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行没应,只是扭头看向院中的紫薇树,轻声说道,“我说过,日后我会护着你,一切有我,不必忧心。” 江晚唇角微扬,“我知道。” 赵知行笑着抬手将她搂到怀中,“睡吧,明日入宫。” 说着,垂目给她整了下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江晚笑吟吟任他摆布,微仰着头看他,“你也睡吧。” “嗯。” 他们在烛火下相拥着,不时低语几句,最终沉沉睡去。 次日大早,二人收拾好便让容嬷嬷将呼呼大睡的两两带了过来。 余光瞥见看江晚准备去抱,赵知行伸手拦住,“我来吧,这兔崽子如今份量不轻,今日见父皇估计又得许久,别累着你。” 江晚笑着应下,吩咐墨竹带上包裹,跟在赵知行身后往外走去。 上马车后,赵知行好奇问道,“你不是说回京就把你那个丫鬟放了,怎么还在?” 江晚挠了挠两两肉嘟嘟的脸蛋,笑着说道,“她还没寻到合适的铺子,找到就可以出府了。” 赵知行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今日风雪大,行了快半个时辰才抵达宫门,原是需要下去换马车的,不想林安笑眯眯在宫门候着,见到他们便上前来行礼。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小世子。” 江晚冲他笑了笑,赵知行点了下头,沉声问道,“林公公可是有事?” 林安笑着说道,“皇上说,王爷王妃带着小世子不好来回换马车,允了直接驾马车进宫,只需换上宫中的马夫即可。” 赵知行挑了下眉,点头应下,“知道了,劳烦林公公。” 林安连声说不敢,待帘子放下后,笑眯眯地挥手让身后的马夫接替了位置,自己也跟着坐到另一头。 车轮滚滚,直直往后宫行去,过了元景帝的寝宫依旧未停。 赵知行放下车帘,抬手揉了揉眉心,在江晚耳边轻声说道,“估计父皇要在长乐宫召见我们。” 江晚笑着点了下头,只是指尖不安地相互交缠。 赵知行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说着,凑近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嗯。” 只是口中应承,真到了长乐宫,二人不由对视一眼,提心吊胆地往里走去。 长乐宫似乎从未变过,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如经年前。 只是宫人似乎都被打发走了,除了引路的林安空无一人。 待缓步走到正殿,他们才发现元景帝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林安笑眯眯等他们进门,垂目合上殿门。 元景帝只穿了一身黑金常服,正在椅上喝着茶水,见他们进来淡淡说了句,“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跪地叩拜。 元景帝头也不抬地吹着茶,“给你母后磕个头。” 二人又冲一旁的画像行礼后,赵知行便想起身,刚一动作就听到元景帝淡漠的声音。 “朕让你起了吗?” 赵知行撇了下嘴,侧目看江晚低垂眉眼跪着,老老实实地跪了回去。 元景帝随意将茶盏放下,发出细微声响,才正眼看向他们,“改良黑火药的方子,你从何处得来?” 他眼神不算锐利,甚至称得上温和,却令江晚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犹豫一瞬艰难说道,“儿媳幼时曾在古籍中看到记载,觉得或许有用,便一直记着。” 元景帝不知信了没信,继续问道,“利用黑火药开河床的法子,你又从何处看来?” 赵知行微微拧眉,想说什么,被江晚扯着袖子拦住。 “回父皇,也是从古籍中看来。” 元景帝似乎没看到他们私下的拉扯,只看着她继续问道,“骟猪,也是你从古籍中看的?” 江晚硬着头皮应下,“是。” “红薯亦是?” “是。”江晚底气不足地说道,只觉背后的衣衫都浸湿了。 元景帝搭在膝上的指尖微点,眸色深沉。 赵知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想扭身去阻拦,便被一只手猛地按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好在怀中的两两被人及时抱走,才免去落地之苦。 江晚呼吸微顿,垂目看向颈间横着的锋利匕首。 赵知行双目微红,低声急问,“父皇这是何意?” 元景帝看也不看他,只用波澜不惊的双目盯着江晚,“水织机也是你从古籍中看来?” 说着,端起茶盏小口抿着,“想好了,再回答。” 余光瞥见赵知行想挣扎,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会比他们的匕首快。” 说着,横在江晚颈间的匕首挨得更近了,隐约有细微血丝渗出。 赵知行喉结滚动,紧紧盯着元景帝沉声说,“别伤她。” 元景帝总算正眼肯看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得看她怎么回答。”
