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汐音在屏华殿中的困境,赵丰不知、秦鄞更不知。即便萧云儿偃旗息鼓,未曾再来屏华殿折磨她,也没个真心给她治病的大夫。 胡太医、江太医皆言棘手,不敢轻易给汐音施药。他二人不敢,别的太医又怎敢? 更何况,汐音也不肯吃太医署给的汤药,怕再遭毒害。她的身子不吃药,根本熬不过。 玉新想尽办法给屏华殿外递消息,可惜围着屏华殿的禁卫军,也受玄影卫总参李源差遣。想到李源,汐音心头一凛。那在林子里要杀她的兵痞子口中的李大人,恐怕就是李源! 思及此,汐音一阵咳嗽。 玉新给她倒来水,又劝她用些饭食。 她摇了摇头,靠着床架子,虚弱地说道:“饭食和水,难保没有问题。” ----
第64章 第 64 章 = 不吃不喝还病着, 怎么能行? 汐音形销骨立的模样,如同一只釉面受损丢失光彩的瓷器,薄脆的瓷壁让人不敢触碰, 怕一不小心将她弄碎。 玉新觉得心一阵揪疼,淌下两行眼泪, “饭菜和水, 奴婢都已试毒, 主子放心。” 她说着将白玉小杯送到汐音嘴边。 汐音挡住杯子,猛地咳嗽起来, 半晌平静,才缓缓张开苍白的唇, 抿一口杯中的清水, 闭眼躺下。 玉新退出房外,听得屏华殿外似乎有动静, 她站定原地细细听着。一簇希望之火在她心头燃起。她快步走至朱红高墙旁。 “皇上,不能再近了, 疫病凶猛如兽,恐会损害龙体!” 秦鄞立于宫道,又一次被萧云儿拦住。 那日挨打, 萧云儿对汐音心生恐惧,未曾再上屏华殿作妖, 但她时刻注意着明德殿的动向,知道秦鄞摆驾屏华殿,她便匆匆赶来相拦。 玉新确认秦鄞在外,露出欣喜之色, 连忙跳脚呼喊向秦鄞求救:“皇……” 一只黑手突然蒙住她的嘴, 将她硬生生拖走。 玉新那一声短促急切的呼喊, 没能让秦鄞听清,却刺入汐音耳中。 汐音撑起身,见玉新被人拖走,心头一凛,强撑着病体起身,艰难地走出寝房,捂着心口一面咳,一面循声找去。 玉新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宫人拳脚相向。那两人威胁着,若玉新还敢企图往外递消息,便要将玉新溺死在一旁的小池子中。 汐音拼尽全力,只发出一声软绵绵的呵斥:“住手!” 两名宫人打得起兴没听见,又或许装作听不见。他二人皆是生面孔,与玉新无旧交,下起手来毫不犹豫。 有宫人发现汐音,劝她回房中休息。汐音不听。她竟然上手,半扶半架要将汐音带走。 汐音攀住墙面拐角,威胁道:“放了玉新,否则,我现在就撞死!” 那宫人不敢硬来。汐音死于“疫病”才合情合理,若是撞死在屏华殿,头上一个大血窟窿,绝不可能瞒得过秦鄞。萧云儿警告过宫人,拖着汐音将她耗死,但绝不能让汐音的身子有一丝损毁。 汐音的呵斥不管用,那宫人的话却很有效。她找上那两名打人的宫人,只需一个眼神便将玉新救下。 玉新鼻青脸肿地回到汐音身边,泪涟涟地撒谎:“主子,奴婢没事。” 汐音气急攻心,呼吸困难,抓着玉新回房。 玉新止不住眼泪,\"主子放心,奴婢便是死,也会将消息放出去,一定!一定助主子脱困。\" 汐音一阵心酸,拉玉新坐下,“我来想法子。” 玉新连忙追问:“主子要如何?” 汐音摇了摇头,皱眉走到窗边。 