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婶到底沉不住气,亲自出来同那花魁吵了一架,盛气凌人的态度更为花魁拉了不少同情分。 不知是不是那花魁哭的太真情实感,不消多时,反叫裴二婶怀疑起了裴二叔是不是真在外头偷吃了。 据惜夏暗地里的打探,事后二房夫妻俩可吵了好一回,裴二叔脸上都是裴二婶挠出来的指甲印。 听完后,赵瑾满意点头。 裴二叔想仿照裴承志的前车之鉴毁了裴承允的名声,裴承允就原路回敬他,路子一样,手段却比裴二叔高明多了。 裴二叔但凡有点脑子,也该反思反思了。 其实按裴承允的性子,本不该轻轻放过,不过不知为何,他就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做旁的。 赵瑾猜应该同裴承珏那颇为神秘的二三事有关。 当然,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叫裴二叔名声臭了风评坏了,连带着平阳侯府流年不利命犯太岁的传言也多了一些。 赵瑾早就麻木了。 他说任他说,我依然做我。 刚听完惜夏的八卦,下头便来禀报:“夫人,大公子与白姑娘听闻世子受伤,前来探望,不知……” 虽然赵瑾明言断绝关系,不过侯府里的下人提起时依旧还是叫大公子。 在他们眼里,血脉总是断不掉的,若赵瑾日后后悔,保不齐裴承志就能回来,所以除了惜夏这几个赵瑾的心腹外,谁也不会将裴承志得罪的太狠,以免将来被清算。 所以面对裴承志的上门,守门的侍卫们并不像是对白瑶青一样不客气,虽然没叫他进门,但还是专程叫人进来通报了一声。 赵瑾不假思索:“不见。” “是。” 话是惜冬亲自去传的。 也没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裴承志显然气性更大,也不能接受被下脸面,被拒绝后当即面带薄怒,冷笑开口:“我好心好意上门,却未想人家并不领情,也算我枉做好人!” 他说完就想拉着白瑶青离开。 白瑶青轻轻拉着他,劝道:“承志哥哥,二弟受伤,你本就担忧不已,眼下又说这些子气话做什么?我知夫人心中有气,可到底是亲生母子,哪有隔夜仇呢,再通禀几回,她总会见我们的。” “你就是心太软,旁人可不就瞧你好欺负了?”裴承志皱眉看着她,“我们好心上门探望,她却不愿见我们,既如此,我们走便是了,免得脏了人家侯府的地儿!” 闻言,白瑶青眼中闪过一抹着急,生怕裴承志真走了。 他们今日来是缓和关系的,而非加深矛盾的啊。 起先裴承志与侯府断绝了关系叫她隐隐有些不安,可那时他手上尚有余钱,他们的日子也过的安逸富贵,她便没有再想侯府如何,侯夫人不待见他们,他们也不必眼巴巴凑上去。 各过各的便是,只愿侯夫人后悔之时,不要低头来求他们。 可谁知京中花销竟这样大,衣食住行处处要钱,甚至连府中下人的月钱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没过多久他们就捉襟见肘,一度走到了卖宅子的地步,若非……那笔钱,他们如今哪还有余钱过日子? 她预想中侯夫人思念儿子终于妥协求他们回去的场景始终没有出现,倒是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眼见着银钱又要见底,她才终于有了些紧迫感。 始终靠旁人接济终究不是办法,且那人手头也快没多少余钱了,而他们却耽搁不起,她们一大家子,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只平日里的燕窝药膳就是一笔大数字。 所以先前一听说裴承州受伤,她也终于有了借口劝裴承志回来,虽然她不喜、甚至可以说是厌恨侯夫人,可她愿意为了所爱之人让步。 足足劝了好几日,好说歹说裴承志终于答应了。 到底这是他的家人,她也不愿他同家中闹得太僵,若能搬回侯府,侯夫人不必再受思子之苦,他们的困境也解决了,两全岂不更好? 心念电转间,她悄悄扯了扯裴承志:“承志哥哥,你忘了我们的孩子吗,到底是一家人,也该叫他向侯夫人请安才是。” 裴承志微微皱眉,到底没再动作。 白瑶青看惜冬:“敢问这位姑姑,当真是夫人不愿意见我们,还是有小人阻挠,这通报没有入夫人的耳呢?” 正看着热闹,所以惜冬好脾气的回了她的话:“数满侯府,谁敢欺瞒夫人?” 裴承志不明白白瑶青问这话的意思,惜冬他自然认得,基本上春夏秋冬一出现,就足够代表赵瑾的态度。 白瑶青皱了皱眉。 虽然打着探望裴承州的名义,可她对裴承州却是提了万分警惕的。 抢走了裴承志的世子之位,他当然不希望他们回来威胁到他的地位。 想到这里,她心里紧迫更甚,直接道:“我便同姑姑直说了,烦请告知夫人,只要她向我道歉,我与承志哥哥便愿意回府,看在他和孩子的面上,我不会再计较她从前的种种针对和陷害,从此改口,唤她一声母亲。” 说完,她又补充道:“不过只望夫人谨记教训,莫要再与我为难,也不要妄想给我立规矩,否则我决不回侯府。” 惜冬:“???” 惜冬:“……” 惜冬一整个懵逼了。 第65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恩怨分明 白瑶青以为她被惊喜冲昏了头,冷声开口:“快些去通禀吧,莫要耽误了时辰,叫夫人知晓,有你好果子吃!” 裴承志心疼地看着她:“瑶青,你不必为了我如此,她既无情,这侯府不回也罢,何需你这样委屈自己。” “承志哥哥,你不必劝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这点委屈又算什么?” “瑶青……” 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惜冬短路的脑子终于接上了,然后缓缓发出了一个:“?” 他们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时裴承志转头看她,皱着眉头:“还不快去?” 