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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锁好门，抱着孩子往前排走去。 “爸，求你了，别和我妈离婚。要是离婚了，她去哪，她家没人了！”男孩沙哑的声音，透着悲凉。 “不离婚，让她一个人拖累我们全家，还有你叔叔他们呢，你堂弟他们，都是你的骨血至亲。”老太太尖锐的声音，听着刺耳朵。 “我妈的事情和叔叔他们有什么关系，怕连累可以分家啊，脱离关系啊？当时需要我妈出钱出物的时候怎么不怕连累，我妈的身份又不是这时候才有的？” “你个王八羔子，你和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玩意。老大，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都教成什么样了？赶紧的，找领导，离婚，麻溜的，不然，你就不是我李家子孙！” 老太太拿出杀手锏，叫嚷着要把儿子逐出家门。 “爸，你不能，领导也不会同意的。” 男孩的声音透着不确定，他怕啊！ “李军，我可以同意离婚，但是，你也得保证照顾好几个孩子，不能把他们送回老家，我不放心。” 李军的媳妇没有哭求，她有三个孩子，不想孩子们受连累，离婚，也许是一条出路。 “妈，不可以。” “亚茹，你……” 李军看着不再年轻的媳妇，如果不是划分成分，他一个长工的儿子，怎么可能娶到花一样的大小姐。 自己从小不敢多看一眼的大小姐，答应嫁给他的时候，自己都要乐疯了。 他知道，如果不是迫于形势，亚茹不可能嫁给他。这么多年，她娘家没人了，自己爹娘又是那个样子，她为了孩子，都忍下来了。 “妈，我不能和亚茹离婚。” 这是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人，李军怎么也不忍心，也不能放手。 “不离婚，不离婚，你弟弟他们怎么办？你侄子怎么办？以后会不会被连累？为了一个女人，你什么都不要了，你是不是连父母亲人都不要了？” 老太太开始撒泼打滚的嚎啕大哭，嘴里不断的咒骂着儿媳妇儿，诉说着儿子的不孝。 一种不离婚誓不罢休的态度，坐在地上直拍大腿。 “哭什么，闹什么呢？” 张大姐严厉的声音把老太太的哭声吓得憋了回去。 “张大姐，你来了，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亚茹看着张大姐身后的两个孩子，知道怎么回事了。 “啥麻烦不麻烦的，咱们同住在家属院，有些事情不能开这个头儿。” 张大姐潜在的意思，雅茹听明白了，家属院里，成分有问题的不只她一个，要是都闹离婚，就乱套了。 “老大娘，你先起来，地上挺脏的，咱们有事儿说事儿，在部队可不实行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讲理的地方。” “至于离婚不离婚，这是李营长和他妻子的事情。我国婚姻法有规定，结婚自由，离婚自由，不受其他任何人干扰。” 老太太听了张大姐的话，眼睛咕噜噜乱转，知道这事儿自己占不到便宜，腾的站了起来“老大，你既然选择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不离婚，那就别怪爹娘心狠。我回去就登报和你们脱离关系，以后如果你们出了事儿，也不能连累到你弟弟和你侄子他们。” “我知道了，妈，你们尽管脱离关系吧，如果真有那一天也不连累你们，我们自己承担。” 老太太听了儿子的话，狠狠的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拍拍裤子上的灰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了，大伙儿都散了吧？都在家好好干家务，带孩子，不要东家长西家短的传闲话。男人们在外面辛苦拼搏，咱们得守好大后方！” 张大姐的话说的铿锵有力，让在场的很多军属都红了脸，默默的转身回家了。 李营长一家五口再一次谢过张大姐，也开门进屋了。 宝妮和赵媛带着孩子回了赵媛家，她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宝妮，你说白朝阳的家里会不会也让我们离婚？” 赵媛心里没底，白家在京都部队大院儿，地位也不低，如果他们想要舍弃她，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赵媛，你清醒一下，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如果真想让你们离婚，当时就不会把你们调到海岛来，不就是为了避避风头吗？再说即便有那一天，你现在想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呢？” 宝妮不明白赵媛为什么总是患得患失，不管以后怎么样，不得先过好当下嘛！与其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不如过好现在的日子，照顾好孩子。 被宝妮批评了一顿，赵媛重新打起精神给孩子喂奶，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担心，白朝阳不会抛弃自己的。 宝妮不知赵媛对她的话听进去多少？日子都是自己在过，怎么选择，谁也代替不了，宝妮抱着六九回家了，孩子困了。
