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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更纳闷了，如此多的花朵，他怎么会闻不到香味？难不成这气味只有她能闻到？为什么？ 思索片刻，提着绛霄的手微微一挑，起出了一丛鲜花，收入了无极境，不管怎样先留个样，让素华研究研究，看看到底是什么花。 她一路飞行，又挖出了几丛外形和颜色都不同的花朵。 这些花儿像是有生命一般，每当她挖走其中一簇，旁边的花丛便立刻舒展开来补上空档，像是从未缺失过。 千羽觉得奇怪，想要细看，手中的风灯催促着她，使劲往前拽了拽。 她不由自主踏上前一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枯枝断裂的声音。 俯身拨开眼前花丛，竟是一副白骨！ 不知是人还是动物，骸骨已经干燥开裂，看不出原本形貌，被她踩断的应该是一根大腿胫骨。 黑眸漫上深沉，千羽手握绛霄凌空一挥，眼前密实的花丛猛地被剑气荡开，现出一条小径，暗藏在花丛之下的秘密赫然展露。 沈怀风瞪大双眼，低呼一声：“这么多？” 花丛之下铺着密密麻麻的骸骨，有人亦有兽，有的已经粉碎，有的还算完整，能看出大致形状。 这片花海开得如此鲜艳绚烂，竟然都是以血肉为养料！ 看来那些飘荡的光点根本就不是她原先以为的流萤，而是尸骸上逸散的磷光！ 被剑气破开的小径渐渐合拢，不过须臾，又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掩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千羽皱了皱眉，扬起胳膊将手中风灯丢了出去，冲着沈怀风喊了一声：“飞过去吧！”而后一跃而起，追着风灯飞离。 她实在是不想再踩着这些骸骨，无论它们是兽还是人。 眼前花海仿佛无边无际，芬芳弥漫在空气中，似乎越来越浓郁，闻着这股厚重的香气，千羽渐渐感觉头昏脑涨。 她试着屏住呼吸，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这气味似乎不止是从鼻腔涌进来，更像是从四肢百骸乃至每一个毛孔，钻入了她的头颅里！ 她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却收效甚微。 “阿羽，怎么了？”沈怀风立刻发现了她的反常。 “没事。”她冷着脸回答，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温暖的春日，阳光普照的小院，透着新绿的石榴树，熟悉的笑脸，每一样都在她的眼前逐渐浮现，交替闪烁，萦绕不去。 耳旁不断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殷切又慈爱。 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太久没有休息，所以才出现了幻觉，还是这花海散发出的香味引导她产生了幻觉，但她知道，这些都不是真实的！ 她提醒着自己，一个接一个穿过这些画面，将那些目光和呼喊抛诸脑后。 直到…… 「千羽！」 她猛地停下，转头，不出意外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他就站在花海之中，朝着她缓缓伸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嗓音如风般轻柔。 「你来找我了吗？我就在这里啊，千羽。」 “阿羽！”沈怀风摁住想要转身的千羽，神情疑惑又担忧，“你要去哪？” 她呆在原地，理智逐渐回笼，神志也在这一刻清醒过来，又看了一眼那冲着自己微笑的男人，毅然转身追着风灯继续往前。 片刻之后，沈怀风伸手指向前方：“看，那里！” 千羽也看到了，那是一处空地，位于花海中央，不算大的一块土地上头没有任何一朵花，深色泥土突兀地裸露着。 几根干枯的枝丫伸出地面，大约一丈多高，上头斜生的分叉上挂满了风灯，和引他们来此的那盏一模一样。 这些灯大多数已经熄灭，似乎在此处悬挂了很久，落满灰尘。 有的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泽，仿佛随时都会断绝，有的亮度则比较清晰，粗略看过去，密密麻麻大概能有上千盏！ 看来这些灯引来了不少人，那么这些人呢？去了哪里？难不成就是她在花海中看到的那些骸骨？ 千羽围着挂满风灯的枝丫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线索，便落到地面上，准备继续搜索。 谁知刚踩上地面，双脚便陷下去一截，像是踏上了沼泽地，鼻间弥漫上一股血腥味和肉类腐烂的气味，但是瞬间又被浓郁的花香所掩盖。 她刚想重新飞起来，地面忽然鼓动起来，轰隆闷响瞬间爆发，犹如野兽的怒吼，震荡着广袤的大地。 脚下地面急速颤抖着，像是地狱中的妖魔翻了个身！ “阿羽！”沈怀风大惊失色，连忙冲过来拉住她，想要带着她飞起来。 地面持续颤动，耳旁传来“唰唰”声，仿佛是什么东西正在释放着一股股能量。 一根根藤蔓拔地而起，牢牢纠缠在千羽的脚踝和小腿上，将她往地底拖拽！ 一阵阵呜咽声自地下传来，像是冤魂正在合唱，风灯幽蓝的光芒照射着深红色土地，那分明就是被血液和腐肉浸染的泥土！ 藤蔓紧束的触感让千羽狠狠皱起眉，她咬着牙挥动绛霄，沈怀风的佩剑同时削了过来。 暗色汁液喷涌而出，藤蔓断裂的瞬间，更多的根须自地底涌现。 周围花海开始缓慢起伏，在风灯光线下摇曳成绚丽的海浪。 空气中的花香浓重到了一个令人呼吸困难的程度，悉悉索索的声音自四面八方逼近，响成一片！ 那是藤条在地面上快速拖行的声音，下一秒，无数藤蔓自花海中腾起，朝着他们包围了过来！ 根本砍不完，完全无法抵挡！ 地面仿佛张开了深渊巨口，藤蔓交叠覆上，很快将两人掩盖，吞噬。 待地面停止震动，藤蔓缩回地底，大地重新弥合，风灯依旧散发出莹莹幽光。 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随着轻风渐渐飘远…… 第935章 你走吧，神秘的少女 急速下降的过程很快，失重感似乎只是一瞬间。 