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直直冲过来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夫妻,那妇人一把抓住了白瑶青的头发。 看到她的脸,白瑶青脸色慌了一瞬。 “好啊,原来你在这!”妇人表情狰狞,瞪着白瑶青的眼睛快要喷火,“你倒是能跑,怎么,以为自己跑到京城我就没法子治你了?呸,你想得美!” 同他一起过来的憨厚男人直接给了白瑶青一巴掌,手上粗糙的厚茧将她的脸都刮破了,他狠狠剜了她一眼。 “行了,别耽误时间,人家钱老爷还等着呢,可别误了吉时!” “我不去!你们这是逼良为娼!”白瑶青奋力挣扎起来,嗓子都喊破音了,“救命啊,救命啊——” 人群中一个高大壮实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还是站了出来:“你们是什么人,逼良为娼可是违反律法的,你们莫不是想坐牢?” “啊呸!”那妇人,也就是白母对他啐了一口,“有你什么事儿!老娘管自己闺女犯的哪条律法,多管闲事闲的你!” 闺女? 还没等中年男人反应,长相憨厚的白父就道:“叫大家看笑话了,都说女大当嫁,咱们丫头到年纪给许了婚事,谁想丫头主意大自己跑了,咱们找了一整夜才找到,大家多包涵。” “不!我不要嫁给那个老男人做妾,我有心上人了——”白瑶青在白母的手里挣扎不出,只能恐慌地叫喊,“你们知道他是谁么,他是平阳侯世子,若被他知道你们要卖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几个瞬息后,百姓们也终于明白过来了事。 这是白家爹娘逼她做妾,压根儿就不关人家侯府的事儿。 她跑到人家门口一顿哭,叫她去公堂却又推三阻四,怕不是想借此进人家侯府后院吧? 当即就有人忍不住嘲讽:“可别了,人家世子被你害的现在还生死不知呢,可别再打着人家侯府旗号了,平白叫人家惹得一身骚!” 白母也使劲掐了她一把,狠狠瞪着她:“别说侯府,老娘嫁自己闺女,他天王老子都管不着!” 看着岿然不动站着的侯府侍卫,身边是白父白母的拉扯,白瑶青脸上隐隐划过绝望,耳边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说什么真心相爱,怕不是瞧上人家的富贵了吧,瞧她身上穿的戴的,再瞧她爹娘那粗布麻衣,说她不贪慕虚荣谁信?” “那可不,发达了也不知想着爹娘,只顾着自己享受,可见也不是个孝顺的,怨不得能入了平阳侯世子的眼,都是一样的白眼狼!” “嘘——你小声些,还在人家门口呢。” 白瑶青动了动眼神,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 这是她来之前用自己最后的积蓄买的衣裳,那时她心存幻想,也许能见到承志哥哥,她自要打扮的漂亮些。 还有爹娘,她没有给他们钱么? 是他们一心想着哥哥弟弟,钱都给了他们,如何到头来却成了她不孝顺? 泪水渐渐漫上眼眶,她看着眼含警告的父母,耳边是越来越嘈杂的声音,终于,她忍不住,“呕”一声,一把弯腰吐了起来。 她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见状,白母也吓了一跳,不敢大力扯她。 “这模样,不会是怀孕了吧?”有位大婶说了一句。 白父白母愣住了。 白瑶青也愣住了。 第33章 我有了承志哥哥的孩子 人群里不乏说出什么“伤风败俗”的话。 可白瑶青的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就像是有了希望和盼头一样。 她震惊又惊喜地摸着肚子,一把甩开怔愣的白母,高喊道:“这是承志哥哥的孩子,我有了承志哥哥的孩子,你们不能送我去做妾,我怀孕了!” 事已至此,她管不了外头的议论了。 不论怀孕是真是假,她都要坐实了这件事。 只有这样,才能摆脱那个富商,而她怀的是侯府的孩子,谅他也不敢报复! “承志哥哥眼下生死不知,若有万一……我肚子里的就是他唯一的孩子,我若有差池,侯府定然饶不了你们!”她红着眼睛,警惕地看着白父白母。 白父白母还真没再扒拉她,而是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同样的深思,以及隐含着的惊喜。 侯府世子的孩子……可比一个小富商的妾要珍贵得多。 脑中转了无数个念头,白母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慈爱,直接扶着白瑶青就来了个变脸:“瞧你,你不愿意,娘还能真逼你不成,先前想着那钱家富裕,你嫁过去能过好日子,爹娘才一心想叫你去,只是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娘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白父也一脸笑意的点头,活像方才还逼着女儿做妾的不是他们一样。 白瑶青明显也了解他们的德行,脸上没有异样。 只是余光瞥见周围百姓们的指指点点和眼中那明晃晃的鄙夷不屑时,还是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眶不自觉泛红。 她不明白从头到尾受苦受罪的都是她,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人人觉得有错的也是她。 她分明……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啊。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白母不高兴地拍了她一下。 白瑶青回过神来:“怎么了?” “娘是说,侯府子嗣贵重,你如今有了身子,是不是要告诉侯府一声,好叫他们高兴高兴?”说话间,白母余光不住打量着眼前的宅子,眼底是藏不住的贪婪。 