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赚钱,还了我,你们就自由了。” 高闻雁不信,他竟然有这样好心的时候。 楚序笑道:“毕竟当时年少不懂事。” “那如果再来一次,你救还是不救呢?” 他微微笑着,不作答。 但高闻雁知道,他还是会救的。 “后来呢?他们还钱了吗?” 知行和知言去外面的铺子给人干活,知行身体好,一人能干两人的活,他们所挣的加起来倒也算是能补贴家用。 但那个柳员外是个不甘心的,彼时知言不知情,正在他的茶馆里干活。 他便雇人演了一出戏,非要说知言烫伤了客人,争辩时又故意碰碎了茶碗。 柳员外非说那是祖传的碗,价值连城,又令自己人做证人,要知言赔偿。 知言百口莫辩,只好自认倒霉,他不识字,被骗着签下了巨额欠条。 他又不敢跟楚序说此事,直到柳员外带人找上来,要知言签卖身契,这才被楚序得知。 “那你是怎么说服那员外放走你们的?” 楚序笑眯眯道:“当然是威胁了。” 高闻雁语塞,果然这才是楚序。 楚序说,他早查到那员外的把柄,就等着哪天好拿捏他一下。 “什么把柄?” “他和县令夫人有染。” 高闻雁认可了这个把柄。 “确实是个问题。可是那员外就这样认怂了吗?” “当然不。” 他随之一笑。 “于是我又威胁他了。” 楚序告诉柳员外,他已将此事告诉了城中的一个乞丐,并给了订金。 若楚序有个三长两短,那全城的乞丐都会知道此事。 城里那般多的乞丐,柳员外自然没有办法知道是哪一个。 “那乞丐后来呢?” “没有。我骗他的,我并不认识什么乞丐。” 高闻雁目瞪口呆。 “你果然是个骗子。” 眼里沾染了稀碎的笑意,他望过来,道:“生存手段罢了。” 高闻雁想起楚序是扬州人,可温子书说的地点却是陇南。 “你为何会去陇南?” 话落,他的笑疏忽冷了下来,半垂着眸,瞧不出情绪。 伸手挑了灯芯,他一张脸隐在烛火后,忽明忽暗。 高闻雁忽然就想起玉佩上的半面观音,也是这般。 “女郎想知道?” “嗯。” 他笑了笑。 “原以为这辈子也不会与他人说起这些。” “如此,女郎便当那个唯一罢。” 楚序偏过头看窗外的一轮明月,声音平静,宛如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楚序也曾颠沛流离,被人欺负,挨过寒冷,食不果腹。 他说,自家道中落后,父母带着他和楚盈搬出京城。 然而天下灾祸连连,民不聊生,竟没有一个好的去处。 他们家境虽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本应该搬到更好的村子,奈何父母起了一时善念,用仅余的财富接济难民,最终也死于难民。 村民们欲劫财,又怕他们是达官贵人,于是干脆害命。 他们商议一人砍一刀,因为人多,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杀死的。 楚序被楚盈缠着去后山摘果子,两人侥幸躲过了一劫。 当两人回到家中时,满屋皆是血济,家里被洗劫得差不多空了。 那些村民不识货,扔了下些以为不值钱的东西。 高闻雁眼波微动,哽了许久,才干涩着问:“后来呢?” “我屠了那条村。” 就在在他二十三岁的那年。 他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草草安葬了父母,我带着小晚逃了出去。” “后来,我典当了父母的遗物,在陇南买了间草屋,和小晚就在那里安顿了下来。” 于是,他在那里遇到了知言和知行。 再后来,寒窗苦读,拜官称相。
第43章 因为我很讨厌乞巧节 夜里,高闻雁躺在床上,仍不能从楚序的情绪中走出来。 他语气平平,可高闻雁却觉得很悲伤。 上一世,她也失去了家人,这种痛苦她比谁都要清楚。 可楚序没那么幸运,他无法回到过去。 高闻雁第一次见到楚序,是四年前的封相大典。 年轻的丞相着了火红的官袍,骑马自长安街上走过。 道路两旁站满了人,都想看一看大宁最年轻的丞相长何模样。 高闻雁在杏花楼上等高闻庭,正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 只见楚序坐在马上,漫不经心地抬了眼。 四目相对间,高闻雁依旧淡淡瞧他,看他的眉眼,他的薄唇,他握着缰绳的双手。 很快,他已路过杏花楼,走远了。 但高闻雁已经有了结论。 虽然看起来像个绣花枕头,可他长得真好看啊。 高闻庭出来,问她在看什么。 “新上任的相爷。” 于是高闻庭也探出头来,奈何只能看到一道红色的背影。 “听闻颇为年轻。” “好似才二十三。”她奚落道,“瞅瞅你,不过小他一岁。” 高闻庭不以为意,转过她的肩膀,往外走。 他反击道:“那我的好妹妹,三年后你打算有何成就啊?” “先削了你吧。” 