第58章 家属院的窃窃私语 李营长家的事情落下了帷幕，家属院又开了一次大会，重点内容就是看好各家的半大小子，别跑出岛惹是生非。家属们管好自己的嘴，别惹火烧身。 宝妮开完会，抱着穿成球的六九往家走，天越来越冷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六九现在扶着墙走的很快，还不时的喊两嗓子，也不知道是要说话还是就瞎喊，听不出个数。 早上，宝妮买了两斤大骨头，已经炖在锅里了很长时间了，汤都变成乳白色了。等顾野回来调个味，就能喝了。 宝妮现在学会了一个办法，做炖菜的时候，她按顺序把食材放进锅里，不放调料，等顾野回来，调个味道，收个汤，吃起来也不错。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调不好味道，总能整出千奇百怪的味道。 现在有了孩子，等断奶以后，就要吃辅食了，自己也不能领着六九天天吃食堂啊！ 好在，粥什么的自己可以掌握，面食也行，就是不能调味。宝妮都计划好了，以后培养六九来调味，那样，他们娘俩就可以强强联合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母亲安排上的六九，抓着一个布老虎撕扯着，眼看就要大卸八块了。 要到年底了，家属院的嫂子们开始结伴儿出岛去置办年货。 宝妮他们今年自己过年，家里吃的用的也不缺，就没打算出岛，把给顾爷爷他们准备的年礼寄走，顾野还给宝妮的爷奶，爹娘送了年礼，烟酒糖茶的。 前两天林母过来了，给宝妮送来不少吃食，可以冻在外面，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可以了。蒸的饽饽，豆包，还有炸的丸子什么的。 宝妮之前寄回来的东西还有不少，尤其是瑕疵布，宝妮让林母给爷爷奶奶，还有爹娘他们自己都做了一身新衣服。 过年了，图个喜庆！ 宝妮带着六九在家里过的很惬意，还不知道家属院又开始热闹了。 “宝妮，你最近没出岛了吗？” 隔壁的黄嫂子看见宝妮抱着六九出来，诧异的问道。 “没出去啊，我这也不缺什么，孩子太小，不打算出去了。” “哎呦宝妮，得回你没出去，你都不知道啊，现在到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儿！到处乱哄哄的，半大孩子带着红袖章，天天嚷嚷着去抄家。” 觉得自己嗓门儿有点儿大，黄嫂子赶紧捂住了嘴。 “我跟你说宝妮，现在外面乱的很，好多人都被批斗了，家也被砸了，还有人被挂着牌子游街。给我吓的够老呛，赶紧买了东西就跑回来了，还是咱们岛上好。” 黄嫂子压低了声音，和宝妮说着悄悄话，她是真被吓到了，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人，好像一夜之间天地就变了。 “嫂子，这话以后不要和任何人说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要给黄哥和家里招麻烦。” 宝妮和黄嫂子处的不错，是个没心眼儿的老实人，就爱说几句闲话。宝妮提醒她，有的话不能往外说了，很容易被抓住把柄。 “知道了，知道了，妹子，嫂子以后注意，多谢你提醒了，嫂子这嘴就是没把门的，看着啥都想往外说。” “咱们岛上还算安稳，说一句两句的，可能没人在意，但是出了岛，在外面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就麻烦了。” 宝妮也是读过这段历史的，知道有的人很疯狂，借着机会给自己捞好处，或者报复和自己不对付的人。 这段时间很多事情是不受控制的，感觉所有人都在争权夺利，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是正义的一方。 宝妮和黄嫂子说了一会儿话，天太冷了，孩子还小，不能长时间在外面待着，就各自告辞回家了。 因为要过年出去办年货儿，很多半大孩子被带出去帮忙拎东西，见到外面同龄人的行为，内心开始蠢蠢欲动，也想搞一次革命。 一帮半大小子，半大姑娘秘密的集合在一起，准备搞事情。不敢在家属院内瞎胡闹，怕被发现，把目标瞄准了家属院外面。 宝妮他们生活的这座海岛存在了上百年，自然会有一些曾经家庭环境好的，被他们称作鱼霸的人存在。 成分划分的时候，被划成了富农。 十多个半大孩子，穿着仿制的军装，扎着皮腰带，戴着军帽，呼呼哈哈的出了家属院，往岛上富农家跑去。 站岗的士兵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要闹事，赶紧往部队办公室拨了电话说明情况。 接到电话的顾野气得一佛升天，都欠收拾，赶紧喊来肖朝阳，两人带着几个战士追了过去。 “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你们是人民的敌人，是剥削阶级，要接受革命小将的批判。” 带头的孩子说着从外面学来的口号，挥舞着手臂，对着富农一家子喊打喊杀的。 其他孩子见状，有样学样，嘴里念着革命语录，也叫嚷着。 本就是惊弓之鸟的一家人，被十多个半大孩子围在家门前，吓得瑟瑟发抖。 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富农一家，这些孩子感觉很有成就感，像是真正的打败了敌人一样，嗷嗷的叫着，兴奋极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是不是要拉他们去游行？还是抄家？” “外面的人是怎么做的？咱们照样学着就行。” 第一次做这件事情，孩子们心里也没有底儿，在一起讨论着，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还没等他们想出怎么办的时候，顾野和肖朝阳到了。 “男女分成两排，站好，立正。” 顾野的口令让这帮半大孩子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顾野会来。顾野是谁呀？那是他们岛上，乃至整个舰队都能挂上名号的，是全军比武前三。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岛上胡作非为，现在听我的口令，跑步走，保持队形儿，脚步一致，前进！” 这场还没有开始的运动，在顾野强大的压力下，被迫终止了。 这天晚上，多少家传来孩子鬼哭狼嚎的叫声，又打折了几根儿皮带，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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