沉默半晌,惜冬终于找回了自己离家出走的声音:“大公子,奴婢称您一句大公子,是敬您为侯爷与夫人血脉,您是否有所误会?莫不是忘了您早已与夫人断绝了关系?” 白瑶青微抬下巴:“不过是夫人一时气怒之言罢了,母子间哪有隔夜仇,你一个小小的丫鬟懂什么,叫你通禀便去。” 他们今日上门,侯夫人得了台阶,岂会再拿乔? 除非她真的不怕失去这个儿子。 裴承志皱眉开口:“我本不愿意回来,不过瑶青有心,愿意为我周旋,我不忍拒绝,只望母亲以后要敬重瑶青,莫要再摆谱刁难,否则我不会原谅她。” 惜冬:“……”离了个大谱。 “还不快去?”裴承志眉头更紧。 白瑶青抚着微凸的肚子,昂起下巴矜贵高傲地看着她。 惜冬张了张嘴,还是无语凝噎。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剩下一句话——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这场面怎么搞啊。 她想理论,想骂脏,可神奇的好像在对方的脑回路里打败不了对方。 别回头夫人以为她给了这俩货什么暗示,然后又被缠上,她可怎么对得起夫人啊! 大世面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见了就得付出代价! 她以后再也不乱凑热闹了。 谁来救救孩子啊—— “哈哈哈哈哈脸大的笑死人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嚣张狂放的笑声,霸道跋扈中又带着一丝少年气,久久不能停。 听着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裴承志眉头一跳,心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惜冬等人也看了过去。 只见侯府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华贵精致的雕花马车,一队侍卫围在周围,训练有素又肃穆冷厉,里圈还站着个面白无须的小太监。 而马车帘子正被一柄折扇挑起,露出了帘后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显然这道嚣张的笑声正是来自于他。 见被人看到了,他大大方方跳下马车,展开折扇,边摇边走了过来。 他模样漂亮气质却霸道肆意得很,再加之华丽的衣着和嚣张的步态,一段不算长的路硬生生被他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裴承志面皮抽了一下,不情不愿的行礼:“见过五皇子殿下。” 惜冬等人也忙行礼。 五皇子晃晃悠悠走至近前,鼻腔里才哼了一声:“免礼。”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嘴角浮起一抹不明的笑意:“这不是大才子吗,怎得站在家门口不进去?” 未等裴承志接话,他折扇一拍脑袋:“呀,断绝关系了不是?本殿下记性不好,给忘了,莫怪莫怪。” 裴承志咬牙:“小生不敢。” “有日子没见,怎得大才子落魄至此,今儿莫不是回府讨钱来的?”五皇子啧啧几声,“不必劳烦侯夫人,本殿下给你便是了。” 说着,他手一伸,小太监忙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在他手上, 五皇子随手往裴承志跟前一扔:“三瓜两枣的也不多,你且用着,没了再来找本殿下要,好歹同窗几年,咱没有不给的。” 金子滚落几圈,正好掉在了裴承志脚下。 他脸色顿时铁青。 “呦,这什么表情,看不起这一锭金子啊?”五皇子挑眉。 小太监陪着笑搭话:“一锭金子可不少了,像裴公子这样的普通人家,一锭金子够过一年有余了,奴才瞧着,可不像瞧不上金子的模样。” “不是瞧不上金子,那就是瞧不上本殿下了?”五皇子慢悠悠拖长语调。 “可不是,如今可什么人都有了,蔑视天家竟也毫不遮掩。”小太监附和。 主仆两人阴阳怪气的对话,叫裴承志额间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攥紧拳头,紧咬牙关:“小生不敢,殿下误会了。” 五皇子眼神微眯,忽地脸一沉,冷笑出声:“误会?本殿下瞧你上门闹事,可理直气壮得很呢,怎么,还当你是侯府世子不成?一介平民在侯府门口闹事,还恬不知耻侮辱侯夫人,侮辱我父皇亲封的诰命夫人,这不是蔑视天威是什么?” “殿下误会了,小生母子间的事,如何能当得蔑视天威?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还望殿下自重。”裴承志沉声开口。 五皇子毫不客气:“还母子?你跟谁俩呢,人家都跟你断绝关系了,你还不知羞耻的上门来闹,可要点脸吧,还读书人呢,地痞无赖见了你都得叫声祖宗,出去可别跟人说你跟本殿下一个太傅,本殿下要脸!” 裴承志面皮抽动,想说什么,却被五皇子抢白,继续输出—— “瞧本殿下又忘了,孝期行欢有子那个不就是你吗,再畜生的事都干过了,侮辱个生母算什么,侯夫人才是真倒霉,摊上你这么个畜生玩意儿,还你们母子?可别沾染人家了,没见人都不稀得搭理你,你要是本殿下的种,指定刚出生就给你扔粪坑里淹死,还留你十六年,可别想这美事了……你瞪什么瞪,骂的就是你个不要碧莲的玩意儿,搁这装什么装,打量谁不知道你个狼心狗肺白眼狼的真面目呢,识相的就麻利带着你姘头滚边儿去,你们不知道丢人,可别污了本殿下的好名声!” 话落,他打量了几眼白瑶青,后者被他的眼神气势吓到,不由往裴承志身后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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