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金爸爸一起见到看望被炸断腿的司号员金柱子时,赵妈妈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另外一边,梁大娘和韩玉秀也是姗姗来迟。 “你马上通知各班,欠账单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大娘和玉秀知道,谁要是透露出去,纪律处分。” 赵蒙生临去接待前,特意跟连里的战士们交代。 因为像梁三喜这样的烈士,已经在战场上流了血,不能再让他在生活上流泪,更何况梁三喜是为了救他而死,赵蒙生有责任也有能力替梁三喜还完这笔债务。 赵蒙生来到的时候,梁大娘和玉秀像是没了魂似的,坐在那儿发呆,让人看着都心疼。 “大娘,玉秀嫂子,这是我们指导员!” 一旁的战士说了一声,她们这才反应过来。 “给大伙添麻烦了。” 梁大娘迎了上来,赵蒙生赶忙让两人坐下。 “听说,你们离家十多天了。”赵蒙生和两人寒暄。 “哦……” 玉秀低低回了一声。 赵蒙生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战士低声道:“大娘她们下了火车,是走着来的。” “什么?走着来的?” 赵蒙生顿时一脸的震惊。 “大娘,出了火车站不远就是汽车站,汽车能直接开到连里,你们没打听到汽车站在哪吗?” “打听着了。”玉秀老实回道。 “那……” 梁大娘回道:“庄稼人走点路,不碍事。” 段雨国还是没明白意思,继续问道:“是不是团里寄过去的路费你们没收到?” 赵蒙生瞥了他一眼,他才明白。 这时候孩子哭闹,玉秀起身哄孩子。 赵蒙生以为孩子是生病了。 梁大娘解释道:“孩子刚满月,玉秀便听到了三喜的事,打那以后,奶水就不够了。” “哦……” 赵蒙生恍然…… 转身,赵蒙生便去部队里的供销社买了几包奶粉和奶瓶,顺便让供销社的同志进城的时候帮忙把他那心爱的高档相机给卖了。 很显然,他是想要用相机卖来的钱,替梁三喜把债给还清了。 晚上的时候。 赵蒙生和段雨国给孩子送来奶粉。 “这……那得多少钱啊?”梁大娘问道。 “大娘,您就甭管了,这不是公家的前,是指导员他……”段雨国回道。 赵蒙生连忙打断他:“这是我们大伙,给盼盼的一点礼物。” “不,那哪好啊,快,秀……” 梁大娘让玉秀去口袋中找出钱来。 赵蒙生连忙一把挡住:“你们真的不要管了,这是我们大伙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梁大娘这才肯收下:“那……就谢谢大伙了。” 这时,段雨国递过来一个包袱,赵蒙生接过,来到玉秀的跟前:“玉秀嫂子,这是三喜同志的遗物,组织上让我交给你。” 玉秀愣住了。 到现在她还是不敢面对丈夫的离去。 赵蒙生只好放在床上,然后和段玉国转身离去。 玉秀缓缓打开丈夫的遗物。 里面只有几本工作手册,和一身崭新的军大衣,军大衣下,是那个他们约定再见面时,由梁三喜再交给孩子的,用子弹壳做的拨浪鼓。 拨浪鼓静静地躺着,可是梁三喜已经不在了。 物是人非。 在这一刻,那被掩埋在最深处的悲伤,终于汹涌澎湃的涌上玉秀的心头。 玉秀再也止不住,痛哭出声…… 所有军部的观众在这一刻,也是瞬间泪崩。 “纸怎么还没到啊?” 韩震一边擦眼泪一边干着急,又给李秘书去了条信息催促…… …… 电影外众人在找纸巾,而电影里,众人在找玉秀,因为玉秀不见了。 镜头一转,原来玉秀来到了梁三喜的坟前。 看着这个隆起的土堆,而梁三喜就埋在里面,玉秀终于再也隐忍不住悲伤,趴在土堆上,抱着土堆恸哭出声: “三喜,俺……又来看你了……呜呜……” “三喜啊……” “三喜啊啊啊……” 玉秀用手抓着坟堆,恸哭声响彻整个寂静的山谷。 隐忍了十数日的悲伤,就像不断积蓄的洪水,眼看就要溢坝,在这一刻,终于开闸了,如洪水一般悲伤,汹涌澎湃,倾泻而出…… 所有军部将军,还有老首长的眼泪也像决了堤一样,跟着唰唰唰的往外流。 老首长纸巾抽了一张又一张。 而其他人只能用已经湿透的衣袖猛地擦拭…… …… 不知道哭了多久,玉秀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她抚摸着墓碑上梁三喜的名字,就像是在和自己的丈夫讲话: “三喜……俺和娘,后天就走了。” “你放心吧,你合上眼睛吧,俺要给娘养老,送终,还有盼盼,俺给你养大,成人。” 玉秀脸贴在墓碑上,就像想要再感受一下丈夫的温暖一般。 玉秀的眼泪快要流干了,可是在场军部观众的眼泪却是没有停过,一直流。 他们也管不得许多了,擦得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 …… 赵蒙生带着梁大娘终于找了上来。 “秀……秀……” 梁大娘的呼唤,终于让俯身痛哭的玉秀抬起了头。 玉秀脸皮薄,转身瞧见赵蒙生的时候,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连忙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红肿的双眼: “指导员,没……没啥,俺……俺就是觉得心里闷得慌,想出来走走……” 赵蒙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觉得揪心的疼。 “你们先回去吧,指导员,俺娘俩在这呆会儿。”梁大娘让赵蒙生他们先回去。 赵蒙生离开后,娘俩就坐在梁三喜的坟头,和他说着话。 这个时候。 不远处照来了电筒的亮光,一位老者也来到了刚刚建起的烈士陵园这里。 不是别人,正是雷军长。 雷军长见到了娘俩,走上前问道:“可是烈士家属?” “啊……” 梁大娘点了点头,问道:“你是?” “我也是。”雷军长指了指不远处,回道:“我的孩子,也埋在这里。” “啊……” 梁大娘听说也是烈士家属,站起身来,问:“老几呀?” “就这一个。”雷军长回道,随后看了看梁三喜的坟头,问道:“这是你家的……” “老三。” 梁大娘带着哭腔回道:“老大打鬼子那功夫,牺牲了,老二在特殊的时期让坏人整死了,这是老三呢。” 雷军长沉痛的点了点头,问道:“大嫂,听你的口音,像是山东的?” “啊,沂蒙山的,俺那儿是老区啊。” “哎呀……” 闻言,雷军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反倒是梁大娘上前安慰道:“老同志啊,想开点,俗话说,人活百岁也是死,孩子们这么死了,值得!” 梁大娘的深明大义,让雷军长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而观众们的眼泪却也止不住…… …… 离开的前一天,玉秀坚持帮九连的战士们把衣服都洗了。 赵蒙生看着心疼。 而梁大娘却是道:“你就让她洗吧,指导员,在家也闲不住,以后想给同志们洗,也洗不成了。” 一句话,让观众们再次泪崩。 此时在场的军部将军,还有老首长泪腺已经高度的敏感,稍微一点点刺激,就能流出眼泪来。 有好几个将军,眼睛都哭肿了,衣袖上全是鼻涕和眼泪。 相比于《我不是药神》,《高山下的花环》让他们更加的有代入感,更加的感动,因为这讲的本就是他们军营的故事。 像几个老首长这样亲身经历过对越反击战那个时期的,更是动容。 好在几个老首长有纸巾…… …… 梁大娘和玉秀即将踏上返程的路途,连队杀鱼杀鸡,置办晚宴送行。 “军长说了,给梁大娘一家送行,一定要按照最高的规格来办……” “知道了……” 经过炊事班的精心烹饪,最高规格的晚宴终于上台了。 晚宴上。 面对美味佳肴,所有人却是一片沉默,没有任何的兴致。 赵蒙生率先打破沉默,端起了酒杯: “大娘,咱们先喝杯酒吧!” 梁大娘却是兴致缺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用忙活了,都不会喝。” “俺也不会。” 玉秀也是跟着说道。 赵蒙生举着酒杯有些尴尬,转而道:“那……先吃菜吧。” “大娘,嫂子吃菜。” 众人刚要动筷子,这时门外来人了。 不是别人,正是雷军长。 赵蒙生和赵妈妈连忙迎上去,雷军长歉意的笑道:“来晚了,对不起。”说着,来到梁大娘和玉秀面前。 赵蒙生连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军的雷军长。” “啊……” 梁大娘却是露出似曾见过的神色。 雷军长笑道:“大嫂,我们见过面呐,那天在……” 玉秀惊讶的道:“娘,就是那天在墓地见到的那位……那个首长。” “啊……原来是你啊!” 梁大娘像是见到了故交一般,握住了雷军长的手。 她们也没有想到,她们在墓地见到的那位一起去凭吊的烈士家属,就是军区的军长。 “大嫂,请坐。” 雷军长让梁大娘等人坐下后,也坐了下来。 “怎么不喝酒啊?” 雷军长也感受到了送行宴的沉闷与悲伤,他知道以赵蒙生这样的小年轻,还不足以掌控得住这样的局面。 赵蒙生虽然在战场上经受了洗礼,但是尚不足以掌控这样的局面。 一是赵蒙生年轻,梁大娘不能与之共情,二是人与人的悲伤时不能互通的,赵蒙生虽然心疼梁大娘和玉秀,但是他不是烈士家属,很难突破两人下意识的心理防线。 所以他无论工作再忙,也还是亲自来了。 “大嫂,玉秀同志,我听说你们明天就要回家了,我今天,不是以一个军长的身份来向你们敬酒的,我以是一个……烈士家属的身份来的。” “咱们一块喝两杯薄酒吧。” 雷军长举起酒杯,道:“这第一杯酒,咱不喝,把它献给……为国捐躯的烈士们,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说着,雷军长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对天一敬,然后洒在地上。 梁大娘和玉秀也是起身,学着雷军长的模样,将酒洒在了地上,告慰烈士们的在天之灵。 雷军长的敬酒非常的有层次,非常的老道。 前面赵妈妈说雷军长不懂人情世故,其实恰恰相反,雷军长最懂人情世故,只不过他知世故而不世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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