一阵风吹来,迷住她的眼,让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再睁眼时,眼眸有光,一扫多日疾病缠身的颓丧。 * 玉新学着汐音裁纸,折纸,“主子,这是何物?” 尖尖的头,两只翅膀,似鸟非鸟,形状怪异。 汐音盯着手中的纸飞机,“救命符。” 玉新皱起眉头,显露疑惑,低头端详手中的“怪物”。 “此物如何救命?” 汐音撑起身,挥动手臂,将纸飞机一送。 玉新看着“纸鸟”在空中滑翔,如同划破上等绸缎,丝滑无比,轻松飞出三丈远,若非有屏风挡着,它还能飞得更远。 ----
第65章 第 65 章 = 只要将消息写在纸飞机上, 扔出屏华殿的围墙,她和玉新便能得救! 玉新显露欣喜之色,两只眼睛如同星辰闪闪发亮。 汐音将纸飞机交到她手中, 让她见机行事。玉新郑重点头,将纸飞机的翅膀压下, 平贴着藏进怀里, 贴胸口放着, 隔着衣襟捂住这道救命符。汐音拉住玉新的手,满眼热切, 寄托出全部希望。 玉新觉得胸口的“纸鸟”在发烫,如同燃烧的符纸, 烫在她心口上, 让她整个人热血沸腾。即便要她撒干热血,豁出性命, 她也一定将“纸鸟”放出去! * 一连两日,秦鄞并未再来, 或是来过,不曾闹出动静,没让玉新发觉。 汐音的身子每况愈下, 饮食之事,她毫无胃口, 一来是怕中毒,二来病后口淡,吃也只吃一两口,半吊着一条命, 急得玉新团团转。 这日, 阴云密布, 寒风乱作,时而飘下几点雨丝,不足以打湿底面,却能够湿透纸张。 玉新捂着心口的“纸鸟”,盼着秦鄞到来,又怕他来得不是时候,这样的天气,“纸鸟”恐怕难以飞行。 偏偏秦鄞来了,就在屏华殿外,仅有一墙之隔。 玉新激动的心砰砰直跳。宫人们团簇着坐在檐下说闲话,如今屏华殿无主,没人管他们如何。躺在寝房中的汐音,早已不是他们的主子,甚至可算作他们看押的囚犯。不只是汐音,玉新也是他们看管的对象。 玉新被疏离在人群外,她走动一步,都有数双眼睛盯着,根本无法靠近墙边! 萧云儿跨入屏华殿中,婷婷袅袅在庭院中转悠,欣赏那花圃中被风吹得乱颤的枯枝残叶。她来替秦鄞向汐音传信,但她没入寝房,只在庭院中,掐着枯枝残叶,在心底默默把话交待,末了,冷笑一声,便在偏殿浴房中沐浴更衣,喝下“防疫”的汤药后离开。 秦鄞等在屏华殿外,不曾离开。 他如此静默立着,也算陪着汐音,虽不能替她分担疾苦,却也能体会她的难受。 如果可以,他真想跨进那道坎去到她身边,在这一刻,他不是为天下百姓必须勤勉不怠的皇帝,而是无法探望患病发妻心急如焚的普通男子。 只是不知,她病愈之后 ,是否还愿做他的妻子?他曾经那般伤害她,即便是个误会——出于帝王的尊严,他不愿深究她的心思,唯恐果真是一片难堪,更胆怯正视自己的心意,那种无法掌控的慌乱,是他一生未曾有过的悸动,他失去本该有的理智,想要赶走她、想要回到掌控一切的日子。 当她真的转身离开,他后悔了。 如今,一墙之隔,不能相见,他更是悔不当初。那时,他若坚决留下她,何必受这苦侯煎熬,还害她遭受“疫病”折磨。 萧云儿洗净“病气儿”,从屏华殿中缓缓走出。 秦鄞迎上前两步,急切追问:“如何?” 萧云儿虽不满秦鄞的态度,但识大体并未表露,温和柔缓地信口胡诌,说汐音喝下药睡得沉,她怕搅扰汐音休息,只将秦鄞的关切之言,转告于汐音的贴身婢女,并未能带出汐音的回话,又说,汐音睡得那般安稳,应当不久便会痊愈,让秦鄞放心……却在心底毒辣诅咒着汐音早死早好。 ----
