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他八十岁时,万国宫修建完成,他站在高台上等待万国来朝,遗憾的是,他没能看到那样的景象,便于某夜撒手人寰。 汐音心揪着疼,落下眼泪。 “怎么了?”秦鄞替她擦脸,问道。 汐音缓缓睁眼,“我会帮你。” 秦鄞一怔,随即笑了,“朕知道,你一直在帮朕。” 汐音握住秦鄞的手,“禹王心软,恐会坏事,不得不防。” 秦鄞微挑眉梢,“皇叔?” 汐音郑重点头,怕秦鄞不以为意,再次酿成大祸,便称曾于梦中见到今时之事,并提及先前的黄河水患,也是在梦中见到,才能提前做好防备,只为让秦鄞相信。 她没说脑书系统,因为不好解释,全都推给梦。 她曾于静心庵中带发修行,能梦到前事,或许是菩萨心善,给她开了心智。 这般说辞,似真似假。 秦鄞并未追究,只说:“朕已命人盯紧禹王。” 汐音一愣,继而放下心来。 原来他早有防备。 她转念一想,又觉不对。 书中,秦鄞分明并未察觉,否则不会让祁王逃掉,为何如今,倒像是早已知晓。 汐音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秦鄞先前所言。 他说他已死过一回…… * 宫乐声响,舞姬甩袖,宫宴正式开始。 秦鄞与汐音坐于上首。赵丰被禁卫军抓走,还未放出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汐音也顾不上他,向秦鄞确认过,他不会有危险,便没有多在意。 禹王和秦阳坐在右边,祁王与水静坐在左边。如廉鉴一般位高权重的大臣也来赴宴。与廉鉴相对而坐的,便是祁王的谋士林善。 汐音望向林善,想起一个时辰前— 宫人引林善到她跟前。昔日如翠竹一般,颇有君子之风的人物,如今似一棵苍劲老树,让人看到他遮天蔽日的树冠,知晓他的强悍,同时又恐惧他的根系发达,不知扎入地里多深,延伸出多远。 “善哥哥。” “微臣虽姓林,却与皇后并无亲缘。”林善神色冷淡。 林家败了。他的父亲为林相奔走而死,她的母亲无钱医治而亡。他心里记着仇,对汐音带着恨,可又不全然是恨,还有一些明知不该有,却还是有了,甚至难以放下的情愫。 ----
第117章 第 117 章 === “善哥哥, 回头吧,你跟随祁王多时,应当知道, 他并非圣主。” 一个为夺皇权,沽名钓誉, 不折手断, 对百姓苦难视若无睹的人, 怎么可能会是明君? 林善心里明白,只是为了报复, 他从未往深处想。 谁做皇帝都行,唯独秦鄞不可, 因为那是摧毁林家, 害他父母双亡的罪魁祸首,而汐音则是帮凶! 林善目露凶光。 “皇后不必多说, 我不会背叛祁王!适逢我落魄逃亡之时,祁王于我有知遇之恩, 便是要我将命抵给祁王,我也在所不辞!” “你可以将自己的命给祁王,却不能拿天下万民的命来儿戏!祁王一日不死, 战火一日不休。”汐音走近半步,恳切地望着林善, “善哥哥,我知道,你不是狠心之人,与祁王终究是不同, 跟着祁王, 你便不得不做许多违心之事, 如此,倒不如弃暗投明,你也有一条生路。” “你以怎样的身份,来与我说这些。”林善问,眼神晦暗。 “你我都姓林,还不够么?”汐音反问。 林善不言,凝视着汐音,半晌,幽幽说道:“你可以现在便将我拿下。” “我既然叫你一声善哥哥,便不想你是这样的下场。”汐音苦口婆心劝说。不论如何,林善当初帮她阻止了林长之行凶杀人,虽然最后林家终究是败了,她仍感念他的帮衬。 “皇后?”秦鄞轻唤一声。 汐音自痴愣中回神,拿起酒杯,朝秦鄞笑了笑。 秦鄞微侧过身子,靠近汐音,低声询问:“你见林善,都说了些什么?” 汐音摇了摇头,“只是寒暄。” 秦鄞把玩着酒杯,“是么?” 汐音犹豫片刻,还是说了:“你放林善一回,以他的才干,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秦鄞沉默须臾,才道:“可他选错了主子。” 汐音恳切求着:“给他一个机会。” 秦鄞笑了笑,“那便看他如何选了。” 汐音忧心忡忡地望向林善,望他能选一条光明之路。 可林善终究是选错了。 在祁王将要喝下毒酒时,水静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喘息,脸色由红转紫,继而煞白如纸。 “母妃!”祁王扔了酒杯,扶住水静,“母妃您怎么了?” 他紧张地摇晃着水静,仰起脖子嘶吼:“传太医!母妃!快传太医——” 秦鄞未曾发话,宫人们不敢动。 祁王放下水静,仓皇奔至正前,向秦鄞跪叩:“皇上!请皇上许太医为水静师太医治。” 秦鄞一言不发,睨着祁王。 “臣!臣愿将西北军权交于皇上!” “传太医。” 汐音瞥一眼秦鄞,眼神带着询问。 秦鄞并未解释,揽着她的肩,轻声说:“朕不想杀这唯一的兄长。” 汐音已明了,水静的病是他有意为之,为的便是逼祁王上交兵权,没有西北大军,祁王也就不足为惧了,能留住一条命。 不曾想,祁王答应交出兵权,却给的是块假兵符。交出西北军,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他为水静侍疾之时,竟与医员互换身份,在林善的帮助下,成功逃出了皇宫。 秦鄞大怒:“追!不留活口。” 下令之后,他转过身去,背影剧烈起伏。 他在平息胸中怒火,许久,待他终于静下来。 汐音绕到他面前,见他眼里有藏不住的落寞与悲痛,忍不住圈住他的腰,“你已经给过祁王机会了。” ----