诸如这些,原来她记得这么清楚,还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 迷迷糊糊入睡后,高闻雁又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零零碎碎的,有上一世的她,亦有十七岁的楚序,但都算不得什么好梦。 次日,饶是温子书见了,都要问她是否做贼去了,一脸困倦。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牵了马,准备启程。 “当真不多留一日?” 高闻雁摆摆手,懒懒散散地走了。 温子书不知从哪搞来了两个通关文牒,于是他们光明正大地回了大宁。 按她这速度和性子,楚序以为今夜定是会一鼓作气,继续赶路。 然而天色尚未黑下来,高闻雁便寻了个热闹的镇子宿下。 楚序看她今日哈欠连天,只当她是累了。 结果她刚放好行囊,就兴致勃勃地扯着楚序往外走。 今日是花灯节,街上处处亮起暖灯。 河里已陆陆续续有人放了灯,花灯摇摇晃晃地顺流而下,照亮了两岸。 高闻雁背着手,偷偷看他。 “女郎是要安慰我?” 楚序一下便猜到了她的用意。 “咳咳。” 她佯装咳嗽两声,道:“不过凑巧罢了。” “颜公子先前也会放花灯吗?” 他摇头:“未曾。” 父母离去时,他不过将将过完十六岁生辰,是无力改变什么的年纪。 后来在陇南那小城里生活数载,也无什么过花灯节的闲情逸致。 “哦,也不是。” 他眸底微晃,道:“曾放过一回。” “那便再放一回吧!” 高闻雁说做便做,拔腿就去路边小贩那买了花灯。 将花灯点燃,小心地放到楚序的手中。 她笑了笑:“去吧。” 花灯入水,闪烁着从他手上飘走,很快融入一片灯河里。 他的手还浸在水中,河水流淌,将花灯留有的温热也一并带走了去。 高闻雁将他手抽出,轻声道:“他们已经收到了。” 楚序回过神,看她。 “只是觉得很神奇。” 看她一脸疑惑,楚序缓缓起身,不理会。 “走罢,该用膳了。” 然而,还未到酒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换了路线。 楚序将她带进了裁缝铺子。 高闻雁皱眉,不认同道:“能听出来的有三个人,躲不过的。” “女郎可打得过?” 那三人脚步极轻,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身手必不低。 他们二人合力也不是不行,可她害怕的是,不知暗处里还有多少“老鼠”。 “那便委屈女郎了。” 他朝高闻雁递去一身衣裳。 二人换过衣裳后,果然暂时地迷惑了对方。 “甚少见女郎这副装扮。” 高闻雁不禁瞪他。 “你倒还有这个闲心。” 楚序给她挑了一身红色缎地绣花百蝶裙。 平日里她多是方便打斗的装束,鲜少穿这些繁复的服饰。 花灯节的本意是纪念逝去的亲人,并不是一个哀节,反而有许多人喜欢在这日穿红衣。 高闻雁只当楚序是为了让她混入其中,哪知楚序的那点私心。 两人装作普通男女约会的样子,这里走走,那里停停。 见楚序频频看她,高闻雁亦转头望他,以为他有什么消息要说。 往她发间插入一支镏金点翠钗,楚序歪头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笑开了。 高闻雁其实生得极美,只是心思不在这,不自知罢了。 眉如柳叶,五官灵动,她眉宇间的英气让一切更为生动,远不是寻常女子可比。 今日改了发型,高闻雁本就觉得不习惯,忽然又多了个簪子,伸手就要去摸。 楚序以为她要摘下,轻轻扣住她的手腕,笑道:“便留下罢。” 那摊主是个懂事的,连忙附和。 “这钗子配姑娘好看极了!公子便买下罢!” 于是楚序爽快地付了钱。 “这么个小镇子,一个钗子也敢卖这么贵。” 高闻雁忍不住嘀咕。 她此番出来没带够盘缠,于是分外计较。 “配女郎的钗子,应当的。” 长长的袖袍下,楚序依旧握着她的手腕,高闻雁看着影子,不免恍惚。 他们倒真似一对约会的男女,然而一切只是演戏罢了。 “对了,这么说起来,今年为何乞巧节这般冷清?” 每年乞巧节皆是无比热闹,街上男男女女的,甚至还会有烟火。 那几天高闻雁忙得都忘了这回事,今日看这花灯节才想起来。 “你猜呢?” 他眸子里含了笑。 高闻雁微微吃惊,道:“不是罢?” 楚序点头,默认。 “我与圣上说,有道士夜观星象,乞巧正是一劫。” 于是圣上一道圣旨,今年禁止一切乞巧活动。 “为何要这般做?” 腕间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他望向她,笑得坦然。 “因为我很讨厌乞巧节。”
第44章 一死死一群的那种 就因为他讨厌乞巧节,竟想办法禁止了城里的乞巧节活动。 高闻雁忍不住道:“丞相自己打光棍,却也不许别的男女约会,好无道理。”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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