这藤蔓也不知是个什么等级的妖物，竟然能将两个修为不弱的人直接拖拽到地面之下。 眼看着就要触底，沈怀风紧紧揽住千羽，周身气势暴涨，形成一层护盾，下一秒，两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护盾减轻了碰撞的力道，但依然将人震得七荤八素。 “没事吧？”沈怀风缓了缓，立马询问怀中人。 千羽倒没感觉到疼痛，只是脑中混沌，像是一团被摇匀了的浆糊。 她坐直身子，稍稍离他远了些，摇了摇头：“没，有点晕而已。” 望着空了的怀抱，沈怀风眼底漫上一层黯然，低声轻叹：“阿羽，你以前不会这样，我们不是最亲近的吗？” 千羽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队长。”她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这么称呼他，“我们是战友，也是朋友，更是亲人，你知道的，我已经有……” 沈怀风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是我出现得太迟了。” 千羽微顿，突然觉得如今这样的局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来说确实十分残忍。 她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感情？那七年的朝夕相伴，无数个日日夜夜，两人之间早已不是单纯的友情或者亲情，只是从来没有人迈出那一步罢了。 直到残垣断壁中，他随着她纵身跃下，她才清楚地认识到了他的感情，也明白了自己的心。 可事到如今，她已有所爱，一份完整的感情不可能同时分给两个人，对他，注定只能辜负了。 从今往后，也只有在别的方面加倍补偿他，继续与他像亲人战友般相处，别的，她给不了。 沈怀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他叹了口气，略带恳求道：“不要推开我，阿羽，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而已。” 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脸上挂着一缕浅淡的笑容，语气中却又透着一丝遗憾和心酸：“别多想了，我陪你去找他。” 千羽怔了片刻，抬手握住他的手掌，站了起来。 他说得对，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聿风，别的可以先不想。 她收敛心神，转头四顾，这地底世界反倒比上头明亮许多，只是周围飘散着一片片红雾，头顶也被覆盖，缥缈如云，浓烈而又诡异。 脚下粗壮且发达的根须深深扎进泥土和岩层里，它们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健硕的支柱根，也有细如发丝的须根， 这些根须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紫色，与她在大梚王宫后山看到的那棵植物很像，不过这里没有那些奇异的葫芦。 各式树根交织在一起，如同迷宫般缠绕着，彰显出顽强的生命力，充满了神秘的力量感。 虬结的根须上生出一根根大腿粗细的树干，每根高约两到三丈不等，顶端呈放射状展开。 树冠上是一丛丛密密实实的紫粉色叶片，远远看过去宛如一只只硕大的蘑菇，又像是一颗颗新鲜的脑仁。 这样的植物遍布四周，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株，看多了不免有些瘆得慌。 树根一直往前延伸，最终与一株硕大的树木纠结在一起。 树干是低调华丽的紫黑色，其上附着无数藤蔓，它们就像是一根根血管，新鲜的汁液宛如血液一般在深色表皮下旋转流淌。 养料被运送至树干主体，为它的生长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也带来了无限遐想。 “这是什么？”沈怀风问道。 “你的记忆里若是没有，那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千羽握紧手中绛霄，神色凝重，“不过，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真正的虚妄之海。” 说完，她抬腿沿着脚下盘踞的根须脉络，往树干方向走去。 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预感，聿风就在前面，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只要再努力一把就可以见到他了！ 这个想法激励着她，也让她尽量忽视了脑中持续积累的不适感。 从方才开始充斥周围的浓香就让她极度难受，此处香气更加浓郁，且夹杂着一股难以忽视的血腥和腐肉味儿。 看来这儿就是香味的源头了，但是很显然，沈怀风并没有闻到这股奇异的气味。 越是靠近大树，越能感受到它的雄伟，香味也愈发熏人。 待行至其脚下时，眼前已是顶天立地，耸入天际，树冠没入头顶聚集的红雾中，仿佛无边无际。 那树干相当巨硕，往上枝繁叶茂，一层层紫色枝叶形成了巨大的伞冠，将头顶完全遮盖，根本透不进光，也不知外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绕过树干再往前走，虬结的根系攒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竟有一座宫殿矗立其上。 像是荒废了很久，当先伫立着两根巨型石柱，乳白色表面微微发着光，显现出时光的沧桑，那些深紫色藤蔓妖娆缠绵地盘绕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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