第158章 冲突 滴答。 一滴冷汗顺着江晚下颌落到地面。 已经僵持了许久,元景帝依旧很是耐心地跟赵知行对视着,“你看,朕给了她机会。” 说着,指尖微动。 赵知行看清他的动作,急声说道,“她所作所为皆是利国利民。” “是从古籍中所习得。” 江晚温和坚定的声音跟他一同响起。 元景帝笑着看了赵知行一眼,似乎在说,你看,朕给过她机会了。 旋即,沉着脸挥手。 赵知行眼中杀机毕露,猛地挣脱身后束缚,从袖中取出匕首往元景帝颈间刺去,怒声吼道,“让他们住手。” “赵知行,不要。” 江晚惊慌失措的声音也从他身后传来。 赵知行动作一缓,回头看去,这才发现江晚还好好的在那里跪着,身侧的暗卫也已经消失不见。 不等他反应,膝盖似乎被人重重踹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长本事了你。” 元景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漠说道。 赵知行心思急转,瞬间远远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殷勤地给元景帝捏着腿,“儿臣就是跟父皇开个玩笑,那匕首是用桃木做的,也就能唬人。” 元景帝没好气地又踢了他一脚,“滚。” 匕首落在地面上可是金石相击的声音,真当他年纪大了耳背不成,当真是有了娘子忘了爹。 赵知行看元景帝不跟自己计较,从善如流地滚了回去,跟江晚并排跪着。 暗卫沉默着将两两递给了他,悄无声息地消失。 江晚呼吸急促地颤着手,缓缓握紧赵知行青筋毕露的手,噙泪的眼中满是后怕。 赵知行安抚回握了下她的手,看向元景帝,小声抱怨,“父皇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么唬人,万一惊着你腹中的孩儿怎么办。” 他虽是小声嘟囔,可殿中安静,话语被几人听得清楚。 江晚还惊魂未定着,愣愣地看着他,若没记错,生了两两后他们似乎并未同房过。 元景帝闻言,将信将疑地问道,“又有身孕了?” 按两两出生的月份,他当初显然是在跟自己胡诌,如今又来这套不成,何况刘放昨日禀报,可并未说此事。 赵知行迎着元景帝的目光认真说道,“儿臣估摸着是,这一路她口味大变不说,前几日还食不下咽的厉害。” 元景帝眸色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又侧目打量了眼江晚,沉声让他们起身落座。 赵知行扶着江晚坐下,还装模作样地将自己椅上的软垫给她垫到腰间,才面露乖巧地看向元景帝,“父皇,您有什么冲我来呗,归根结底是我做的不好,你跟江晚一个弱女子撒什么气,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你……” 他自顾自地说着,被江晚扯了几下袖子才不情愿地闭嘴,感觉怀中的两两不安地动了动,赵知行不由唇角微扬。 元景帝懒得理他,眼不见为净地抿着茶。 殿中安静一阵,江晚恭敬说道,“父皇,此番是儿媳思虑不周,才令皇室蒙羞,想如何罚您尽管开口,儿媳都愿意。” 察觉赵知行又想开口,江晚忙侧目瞪了他一眼。 元景帝漫不经心地说道,“朕听闻你在广恒赚的银钱都给了当地善堂。” 赵知行松了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江晚应了声,“那些银钱算不得多,只请了几位便宜的手艺人,将将够教那些稚子日后谋生。” “日后呢?”元景帝饶有兴趣地问道。 江晚抿了下唇,语气平缓,“若是遇到悟性好的,便好生培养。” 说着,她看了眼元景帝,见他并无不悦,温柔说道,“父皇在朝堂之上一直提拔寒门,便是为了打破世家大族的遏制,儿媳这般也是效仿父皇,手艺会的人多了,便是有些粗糙,也可以免去被少数人把持,若是那些人能做出什么成就,便是意外之喜,说不定就会如下一个水织机般,能令贫民也穿得起新衣。” 元景帝细微颔首,沉声问道,“你既有大才,先前在京中为何藏拙,反而到了广恒才肯显露。” 若非他寻人仔细调查过,难免以为是她强占了旁人成就。 江晚心下稍松,双目微垂,“说来惭愧,儿媳自幼生在南地建武,后又随着王爷入京,只见了大盛繁华,却未亲眼所见民生疾苦,便是时常听闻北地艰难,也只以为比南地差一些,此番出逃北地,沿途所见令儿媳大为伤怀,又听闻那几年北地的日子已经算好过,便想用毕生所学令北地百姓过得舒服些。” 元景帝的眼神终于柔和了几分,还想说什么,却被两两的哭声打断。 眼见元景帝不悦看来,赵知行忙将两手都抬起,倍感冤枉,“并非儿臣故意打断,只是两两睡了这般久,该醒了。” 顿了顿,小声嘟囔道,“何况他又不经饿,如今饿极了,不能说话还不能哭吗。” 元景帝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两两哭得涨红的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回去吧,明日述职若有遗漏,仔细你的皮,朕新账旧账一起算。” 赵知行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情不愿地说道,“儿臣大早携妻儿入宫,父皇连顿饭都不肯管吗?” 元景帝抓紧茶盏又松开,瞪了他一眼骂道,“滚。” 赵知行这才跟一同江晚起身告退,转身却冲江晚隐晦眨眼,勾着唇带她离开。 江晚无奈轻笑,快步跟在他身后。 殿门打开后,便再未关上,二人劫后余生的背影,一直落在元景帝眼中。 林安笑眯眯地走近给元景帝斟茶,“皇上今日可是吓得王爷够呛。” 元景帝应了声,眼见他们消失在漫天风雪里,才轻笑一声,“朕看他可不怕,为了一个女人竟想弑父弑君。” 林安面不改色地笑着,“王爷哪里会真的对皇上下手,就像皇上,也不忍对王爷心爱的女子下手一般。” 见元景帝面露伤感,林安知趣地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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