第66章 第 66 章 = “请皇上放心, 臣妾会将屏华殿中大小事打理妥帖,不让皇上操心,还望皇上一切以国事为重。” 听萧云儿提及国事, 秦鄞便想起东南紧张的局势,心知不该在此多留, 抬起眼眸, 深情凝视着朱红高墙之上的天空, 好似能虚望见屏华殿中景象,片刻后无奈转身意欲离去。 恰在这时, 屏华殿中传出一阵喧闹。那是汐音假意寻死觅活,助玉新摆脱宫人们的监视, 也留住了秦鄞的脚步。 萧云儿脸色微变, 正要折身进殿探看究竟。 一抹白色晃悠悠栽到秦鄞跟前。 李源出奇警觉,鸭子展翅似的撇着两只胳膊将秦鄞护在身后, 用他那一双毒眼盯着躺在地上的不明物,便要一脚踩去, 将之踩在洇湿的地上,碾动脚尖消灭一切可能的“危险”。 赵丰定眼一瞧,认出是纸飞机, 心知此物只会是汐音传的,必然带有极为紧要的信息, 他猛狗一般飞扑上前将纸飞机护住,没让李源破坏的计划得逞。 秦鄞问道:“那是何物?” 赵丰狠瞪李源一眼,捡起纸飞机奉给秦鄞。 秦鄞端详片刻,只觉是个纸折的奇怪之物, 似鸟非鸟, 却能飞翔, 当是宫人们新弄出的小玩意,不知其中另有奥秘,便将之扔给赵丰,吩咐萧云儿快些进殿探明情况。 萧云儿点了点头,旋即再次进入屏华殿中,脸色十分难看。闹这一出,她要好好给林汐音一个教训! 赵丰捧着纸飞机,微微侧过身子,忐忑将其拆开,当即被那纸中的内容刺红眼。 “皇上!”他将带有折痕的信纸,重新奉给秦鄞,弓着身,两手各拽信纸一只角,确保秦鄞看得清楚。 秦鄞扫一眼信中内容,脸色陡然大变,不顾李源等玄影卫阻拦,一道风似的刮进屏华殿,钻进汐音的寝房。 汐音砸碎瓷瓶,拿着一块尖利的瓷片,逼着萧云儿后退,否则便要割破手腕。 萧云儿挂着一抹冷笑,嘲讽的话语才说一半,见秦鄞突然闯进房中,登时惊慌失措,迎上前去,“皇上……” 秦鄞对她的接近视若无睹,一双眼只盯着虚弱的汐音。 汐音撑着桌面,微弯的手臂显出她的吃力。她的身子像是干枯的芦苇杆,在寒风中簌簌发抖,原本合身的里衣穿身上,如今却十分空荡荡。苍白的脸色,凹陷的双颊,通红的眼眸,无不刺痛秦鄞的心。 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秦鄞目眦欲裂,箭步上前,将汐音抱起,越过萧云儿求饶的目光,一路黑沉着索命阎王脸,燃着滔天怒火回到明德殿。 萧云儿愣在原地,脸色煞白,半晌,腿软后退两步,瞪着的眼睛含泪,带着不甘和屈辱,还有恐慌。 汐音痴痴望着秦鄞,从屏华殿望到明德殿,躺上龙榻仍旧望着。她眼中带着人之将死的极度疲惫,又带着回光返照的精神抖擞。 秦鄞动作轻柔地捂住她的眼,“睡一会,有朕在,不必怕。” 赵丰带来太医给汐音诊治。 汐音紧张扒开秦鄞的手,防备地瞪着前来的太医,如同惊弓之鸟。 秦鄞见状,一阵心疼,放下狠话,若那太医不能治好汐音,他便诛其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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