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骏沉下一口气,用袖子给儿子擦了额头上的汗,又去擦他的眼泪。 “爹爹,真不要娘了吗?我不想没有娘......” “呜呜~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娘、嗝~娘她一定能改好的!爹爹......” 顾瑞骏紧锁着眉,倒不是厌烦儿子说的话,而是汪氏实在令人太失望了。 “念琛,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顾瑞骏想了想,又改口道:“念琛,大人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爹爹给过你娘很多机会,爹爹你是的父亲,也同样是你祖父祖母的儿子,是顾家、是侯府的一份子。爹爹不能因为你娘一人,不顾整个顾家。” 看着儿子懵懂无知的眼神,顾瑞骏心里嘴里都发着苦,他又何尝不是盼着她能改,可她一次次的...... 那日虽说是娘先开口驱逐了她,可最终选择走的,却是她自己。 她回娘家去做什么? 这么多年的夫妻,就算是聚少离多,他也能猜到一二她的心思。 不过就是因为她的父亲得了势,她想趁此机会拿捏顾家,拿捏他! 既然走了,她就不该再回来! “念琛,长大之后你就会明白了,先去祖母那里,等爹爹回来。” “顾迟,送念琛过去。” 顾瑞骏背手而立,神情冷峻。 他知道休了汪氏,对孩子会造成伤害,可若是留下汪氏,迟早会成为祸患,后患无穷! 顾瑞骏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抬脚继续大步前行。 第170章 明路 汪氏这一路上流了不知多少眼泪,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成了今天这样! 丈夫不喜她,父亲不疼她,公婆也容不下她,现在就连奴仆都能欺辱她! 她病了,病的很重,没人悉心照看,没有人肯听她说话...... 夜里那寒冷刺骨的冷风,让她痛苦万分,甚至每到夜里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熬不过去,就要死在这四处透风的驿站里了。 她想念娘,想念夫君,想念她的孩儿,也想念侯府...... 她没想过会成这样,她不明白,为何婆母会如此偏心,偏心的还是一个市井寡妇,二嫁的妇人! 她也不明白为何,她做什么在那些人眼里都是错的。 夫君为了一个奴婢,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奴婢!冷落了她多年! 为了那市井妇人,让她跪祠堂,放狠话,他竟然.....竟然真的想休了她! 他们多年夫妻啊!他竟然如此不顾念情分! 汪氏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散乱着头发,蜷缩在马车里,身上裹着一床厚棉被,呆呆望着窗外,眼里发酸,却留不下泪水。 “来人,本夫人要喝热水......” “夫人,这都走了半日了,哪儿还有热水给您喝?您且忍一忍,再有两三个时辰就到原州城了,等到了侯府,您别说是要喝热水了,您就是喝鱼翅燕窝也是有的!” 管事骑在马背上,跟在马车的侧边,十分不屑瞥着马车的那道帘子,谎话说的十分顺口,且没有一丝的愧疚。 这一路他早就被这女人折腾够了,她但凡没有汪家姑娘和侯府儿媳的身份, 都不知要在这一路上死多少回了。 一个被夫君和父亲都厌弃了的女子,她还想过多好的日子? 若是侯府不肯要她,他定要亲手勒死她,再挂到那侯府门前去! “你这个恶奴!我好歹也是汪家嫡出的姑娘,是镇北侯府的儿媳,有陛下亲封的六品诰命在身!你这恶奴竟敢如此对我、呼~等到了原州城......” “我说夫人,您不是口渴吗?还是省省口舌吧,若不然这后面的两三个时辰,您可怎么熬?”管事冷哼一声,催马向前,不再理会汪氏的咒骂。 汪氏也没多少力气可以大骂那恶奴,在马车里大口喘着气,面色通红,像只离了水的鱼。 不多时,马车停了,马婆子提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上了汪氏的马车,含笑给汪氏倒了碗热茶。 汪氏瞪着眼,一脸防备的盯着马婆子,迟迟不肯去接那碗茶水。 马婆子也不恼怒,当着汪氏的面儿,将那碗热茶从马车上倒了出去,空留一丁点儿的热气在这马车里。 汪氏浑身颤了颤,面上更加凶恶,但她的那点儿凶恶,却没有丝毫震慑的威慑力。 马婆子又倒了一碗茶水,依旧是递到了汪氏的面前,依旧还是热气腾腾。 汪氏死死咬着嘴唇,脸上满是委屈和不忿,隐忍着无可奈何,却又不肯去接。 马婆子将那茶碗倒了个手,笑了笑道:“可真烫手,夫人真的不喝?” 第二碗还是从刚才的地方泼了下去,马婆子再接着倒第三碗。 “夫人啊,这茶壶,瞧着大,可事实上也就只能装得下三四碗的茶水,若是都浪费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茶壶也好比人的耐性,被磨光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汪氏的目光闪了闪,依旧一副高傲的模样。“本夫人是主,你们是仆,你们如此待主家......” “夫人错了,我们是汪家的奴仆,您是顾家的儿媳,我们这些人,虽说是奴仆,却听命的不是您,而是您的父亲。” “夫人这一路跟我们闹也闹了,打骂也打骂了,您还不是好好儿的?可那替您赶马车的孩子,却是被您打残了,这辈子怕是就这么废了。他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夫人您于心何忍?” 汪氏正欲狡辩,被马婆子抢了话去。 “老爷在我们出发之前,已经交代过了。顾家若是不肯要您,就让我们看着您自戕在那顾家门前,您可知道何意?” 汪氏彻底愣住了,呆呆望着马婆子。 父亲是要她死! 父亲真的不要她了! 