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东南起了战事,高将军领命去镇压,需借道惠源郡,因事出紧急,并未事前打招呼。 结果好说歹说,城门就是迟迟不开。 高将军一怒之下,叫底下的兵用绳索爬上城墙,带着一群人马硬生生地闯了进去。 张太守匆匆赶来,还未开口推脱,便被高将军当众数落了一顿,颜面尽失。 高闻雁本还不确定那小周是太守派来的,看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便知道张太守这是破罐子破摔,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应付了。 也是,毕竟他和这些山匪可是一窝的。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楚序竟然也出现在历山,不仅带了人来剿匪,还最先找到了她。 楚序推门而入,发现房内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具白骨,大量的血迹,和些许她生活过的痕迹。 还未来得及细想那血迹,楚序忽感一凉,利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女郎这是何意?” 他明亮的眸光忽然间碎裂开来。 高闻雁从暗处走出,挑眉道:“该问丞相才是。” 她微微凑近,声音愈发冰冷。 “丞相处心积虑,想要我的信任,究竟为何?” “丞相不在京城,出现在这,又是为何?” 承霜寒光依旧,只是挥向了旧主。 “你要杀我?” 他依旧冷静,冷静得让高闻雁有一瞬的动摇,以为是自己猜错了。 “我想要女郎的信任,有错吗?” “想要亲近女郎,便该死吗?” 他侧过头去看高闻雁,颈间瞬间被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女郎为何就不信,我对高家毫无恶意,对你更是如此。” 高闻雁心中的愤怒仍未平息,她咬牙切齿道:“用欺骗换来的信任,也叫毫无恶意吗?” “若不是今日看到你的暗卫现身,我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她嘲讽道:“是我忘了。” “相爷素来善用自导自演这一套。” 楚序微微勾起嘴角,轻描淡写着。 “啊,被发现了呀。” 楚序在乌刺山遇刺那日,高闻雁仔细留意过地上的打斗痕迹。 其中一样兵器留下的印记十分奇特,于是高闻雁便记了下来。 今日,楚序带人来营救,他其中一个影卫用的兵器形状奇特,与那日留下的痕迹正好吻合。 “不错,是我。” 他笑起来。 “可倘若我说,我之所以要女郎的信任,是为了保护女郎,保护高家,女郎信吗?” 高闻雁觉得他真奇怪,他哪里还有信用可言,竟还有脸皮问她信与不信。 但涉及高家,她还是想听一听,于是示意他接着说。 “确有人意欲谋害高家。” “何人?” “我若知道便可以自行处理了,何苦来招惹女郎。” “那你又怎么知道有人要害高家?” 楚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自是有线人告诉我的。” “何人?” “你这是要把我老底都揭了啊。” “我不认为丞相现在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处境。” 楚序叹了口气。 “女郎为何不信呢?” 眨眼间,楚序身形一晃,躲开承霜。他快速地抽出佩剑,迎上高闻雁的一剑。 看高闻雁露出讶异,他笑道:“我给足了女郎诚意,女郎现在可能信我了?” 高闻雁拧眉,挑衅他。 “信不信,看你本事了。” 说着,她变换招式,一剑以破竹之势朝楚序挥过去。 楚序转身避开,又举剑去挡,正是两方较劲之时,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擦掉嘴角的血。 “女郎继续。” “算了。” 高闻雁兴趣恹恹,收起了剑。 “女郎若想杀我,现在是最好机会。” 借山匪之名,谁也不会怪罪于她。 高闻雁已经冷静下来。 楚序诚然可疑,但这么久以来,他的确诚意十足,便先放着他吧。 楚序仍咳嗽不止,每咳一声,脸色便更白一分。 “可有带药?” 他点点头,指了指胸口。 从他胸口掏出药瓶,高闻雁塞了颗药丸给他,他才渐渐地缓了下来。 高闻雁在他身边坐下,又一次问:“丞相为何在此?” “太守失踪,我自请来查。” “张新宏失踪与你何干?” “听知行说,女郎未如期给家中报平安,我便料想你是出事了。” 于是匆匆一道京中急召,将张新宏叫来京城,谁想张新宏竟然在历山失踪了。 然而这也给了楚序理由,好名正言顺地来历山调查此事。 “知行也能知道高家的事,丞相的线人可真多。” 她微微嘲讽。 楚序笑道:“女郎多虑。” “不过是知行近期正好领命看守驿站,发现女郎没有来信,跟我说了此事。” “那谋害高家的那事,你又如何得知?” “有人以为我与高家不合,为献殷勤,说漏嘴罢了。” 楚序胡诌道。 “那人是谁?” “无碍,已经处理了。不过我这两日倒是查出了些事。” 楚序指了指角落里的白布,笑得狡黠。 “这张太守身后之人,你可知是谁?” 