娘,看在他是自己人的份上,能饶他一命。 要不此件事了,也学那位正值盛年却辞官的谯明全谯太医? 荣华富贵再诱人,也比不过这条小命啊! 赵太医心里乱糟糟地想着,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谁料,路过御花园后亭的遐迩湖时,被侍卫厉声喝道—— “谁大半夜鬼鬼祟祟的!” 刷—— 话音刚落,已有数十道长剑刺出,拦住他的去路,剑身寒凉,剑尖闪着嗜血的银光。 似乎他再前进一步,便会被这长剑割断脖颈,血溅当场。 赵太医心中大乱,还未为自己辩解,便听那阴影处,传来一道清朗却不失威仪的男声。 “怎么回事?” 原本阴暗的湖边,顿时大亮。 三五个太监举着灯笼,簇拥着那位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行至路旁。 正是萧长卿。 萧长卿修长如玉的指尖,捻着些食饵。 今日月色正好,他又有些闲趣,处理完政务后,便散步来到这遐迩湖,看着湖中的锦鲤,颇觉有趣,便在此地多停留了会。 没想到,一到夜里便寂静无声的御花园,今日这么热闹,竟能撞见一位提着食盒的太医。 他认识赵太医。 因为谯明全之事,他命人将太医院的诸位太医,都翻查了一遍,以确认每个人背后的势力。 这位赵太医,虽然藏得极深,但还是没有逃过他的探查。 是纯正的兰氏一脉。 如今,大半夜的。 这兰氏推拒的太医,偷偷摸摸地出现在这御花园,还带着一副鬼祟的样子…… 难不成……兰氏不安分了? 又要有动作? 萧长卿眼底涌过暗芒,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将指尖的鱼饵擦净,那本就莹然的指节,在月光下,剔透细腻,隐可见玉骨。 “赵太医,如此神色匆匆,所谓何事?” 萧长卿声音温和。 赵太医却如蒙大敌。 今日……为何如此倒霉! “微臣见过摄政王……”赵太医迎着那灼灼的视线,艰难地解释,“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让微臣熬了补药给她送去,娘娘那边催的急,微臣便不耽搁王爷赏月喂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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