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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放心不下，直接陪着陈氏歇在了菡萏院。 第二日一早，刚好碰上来请安的陈峤声。 两人自那日花园一别，还没正面说过话。 陈峤声有些尴尬，顾晚枝却是心中装了太多事，根本就想不起那天的事了。 得知陈氏终于如愿有孕，陈峤声也很是高兴，当下就要吩咐人去药铺里取最高级的药材。 顾晚枝拦住他：“表哥切记低调，当下二房正是紧要关头，母亲有孕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 这一次虽有她在一旁守着，却还是不敢保证就真的不会出事。 在搬去新家之前，她得先保证母亲的安全。 陈峤声飞快地理解了她的意思，配合的吩咐了下人一番，然后讲起了正事。 “我今日来，是想与姑母和表妹商议铺子的事。” “表妹托我给掌柜们定下期限，要他们收集好自己的账目来找我，目前我这里是十几本账都看过了，账面最好看的是西二街香料铺的，作假最严重的却是西二街成衣铺的。” 他拿出一本递过来。 顾晚枝和陈氏凑在一起看了看，她们二人自然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陈峤声便一一解释了一番。 “想不到，短短三四年，便能叫他偷摸贪下这么多钱，一月几百两，几年便是上万两！” 顾晚枝合上账本，“麻烦表哥了，还要请你再召集掌柜们，给他们一个答复，至于人选么……就选这个成衣铺的董掌柜，等事成了我回你份礼。” “不麻烦，”陈峤声看着她这泾渭分明的样子，心中有些苦涩，在陈氏面前到底是没说什么，眉毛一扬：“事不宜迟，我等会就去。” 他做事麻利，很快就召集了那日的掌柜们重聚起来，笑意吟吟的朝着下面道： “上回我说考察铺子，要挑出账面最好看的掌柜予以嘉奖，今日便是我兑现承诺的日子。” 下人送上一摞账本。 陈峤声从中挑挑拣拣拿出一本，举起来道：“大家看看，这是姑母名下的西二街成衣铺的账本，是这次最好的一本，每月的流水足有千两，比这里的每个铺子都要高！” 陈峤声不管他们，将笑的得意洋洋的董掌柜叫了上来， “董掌柜的生意做的可真不错，本公子决定，这次要嘉奖的人就是你，奖你白银一千两，另外你若想回金陵本家去，我便带你一同回去，若你不愿回去，我便帮你盘下成衣铺旁边的两个铺面，如何？” 台下的掌柜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董掌柜矮胖矮胖的，看得出来将自己养的很好，笑着上台。 “多谢公子！老夫我就不回金陵去了，跟着三姑奶奶在京城这些年，属实不舍得离开。” 陈峤声点点头，一副不懂心计的样子：“甚好，那我便在京城替你盘下铺子，往后可要好好的替姑母打点！” “自然自然。”董掌柜脸上的横肉都笑得挤作一团。 陈峤声看着他这满脸肥肉堆叠的样子，内心直想骂娘，压低了声音道：“财不外露，这银子我明日差人给你送到府上去。” 宣布了结果，很快掌柜的们就散了。 三三两两走出去后，几人立刻就凑在一起说起了话。 “姓董的他凭什么？他铺子里那营收，俩月都顶不上我一个月的，偏生公子被他骗了！” “就是，不说别的，光他自个儿偷摸拿的那么多，怎么有脸拿这嘉奖？咱们几个本本分分的都没机会。” “知足吧，好歹公子只嘉奖一人，要是那几个偷拿钱的都得了奖，你岂不是要气疯？” …… 另一边，陈氏手下的另几个掌柜沉默走着。 他们与董掌柜一样，早就偷偷与方氏达成了合作，每月作假账糊弄陈氏，转头就把银子放进自己的腰包，另送一部分给方氏。 此次陈峤声查账，他们自然都给了假账，只是没想到董掌柜会做的那么假，而且陈峤声还没看出来！ “老董胆子可太大了。” “看出来又如何，公子又没有证据。” 这话一说完，几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他们几人不就是证据吗？ 只不过都是一条船上的，哪有揭发自己人的道理。 可那嘉奖，谁看了不眼馋？银子不算什么，那两个铺子才是关键！ 要说最气的，自然是香料铺的马掌柜，他扪心自问自己贪的可不如董掌柜多，账目做的比董掌柜还要好看，为什么公子要选他？ 这时董掌柜走了过来，马掌柜打了个招呼，董掌柜轻轻的从鼻孔里嗯了一声以作回应，然后便背着手走了。 马掌柜气得鼻孔冒烟，“这个老肥头，得了公子的嘉奖就看不起咱们了是不是？” 若是有机会，他还真想告发一波！