看到这样的白母,白瑶青皱了皱眉,显然是觉得有些丢脸。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紧了紧手,自己这个月的葵水没有来,近来也的确能吃了许多,与隔壁嫂子怀孕时一模一样。 所以她一定是有了的! 若侯夫人不承认,那只能是她收买了大夫,而非自己骗人。 无论如何,她的身子是给了承志哥哥的。 眼下承志哥哥生死不明,她更不能泄了气,一定要让逼他自尽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半天气,她终于说服自己,走到了侯府的侍卫跟前,盈盈一拜:“侍卫大哥,我知眼下侯府事忙,不该打扰,只是——” “姑娘放心。”侍卫点了点头,“方才属下已经遣人去禀报夫人了,请姑娘稍候片刻。” 能守门的侍卫不会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早在白瑶青说自己有孕时,他就急忙叫人进去禀报了。 而此时,赵瑾已经跌跌撞撞进了落枫院,模样有些狼狈,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衣裳上还沾着泥土。 “母亲别着急,大哥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裴欢颜跟在她后头,也哭的不行。 方才她听赵瑾的话进了门,只是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后,这会儿也直接跟着赵瑾来了落枫院。 赵瑾充耳不闻,只快步冲进了正屋。 “志哥儿——” 她慌慌张张进门,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却在看见屋内景象时怔愣在原地。 精致的雕花木床上,裴承志半靠在床边,左肩简单缠着纱布,青色衣裳上沾着些血迹,他本人则面色苍白,一脸虚弱。 还能睁眼,这届男主不行啊。 裴承志床边站着双胞胎,此时都震惊的看着赵瑾,想来是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她。 裴承允先反应过来,忙走上前小心地扶着赵瑾,轻声开口:“母亲别着急,大哥没事,您这是摔着了么?先坐下歇会儿,大夫马上就到,稍后叫他给您瞧瞧。” 赵瑾顺着他的力道走了进去,她没坐下,而是站在床前看着裴承志,眼神心疼又恨铁不成钢:“你便为了她,当真连命都不要了么?” 裴承志垂下眼眸,低低开口:“母亲,儿子是真心喜欢瑶青的,求母亲应了儿子吧……” 大抵是受伤的缘故,他说话都显得没有气力,只是态度却执拗得很。 “大哥!”裴欢颜又哭又气,“你是魔怔了么,那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逼迫母亲?!” 裴承州攥紧拳头,但罕见的什么都没说。 他只会动拳头,可人都躺这了,他还能怎么着? 裴承允则一如既往的沉默。 就在气氛有些低迷尴尬的时候,大夫终于到了。 眼见着大夫往床边去,裴承允一把将他拉了过来:“我母亲方才摔着了,烦劳大夫先给她瞧瞧可有伤着。” 裴承州也忙应声,很明显在他心里赵瑾比裴承志重要的多。 赵瑾嘴角一抽:“我没事,还是先瞧瞧你大哥吧,他伤的更重。” “大哥年轻力壮,不碍事的,还是母亲的身子更要紧,母亲莫要推辞了。”裴承允意外的坚持,扶着赵瑾坐下。 床上的裴承志瞪大眼睛,胸膛起伏更加明显,好像呼吸声都重了些。 应该是伤加重了。 绝对不是被气的。 赵瑾沉默地叫大夫给自己诊完了脉。 “夫人无碍,只是方才似乎受了惊吓,老夫稍后开一副安神药即可。” 大夫老神在在的说完,这才走向了裴承志,给他看伤。 “这是谁处理的伤?金疮药洒的到处都是,偏生避开伤口,纱布还缠的这么紧,是生怕伤患活够了么?真是胡闹!”大夫皱眉斥道。 裴承州心虚地看向别处。 不远处的裴承志呼吸声似乎更重了些,还隐隐传来了咬牙声。 “你们怎得来的这样快?”赵瑾问双胞胎。 “方才儿子与二哥正在花园交手,听到了大哥的消息,便慌忙过来了。”裴承允回道。 花园离落枫院的确不远。 可双胞胎向来都是在宁安院习武的。 赵瑾心里的疑惑还没撑几秒,就被裴承允拿来的遗书转移了注意力。 她面无表情的看完,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写个遗书都跟做文章似的,引经据典滔滔不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字斟句酌恰到好处,叫人看来涕泪连连哀叹惋惜,孔雀东南飞不过如此,焦仲卿都要甘拜下风。 得亏了他没死,要真死成了,到时这份遗书传出去,她怕是比那仲卿母都要叫人诟病,青史留名不敢说,遗臭万年必须的。 好大儿,寻死都不忘给母亲扬名。 这时裴承允道:“母亲不必介怀,大哥本就没想过真寻死,不然刀尖也不会离心脏足足一寸远,伤口也不怎么深了。” “裴承允!!”这是病患的无能狂怒。 赵瑾当然知道,叉烧儿子还等着跟心上人双宿双栖呢,哪里舍得真死? 念在今儿叉烧儿子亲手送把柄的份上,赵瑾也不打算气他了。 她得好好琢磨着怎么利用,流言倒是不必担心,有的是人帮她传,接下来还是得靠女主,还有那富商的事也可以利用利用。 她心里正盘算着,就见听守门侍卫求见。 赵瑾叫了他进来,侍卫见屋里这么多人,犹豫一瞬,随即想到这事外头百姓都知道了,也不差这么点人了,就直接道:“禀夫人,方才那白姑娘在外说自己有了世子的孩子,不知该如何处理?” 赵瑾双眸缓缓睁大,被这话砸了个一头懵。 惊喜竟如此猝不及防? 女主是什么小天使嘛?!! 哦不,她肚子里的是什么小天使嘛?! 第34章 未来主母?我还没死呢! 听到侍卫的禀告,屋里的人反应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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