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堪称夺目惊心。 她勉强抬眼,嘶哑着嗓子道:“孩子……孩子……”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姑娘!” 两个丫鬟扑上去,靳家也瞬间乱成一锅粥。 靳远书听清了她的话,终于回过神,两把子穿上衣服,吩咐人去叫大夫。 大夫还没来,江氏院里的丫鬟先急匆匆跑来道:“公子!老夫人方才听闻夫人身孕有损,昏过去了!” 靳远书当即脸色一变,犹豫了几息,大步朝江氏的院子里去了。 顾书榆仰躺着,遍体生寒。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靳远书…… * 这消息传到顾晚枝耳朵里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陈氏说起此事,面色还有些难看,“这榆姐儿真是,两个人怎么都这般没分寸,竟……” 到底顾念着女儿还未成人妇,不知情事,只得叹了一声,“可怜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顾晚枝附和着叹息了两句。 母亲心善,纵是已经知道顾书榆并非什么好人,依然觉得孩子可怜,她却不觉得。 本就是意外怀上的,顾书榆和靳远书这对夫妻,从里到外处处不合,生下来,必定是受罪的。 何况前世,靳远书骗她吃的那些苦药,害她失去了孕育儿女的机会,她怎么能不恨呢? 陈氏又说起来,“听说榆姐儿身子损的厉害,大夫当场便说往后恐难有孕,也不知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顾晚枝淡淡的在心里想,该怎么过便怎么过,反正她慢慢来,总归不会让这两人好过。 出了陈氏的院子,冬至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个小乞丐放在门房的。 小乞丐? 顾晚枝很疑惑,拆了信一看,见上面写着“十月初六,西郊避风亭,你我单独于亭中一见。” 落款之人,韩嘉宜。 韩嘉宜约她见面? 顾晚枝难免生出些“受宠若惊”的心思来,不知道这位嚣张大小姐见她是要说什么。 阿满有些担心,“姑娘要去么?总觉得有些怪异。” “别去别去!千万别去!”冬至小脸皱成一团,“那个韩大姑娘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邀您见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顾晚枝收起信,“到时候你们都跟着我去,我入亭中,你们就在外面等着逛一逛,权当出去散心了。” “姑娘!” 顾晚枝轻轻瞥了二人一眼,“难道你们觉得,我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阿满和冬至对视一眼,摇摇头。 姑娘从前是容易受人挑拨,现在却懂事稳重,几个月做的事,已经印证了她的成长。 她既如此安排了,两人便也不好再反驳。 陈氏到底还是因为顾书榆掉了孩子一事有些害怕,怕自己的身孕也会因这样那样的事有所不稳,于是顾晚枝在家中陪她几日,直到十月初六一早,才与陈氏打了招呼,带着丫鬟们出门了。 一入城中,马车走走停停,路边的闲言碎语就传进耳朵里。 “听说了吗?城西的靳家,那公子哥先前与文忠伯家大姑娘在人家家里就做上那种事儿了!” “这不是早两月的事儿了吗,有什么稀奇的?” “害,这算什么呀,我要说的是,这靳公子和顾大姑娘前几日成亲,成亲当晚啊,情难自抑,两个人闹了大半夜,活生生的把肚里的孩儿给弄没了!” “唉哟,这可真是造了孽了!都是读过书的人,再是血气方刚,也得有个节制啊!” “可不是吗,我家亲戚与医馆的小药童家是邻居,听说啊,那床上流了大片大片的血,瞧着可瘆人的慌。” “要我说也活该,无媒媾和便罢了,还能把孩儿折腾掉……” 马车重新走动起来,顾晚枝轻阖着眼,不辨喜怒。 出门采买东西的靳家下人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话,自觉面上无光,麻溜的跑回家去了。 江氏戴了个额帕,哎吆哎吆的躺在廊下的躺椅上。 靳远书面色阴沉走过来。 他这几日忙着安抚顾书榆和那个难缠的岳母,对那晚的事刚展开调查,有些怀疑是不是顾书榆身边的人出了岔子。 哪知一开口,顾书榆便说是他要害她,说新房里的一切物品都是靳家准备的,莺儿过来只是确认了一下,有问题的是他家。 靳远书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无奈,先来找江氏。 “母亲,那日新房里的东西,都是经了您的手吗?”