第139章 他实至名归个屁 马掌柜期盼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早上陈峤声走后，顾晚枝悉心安排好陈氏院里的事，吃过午膳后将下人们叫到一起。 “母亲昨日劳累过度昏倒，你们也都知晓了。接下来她还得好好歇着，父亲也不在家，但手里的活不能停。你们仍然各自负责先前安排好的活，收拾行李的千万注意不许磕了碰了，也不要落东西。” 有人问道：“姑娘，二爷和夫人搬走，奴婢们怎么办？” 顾晚枝一笑：“你们是伯府的下人，自然留在伯府。” 一大批下人们立刻就不干了。 “姑娘，您带我们走吧！” “是啊姑娘，您和二夫人这般好，奴婢们还想伺候二夫人呐！” “咱们去求二夫人！二夫人这么好不会丢下咱们的！” 顾晚枝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几个闹得最凶的下人立刻讪讪地闭了嘴。 近二十个下人里，有贴身伺候陈氏的，也有洒扫做粗活的，还有小厨房里做饭的。 其中确实有真心伺候主子的，但也有不少平日里浑水摸鱼的，这会儿却一个个的上来表忠心，还想闹到母亲那里去，不过是觉得母亲柔善可欺好说话罢了。 若真带过去，新家就没人认真做事了。 想了想，她道：“我午后要去祖母那里一趟，若祖母同意让你们所有人跟着走，我便带你们走，现在都去各自做事，不可偷懒。” 下人们忙作鸟兽散去。 “姑娘，人到了。”冬至进来回话。 顾晚枝冷了冷脸，到了菡萏院处理事情的地方，陈峤声正领着十个神色各异的掌柜们站在院子里，每人的手里还拿着早上从陈峤声那里拿回来的账本。 顾晚枝迎上前，“辛苦表哥了。” 陈峤声一副吊儿郎当模样，“不辛苦不辛苦，表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三姑娘。” 十个掌柜向她请安问好，声音稀稀拉拉的。 顾晚枝也不在意，请陈峤声坐下后，自己坐上主位缓缓道：“今日请诸位掌柜的前来，是有一则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这熟悉的开场白一出，几个掌柜的面面相觑，该不会又是？ “想必诸位已经在我表哥那里进行了考察，得了嘉奖，但毕竟大家是随着母亲一同来京城的，所以母亲也想予以各位掌柜嘉奖，不过母亲另有他事，此次嘉奖便由我代劳。” 掌柜们这下笑起来了，尤其是刚得了嘉奖的董掌柜和很想得到嘉奖的马掌柜。 一个还盼着再得嘉奖，一个盼着自己能得嘉奖。 “姑娘，怎么奖啊？” 顾晚枝面色从容：“表哥奖什么，我也奖什么，而且是当场奖励。” “你这是要与我打擂台？”陈峤声斜着眼轻笑。 顾晚枝接过阿满收上来的一摞账本，“那表哥便向我推介一下，此次最值得嘉奖的人是谁吧。” 陈峤声扫视一圈，看了看肥头大耳的董掌柜，点点头，“这位成衣铺的董掌柜，经营铺子着实有一手，表妹你看他的账面，是这一批里最好的。” 董掌柜适时地挺着胸膛自豪一笑。 “我看看。”顾晚枝翻开成衣铺的账本，上面记载着每日的进出货记录，销售额，成本，每月的房租用人成本，以及最后总的收支。 单从账面上看，董掌柜能将高价收来的布料，通过数位巧手绣娘的加工，做成更高价的成衣卖出，利润四成，在成衣铺里已经算很高了。 但顾晚枝早就在陈峤声提醒之后调查过了，董掌柜他是与布料店达成合作，一两银子的布料，他花三两银子买下，布料贩子得一两半，他自己得一两半。 买布的三两银子是由店里的公账上拨钱，所以董掌柜等于白赚一两半。 如此积少成多，早就贪了不知多少。 顾晚枝看的心火烧起，面上还勉力保持着笑容，看完了一部分后，她反驳陈峤声：“这位董掌柜的账面确实好看，但我相信其他人的也很好。” 马掌柜在下面愤愤地看了眼董掌柜的后脑勺。 叫他嚣张！说不定三姑娘就能觉得他的账面最好呢。 等一溜烟翻完了所有账本，顾晚枝蹙眉轻叹一口，“表哥，还是你眼光毒辣，我看了一圈，十位掌柜的账本里，马掌柜的虽然也不错，可最优秀的还是董掌柜的。” 陈峤声语气夸张，“那是自然！本公子不说做过多少生意，看也看了十几年了，对于账本可是再了解不过，我都同你说了董掌柜的好……” “是啊，我也看到了他这利润可观，定是个经商奇才……” 兄妹俩你一唱我一喝的，将董掌柜捧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夸到最后，定下了要给予他银子和铺子的嘉奖，如此一来，董掌柜便在短短一天内得了两千两银子和新的四间铺面！ 其他几个掌柜眼里既失望又愤恨。 “董掌柜，您获此嘉奖可是实至名归啊。” 顾晚枝使了个眼神给阿满。 在众人眼里，这便是让阿满回去拿钱去了。 董掌柜走上前去，“不敢当不敢当，姑娘能看中老夫这点本事，老夫往后自当更好的经营铺子，好好效力姑娘和夫人。” 马掌柜在下面不满地小声嘟囔，“他实至名归个屁！” “马掌柜您说什么呢？”陈峤声看着他，笑容憨厚。 马掌柜悻悻地收了声，“没什么。” 顾晚枝看了眼剩下的几个掌柜，见他们只敢皱眉，窃窃私语，决定再加把火。 “董掌柜如此才干，只做个小小掌柜屈才了，不如这样，”她嘴角笑意放大，声音拔高：“等你的四间新铺面装好，到时候我们家在京城便有十四间大铺子了，人多不好管账，不如请董掌柜来管辖所有铺子和掌柜如何？” “什么？！” “怎么能让他管？” “姑娘不可啊！” 此话一出，下面的掌柜们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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