马婆子将第三碗茶水,递到了汪氏面前。 “您可知,您的出身,您的亲事是多少人奢望都奢望不来的?您本该过的是人人都羡慕的生活,却硬生生的让您自己作贱成了这样,又能怪的了谁?” “这茶,夫人到底是喝还是不喝?”马婆子轻轻晃了晃碗里的茶水,氤氲雾气迷了汪氏的脸。 汪氏眼神涣散,神情恍惚,再去看那碗茶水,却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双手捧过也顾不上烫不烫嘴,三五口灌下了肚子,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满眼期待道:“请嬷嬷给我指条明路。” 也难怪这一路上,奴仆们待她的态度越来越差,父亲不要她了,夫君若是再不要她,她恐怕真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她不是傻子,马婆子这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过话,这个时候来寻她,定是有办法的。 马婆子笑的满脸慈祥,抚了抚汪氏那凌乱的发丝“夫人莫要慌,老爷毕竟是您的亲生父亲,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瞧着您去死呢?这不是派了老婆子来了吗?” “您与侯府三爷终究是少年夫妻,还有小公子牵绊着,三爷也未必就一定狠得下心弃了您。” “您只管听老婆子我的,放下身段儿,说几句好话,莫要使性子,只要能见到小公子,再哭上两场......” 马婆子似是打开的话匣子,一句接一句的不停歇,汪氏垂眸听着,心里乱的不像话,可她如今也只能听着。 “夫人且放心,只要您往后听老婆子的话,好好做您的侯府三夫人,汪家又怎么舍得下您?” “夫人您还年轻,有汪家这样的娘家,只要过了这一回......呃.....” 一支利箭穿胸,马婆子神情木楞的低头瞧了瞧自己胸前的箭头,吃力抬起头转瞬间人就没了气儿。 “啊!~”汪氏大叫一声捂住了嘴,拉着棉被缩到了角落。 第171章 虐杀 马车外刀剑相交的声音在冬日里格外刺耳,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汪氏眼看着马车壁上穿过一个又一个的箭头,车窗上那厚重的帘子,已经残破不堪,用被褥紧紧裹着身子,蜷缩在角落,即使马车毫无征兆的狂奔起来,她也不敢出声。 马儿惨叫嘶鸣,马车晃荡几下也跟着倾倒,汪氏从被褥里摔了出来,瑟瑟抖着身子,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汪氏此时脑子一片空白,指尖被一点点的温热侵染,惶惶抬头,竟然是血...... 是马血,马头没了,马头被人剁了...... 汪氏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瞬身抖如筛糠,张着嘴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靠近,汪氏紧闭着眼,不敢有任何声音,生怕被那人发现。 车帘被粗暴的扯掉,外面刺眼的阳光照进来,紧接着一道人影又遮住了光,那人浑身黑衣,只露出一双凶恶的眼眸,瞧了一眼汪氏,伸出手薅住她的头发,将人拽了出来。 “救、救、救我,救我,救命......” 汪氏满手的马血,护着自己的头发,颤抖尖叫着,被人拖出马车,那人一步一步走的及其稳当,拖拽着汪氏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步伐。 “救我!呜呜~夫君.....爹救我.....” 谁能救救她啊!天啊!她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嗤~”那人嗤笑一声,停住了脚步,一手扯着她的头发,一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行转过她的脑袋。 此刻的汪氏哪里还有往日的光鲜,浑身血和泥混杂,脸上也有了擦伤,满脸都是惊慌失措。 “看看,这里还有人救得了你吗?” 汪氏勉强睁开了眼,阳光之下,雪和血水融在一起,几十个奴仆护卫倒成一大片,有人身首分家,有人开肠破肚,白花花的肠子淌了一地......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张着嘴‘啊啊’也没发出什么声音,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汪氏是被磨刀的声音吵醒的,磨刀石就在她的耳边,一下一下刺耳又惊心。 汪氏被惊醒的瞬间,腾然坐起身蜷缩着,惊恐的看向磨刀那人。 那人依旧一身黑衣,却没有遮面,冷笑着不屑发声道:“夫人可还记得奴才?” “你、你......你是顾庄?!”汪氏细看了两眼,瞪大了双眼,惊讶的伸出手指,指向顾庄。 “呵呵~夫人记性不差,就是这手指有些多余了!” 顾庄回手一挥,转动手中的剔骨刀,汪氏的那根手指,就掉到了地上。 “啊啊啊.....顾庄你敢!”汪氏抱着手,看着那往外涌的血液,又惊又惧。 顾庄也不理会她那吱哇乱叫的模样,盘腿坐下“夫人既然没忘了我,那就一定还记得巧玲,就是不知,夫人午夜梦回的时候,梦没梦到过她。” “不是我!是她自己自杀的......”汪氏疼的满头细汗,紧紧捏着自己的断指,挣扎的爬起,想跑却又被绊倒。 顾庄缓缓站起身,踩着她的一只脚,狠狠用力,处一声响动,脚踝处变了形。 “啊!你这畜生!啊.....痛痛痛.....”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破庙以前藏污纳垢,也难得你能让人找到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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