第176章 一人正打马而来 江氏心虚得很,不敢应声,只躺着哎哟哎哟的叫唤,倒真像是个患了头痛症的可怜妇人。 靳远书站着不动,她只好睁了条缝儿,道:“儿啊,你那新房里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娘都是细细检查过的,绝无问题啊。” “母亲,您确定吗?” 大概是靳远书近些日子跟着三皇子,沾了些冷峻的气息,居高临下问起话来就有些唬人的感觉。 江氏嘴皮子一打颤,犹犹豫豫道:“没、没问题的,就连房里燃的香,都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 “什么香?!”靳远书似乎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追问起来,“您怎么什么破香都敢用?” 江氏有些不高兴,“那可不是什么破香,是天师门独家秘香,天师说了,行房的时候点上此香,可以一举得男呐!” 靳远书险些被气得发晕,“什么天师门?娘你怎能随意信人?” “人家是天师门的大天师,怎么就随意了?”江氏站起来,彻底怒了,“怎么着,你竟还怀疑起你娘来了?要不是人家说这香能有益子嗣,一举得男,我怎么会买来给你用?” 说着就哭天抢地起来,一会儿说他不孝,她为儿子操心子嗣之事有什么错? 一会儿说都怪顾书榆是个狐媚子,好好的新婚夜,勾着她儿子胡天胡地,这才把孩子折腾掉了。 哭闹了好一番,靳远书叫她去把剩下的香拿出来,江氏支支吾吾的,这才道她为了一举得男的效果更好些,当夜就全部给扔进香炉了,连莺儿她们都不知道。 靳远书真的气蒙了,叫人去找那个所谓的天师,却遍寻无果。 江氏这才明白自己是被骗了,靳远书也只能认命,觉得此事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卖假货引发的,倒是没往顾晚枝身上想。 * 这边,顾晚枝乘着马车一路出了京城,来到京郊那座避风亭。 这里便是她先前与宋闻峥待过一次的地方。 那次他们在此处定下了合作盟约,她需要一个帮手,而他需要一个妻子。 远远地望见亭中一道白色身影随风而立,高挑身形与模糊的五官竟隐隐与宋闻峥有一点点相似。 顾晚枝起初一惊,随后便明白那恐怕是韩嘉宜作男装打扮,哪里来的宋闻峥。 一月期限未到,他此刻应当还在路上吧。 敛了敛心神,她莲步轻移,到了亭中,果然见韩嘉宜一身牙白锦袍,高高的束起墨发,身形挺立,手间一把折扇,倒真有几分公子模样。 然而耳垂的小孔和精致中带着秀气的眉眼,还是暴露了她的女儿身。 “韩……姑娘。” 顾晚枝同她见礼,韩嘉宜挥挥手,将丫鬟们都赶出去。 “开门见山,我今日来是为两件事,第一,上回抢你的布料,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为何呢?”顾晚枝不生气,反倒好奇,“我自问与韩大姑娘你无冤无仇,你不至于真的喜欢那匹云锦至此吧?” 韩嘉宜蹙眉,“是何原因先不论,我抢了你的布料是有错,可你也不至于为报复就来抢我们家生意吧?” “抢生意?” 顾晚枝这下诧异了,“我们顾家家小业小的,怎么敢与定国公府抢生意?” “怎么不敢?你那个陈家表哥,把我们家布料铺子的货源都抢走一大半了。” 顾晚枝反应过来,竟然是表哥……可她从未透露过此事给表哥啊。 不知不觉间仿佛又欠了他一个人情,顾晚枝心底有些难安。 见韩嘉宜有些愠怒,她微微弯起个笑容:“韩大姑娘多虑了,行商之人争夺资源是常有的事,兴许是表哥他无意牵惹到了贵府的生意,令大姑娘误会,今日回去我便与表哥问个清楚。” “真的是误会?” 韩嘉宜原本很生气,听她这么淡然的一解释,好像也说得通。 上回她劝母亲放了货源之后,后面也没再听母亲提过有什么后续,确实并不像针对韩家所为。 难道真是她误会了? 思绪几转,韩嘉宜勉强点点头,“行吧,说不定是我误会,但往后再出此类事情,我可就忍不了了。” 顾晚枝不免觉得好笑,“这便是你要同我说的第二件事吧?为何对我敌意如此之大,为何忍不了我?” 韩嘉宜抿抿唇,良久才道:“虽然此事说了也无用,但本姑娘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你可知中秋宫宴之上,皇帝表叔本是要为我与宋大人赐婚的!” “一切都安排的妥当,偏偏出现了你,忽然就赐给你了!” 韩嘉宜说的气愤,一字一句,登时就打的顾晚枝有些茫然。 她从未想到,原来那日,原本要赐婚的人不是她。 纠结许久,嫣红唇瓣里才吐出几字:“他知道吗?” 知道原本是要赐婚韩嘉宜给他的吗? 知道自己亲手推开了定国公府这样一座可依靠的大山吗? 韩嘉宜瞥见她神色,有些慌。 当时她只知道父亲远远地在朝会上看到新上任的侍郎大人才学出众,连连赞叹,母亲也看中宋闻峥此人适宜为婿,她自己悄悄在东宫见了,也很欢喜。 随后父亲出去巡边,母亲便写信让父亲求了皇帝表叔赐婚,母亲说一切都办妥当了。 所以,宋闻峥应当是知道的吧? 思及此,她略带含糊的点点头,“知道。” 顾晚枝忽然感到有些压力,所以宋闻峥是为了她,或者说为了与她的合作,拒了定国公府的亲事。 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四处乱飞,忽的瞧见不远的官道尽头,一人正打马而来,身形潇洒,瞧着,与宋闻峥极为相似。 顾晚枝暗骂一声自己,今日是失心疯了不成?怎么看谁都像他。 哪知那一人一马飞奔到亭下,瞧见停在路边的顾家马车以及阿满冬至二人,猛然停了动作。 随着阿满她们的又惊又喜的呼声传来,那人抬首往上瞧了一眼。 顾晚枝就呆愣在了原地,只看着他翻身下马,迈着矫健的步子往山上的亭子走来。 心口的跳动愈发猛烈,耳边也被风消散去了声音,韩嘉宜背对着官道,再说了什么她似乎全没听到。 目光所及之处,唯有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正朝她飒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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