高闻雁目无表情地看了过去,好似被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布之下,张新宏早已断了气,只剩下脖子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第32章 留着下去和阎王爷说吧 这房子里有一本手记,记录了每次太守路过历山的时间。 每次山贼都会封了前后路段,下山与他会面,有时是一刻钟,有时则更久。 那具白骨就是这手记的主人,落款是守林人武红涛。 他一直守着这座山,直到被山匪占领。 于是他凭着对历山的了解,在这深山里建了个屋子,开始记录张太守和山匪的勾当。 他或许是想将这手记上交给朝廷的,却终究没等到这一日,孤独地死在了这里。 然后高闻雁亲手杀了张太守,也是在这间屋子里。 她撕了一页手记,钉在一棵树上,果然山匪看见了,方寸尽失,打算赶紧告知张太守。 高闻雁不知张太守被急召,还以为他是来与山匪会晤的。 张太守途经历山那天,高闻雁制造了一场大混乱,山匪忙着追她,张太守忙着逃窜。 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擒了张太守,以此胁迫山匪皆都在山下等候。 张太守踏进这个房子时,被那白骨吓得一哆嗦。 “女……女郎,有话好好说。” 高闻雁将他双手绑起,干脆利落地一脚踹过去,直直把张太守踹倒在白骨身上。 张太守嫌恶心,脸色十分精彩。 “确实有一事要好好问一下太守,那厨子周勇,太守可还记得是何人啊?” “女郎误会!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周勇啊!” 这屋子确实招蛇,高闻雁昨日还抓了一条放笼子里。 她提起笼子,扔到太守身上,笼子被撞开,那黑蛇就爬了出来,在他身上跃跃欲试。 张新宏的腿止不住发抖,仍坚持道:“女郎饶命!” “我真的不知道那周勇是谁啊。” “签下卖身契的人,那么容易就从太守的酒楼里全身而退,除了太守准许,还能是谁?” 那蛇爬到他胸前,正眯眼瞧他。 张新宏声音颤抖,带了些许哭腔。 “我真不知道啊,我那么多酒楼,如何记得?” “那太守要好好想一想了。” 高闻雁也不急,一屁股坐到地上,慢慢欣赏他的表情变化。 “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人被赎过,但我不记得是谁了啊!” “看来太守还没想清楚。” “不急,再想想。” 眼看黑蛇从胸前退下来,张新宏还没松一口气,那蛇又缠上了他的小腿,一时间寒毛都竖了起来。 张新宏也怒了。 他斥道:“女郎!你可是要刺杀朝廷命官!你可知这是何罪!便是高将军也无法担此责任!” “你要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爹是谁啊?” “胡说!不要血口喷人!我何时要杀你!” 高闻雁起身,冷眼看他,渐渐失去了耐心。 “张太守嘴硬,不愿松口,那就留着下去和阎王爷说吧。” “高闻雁!你敢!” 他瞪大了眼睛,打算和高闻雁硬碰硬。 “嘘。” 高闻雁抽出承霜,将那黑蛇挑起,放到他脖子上。 张新宏顿时不敢开口说话。 “高家正缺厨子的时候,周勇便被赎身。如此巧合,太守怎么看?” 张新宏微微点头,看似想通了,于是高闻雁将蛇又挑开。 “闻雁洗耳恭听。希望这回能听到一些有用的。” 高将军是个耿直的人,即使不悦也是当场发作。 张新宏没想到他女儿竟会是如此残暴。 “一个酒楼客人说周勇做的菜式合胃口,给了我很多银子。” “女郎……我没理由拒绝啊。” “什么客人?” “一个,寻常的客人罢了,我哪记得。” 看他眼神躲闪,经验已经给了高闻雁答案。 “撒谎。” 张新宏看高闻雁软硬不吃,也很焦急。 威逼也试过了,他只好尝试一下利诱。 “女郎,咱什么都好说。只要我能给的,你想要什么都行。” 高闻雁梳理了一下前因后果,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张新宏在如此惊慌之下,仍能快速地给一个故事,说明话里真假掺半。 有人说要放走周勇是真,但张新宏却一点也不无辜。 不敢说出那人是谁,说明那人地位高于他,张新宏不敢得罪。 周勇被安排进高家的事,张新宏脱不了干系。 她挥剑,蛇头瞬间飞出,狠狠地咬住张新宏的小腿。 只听他一声哀嚎,豆粒大的汗即刻从额间冒出。 在他身上擦干净剑身的血,高闻雁将剑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那便要你的命吧。” 高闻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幽幽,活像是来取命的无常。 张新宏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只将眼睛一闭,浑身都在止不住颤抖。 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高闻雁低头一看,他竟是被吓得尿裤子了。 如此,高闻雁便知道了,和张海、周勇一样,张新宏的家人也被捏在手里。 但张新宏和张海他们又有一点不同,他想害高家的心,不是被迫的。 “真不肯说出那人是谁?” “若你肯开口,我既往不咎,定保你家人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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