第118章 第 118 章 === 两日后, 骠骑大将军传回消息:祁王死了。京军能够截杀祁王,靠的是林善沿途留下的记号。 “林善先生他……”汐音站起身,红眼问道。她将手攥紧在袖中, 克制着心底生出的不详预感。 “林善以命谢罪祁王。”骠骑大将军冷声说。他并不在意区区一个谋士的死活,杀死祁王, 除去秦鄞心头大患, 在他看来才是大事。 秦鄞拂手让骠骑大将军退下。 汐音心里难受, 缓缓坐下,神情木讷。 秦鄞走近, 揽住汐音的肩膀,让她靠进怀中, 并未多言。 汐音闭上眼, 低声说: “他不该死得这样早。” 书中,林善随祁王征战, 起码还能再活十年。汐音劝他弃暗投明,也是想保他一命, 可终究是没做到。这样的结果,她早有预料,只是乍一听闻, 仍旧觉着揪心和遗憾。 “别多想。”秦鄞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说道。 * 祁王一死, 大局已定。西北军重新为朝廷所控制。大臣们害怕秦鄞秋后算账,成日胆战心惊。秦鄞一句既往不咎,终于让他们能睡个安稳觉,性命无虞之后, 他们又生出小心思, 想看汐音的好下场, 甚至还想看廉鉴落马。 这一日,齐国公带着几名大臣进宫,告发汐音与廉鉴的罪行。 “……皇后失德,伙同廉鉴囚禁平阳王,把持朝政,请皇上治罪!” 齐家新世子于东南抗倭之战中取得军功。齐国公沾儿子的光,越发德高望重。今日他说的这话,不只他一家之言,朝中上下皆是这般心思。汐音德不配位,不能再当皇后,甚至她和廉鉴的“奸情”,足够被秦鄞赐死千百回。 秦鄞并未表态,只让齐国公带人回去,别的,他自有打算。 齐国公没再多说,在他看来,皇后之罪板上钉钉,不可饶恕,他不信秦鄞还会包庇。哪个男人能容忍发妻与别人那样亲近? 大臣们几乎都认定,皇后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而那奸夫就是一把年纪,还不婚不育的丞相。否则,丞相为何要倾力助皇后夺位,指不定皇后腹中的龙嗣也是丞相的野种。 “这些误会,你不打算向朕解释?”秦鄞问。 汐音趴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你都说了是误会,还用解释?” 秦鄞笑了笑,抬着她的胳膊,将她推开些许,好与她的朦胧睡眼对视,“你一点不怕朕误会?” “你连人的心都读得一清二楚,还有何误会?”汐音耷拉着脑袋,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趴在秦鄞怀里,实在太舒服,她这些日子为国事忧心,鲜少睡得一个安稳觉,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还不许她好好睡一场么? 汐音勉强睁开眼,气恼瞪秦鄞一眼。 秦鄞沉默片刻,忽然卸下心防,实话实说:“朕没有读心之术了。”他在东南死过一回,再醒来时,便如此了。 汐音闻言,顿时瞌睡全无,瞪大眼眸,“真的?” 秦鄞坦白:“其实对你,朕早就不能读了。” 汐音惊奇问道:“是从什么时候?” “朕与你述说心事之后。” “你不早说!” 汐音捏起拳头,砸了秦鄞一下,没使劲儿。 她不知之前,与他对视,还会尽力克制心中所想,最难的是与他耳鬓厮磨,温情蜜意时,她怕心里的盘算被他知晓,遮掩得好生疲累,而他又执着,每每都要捧着她的脸,一面蜻蜓点水般亲吻她,一面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想起从前,汐音只觉一阵燥热,轻咳一声,拉远身子,想要离开秦鄞的怀抱。秦鄞怎会允许她离开,揽住她纤腰的手掌,稍一用力,又将她箍在身边。 汐音并未再挣扎,乖顺地继续趴着,感受着秦鄞的手,轻抚着她的小腹,听他笑着打趣:“你胆子真大,竟敢谎称有孕,若是朕再晚些回来,你是不是还要让廉鉴给你找个孩子?” 汐音撑起上半身,问道:“是你让廉鉴安排的太医?” ----
第119章 第 119 章 === 秦鄞轻笑一声, 似乎十分愉悦。 汐音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被骗了。 “廉鉴根本就是你的人。” “朕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宫中。” “你不是……”做好了安排? “是,朕将赵丰留下照顾你, 也与平阳王说好,若是朕在外遭遇不测, 他一定善待你, 可朕不放心。” 秦鄞不敢将汐音的下半生, 只押在一人身上。玄影卫是他留给汐音自保的利刃,廉鉴也是。 “你为何一定要亲征东南?”汐音问。 这是她一直好奇的, 只是从前不敢问,怕自己动摇, 忍不住说服他, 要留他下来。 “因为先帝。当年倭人侵扰东南,侵吞国土, 先帝受林家牵制,束手无策, 郁结于心多时而病倒。倭人更加猖獗,害得先帝病重。朕曾发誓,一定将倭人赶出大周, 收回东南失地,亲自取下倭人首领的头颅祭奠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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