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的慧妃,与还在世的宣嫔,都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太后的堂妹。 慧妃从小入宫待年,与“已故”的钮祜禄氏一起,养在慈宁宫,性质跟童养媳差不多。 奈何慧妃十几岁病逝,从未服侍过康熙。 慧妃死后,宣嫔入宫,一进宫就封贵人,却也没有服侍过皇上。 不是她不想,而是皇上不愿意。 每当太皇太后提起,或者太后被太皇太后逼着提起,康熙都说忙。 从前是假忙,后来是真忙,一忙就忙到现在。 连这个嫔位都是现封的,真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敷衍到太皇太后都看不下去了。 也是宣嫔不争气,明知皇上喜欢弱质纤纤的细腰美人,她偏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本来身量就高,又吃得膀大腰圆,与袅袅婷婷的众妃嫔站在一起,不像姐妹,像保镖。 从前皇上雨露均沾的时候,宣嫔都没沾上一点。这会儿皇上娶了心上人,雨露全洒在了坤宁宫,太皇太后也不指望什么了。 只是每回想起都要感叹一声,科尔沁也是出过绝世美人的地方,这几年怎么颗粒无收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几次梦回科尔沁,太皇太后也很想去草原看看。奈何皇上第一次巡幸塞外,只留了裕亲王监国,她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决定在京城坐镇。 虽然皇上亲政的这些年,太皇太后不肯放权,祖孙之间有些龃龉,但在康熙心里,有太皇太后在,不管他去到哪里,都无后顾之忧。 太皇太后不跟去,只让他带上一个宣嫔,康熙自然没意见。 协调好太皇太后这边,康熙又去了慈仁宫,邀请太后同行。 太后欣然接受。 从她嫁进皇宫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几年没再看过风吹草低见牛羊了。午夜梦回,泪湿枕边,鼻畔仿佛还残留着青草的香味。 问过两宫的意思,康熙还要敲定前朝随行名单,便将后宫的随行人员交给皇后来定。 “皇额娘,带我去吧!”春江水暖鸭先知,大阿哥一听说便跑来坤宁宫报名了。 太子跟着走进来:“大哥,你等等我。” 跟在大阿哥身边的小太监快吓死了:“阿哥别跑,仔细皇上瞧见了罚你。” 宫里有规矩,没有要紧的事不准跑动,更不准喧哗。 别的地方还好,坤宁宫是什么地方,皇上经常过来。这要是让皇上撞见了,阿哥没事,身边人的屁股怕是要开花了。 郝如月拿了帕子给大阿哥擦脑门,让太子别站着,来炕上坐,吩咐丁香端了奶茶和水果上来。 大阿哥急得不行,还要再求,却被太子挤到一边:“你挤我干嘛?” 太子挤到郝如月面前,郝如月看他:“你怎么了?” 太子指指自己的脑门:“也出汗了。” “……” 郝如月换了一条手帕,给太子擦他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对大阿哥说:“皇子归皇上管,我这边只管后宫妃嫔。” 大阿哥闻言脸就垮了,郝如月热心给他出主意:“最近好好背书,别惹皇上生气,问题不大。” 听到背书,大阿哥都快哭出来了。 奶茶端上来,太子递了一杯给大阿哥:“背书这事好办,回头你先背给我听,我这边过了,汗阿玛那边就好办了。” 大阿哥喝酒似的将奶茶一饮而尽,看向太子:“好,为了冬狩,我豁出去了!就是不吃不睡,也要让汗阿玛满意!” 说完又看郝如月,猛男撒娇:“皇额娘,你什么时候生小弟弟呀?” 太子挑眉:“背书跟小弟弟有什么关系?” 大阿哥一脸“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表情:“惠娘娘说皇额娘早点生下小弟弟,汗阿玛就不会总盯着咱们两个了!” “……” 翌日请安过后,众妃嫔得了消息,全都眼巴巴地看着郝如月。 帝后大婚之后,皇后宠冠六宫。皇上一改从前的雨露均沾,独宠皇后一人,哪怕皇后一直没有遇喜。 后宫盼雨露如盼甘霖。每个月只有皇后不方便侍寝那几日,皇上有时间才会到东西六宫转一转。 皇上有多钟情皇后,经过仁孝皇后薨逝后那三年的腥风血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后来又出了宜贵人和卫常在的事,众人从心知肚明变成安静如鸡。 皇上才抱得美人归,怎么也要新鲜一段时间。 再说皇后与皇上同岁,再过两年新鲜劲儿一过,难免色衰爱弛。 而后宫从来不缺鲜嫩的花朵,她们可以等。 谁知这一等又是三年。 三年别说大选了,连小选都没有。 三年之后,又过了一年,每年的小选好像被人刻意忘记了似的,大选也没消息。 反观帝后恩爱如常,半点要熄火的意思都没有。 如今三藩平定,皇上难得有时间,又赶上冬狩,不可能把整个后宫都搬过去。这时候跟着去,就算皇后吃肉,她们也能分到一点汤水。 于是安静如鸡的众妃嫔又开始活泛起来,具体表现是妆容比从前精致,喜欢到处招摇,没事总爱往坤宁宫跑。只求皇上能多看自己一眼,等到冬狩的时候把自己带上。 不敢奢求皇上的宠爱,只想生个娃,将来终身有靠。 谁知皇上把后宫的随行名单交给了皇后,让皇后决定去留。 此时郝如月被各种祈求的眼神包围,也颇为无奈。后宫随行名单虽然由她定,但皇上说第一次巡幸蒙古,不想带太多人。 再加上,皇上还打算带太子和几个皇子过去,此次冬狩,妃嫔的随行名额只给了她三个。 其中一个是宣嫔,太皇太后老早定下的。 所以除了郝如月自己,她只能从三十几个妃嫔中选两个带过去。 没错,只有两个。 贵妃身体不好,早早给她通过气,自愿留下处置宫务。 荣妃想去,奈何郝如月随行,她要与惠妃一起留下,协助贵妃。 于是郝如月先点了宣嫔的名字,然后捋着位份,点了德嫔和通贵人同行。 不知道选谁,就顺着花名册,从高到低往下捋。 本来布贵人有五格格应该排在通贵人之前,但五格格不去,布贵人也不想去,已经向郝如月禀报过了。 宣嫔是蒙古来的,又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太后的堂妹,众人都没意见。 毕竟皇上巡幸塞外,不是纯玩,主要目的是犒赏蒙古王公。 之后皇后捋着位份来,也算公平,可怎么点到通贵人就停了? 在众人一脸懵的注视下,惠妃替郝如月回答:“此次冬狩,皇上只给了后宫四个名额。” 过了冬至节,车队从皇宫出发,浩浩荡荡,前往蒙古。 约摸走了小半日,后头忽然传来小孩子洪亮的哭声。 皇帝出巡,车队最前头有熟识道路的官员骑马开道,之后是持旗手,紧跟着是清场队、皇家龙旗队、八旗骑兵方阵、随行官员方阵,再后来便是禁军队伍。 禁军队伍将皇上的龙撵护得密不透风。龙撵之后,是太后的玉撵,再之后才是皇后的凤撵,凤撵后边是随行妃嫔的马车。 出发之前,太后说着自己年纪大了,怕吵,不想跟在龙撵后头,便与郝如月的凤撵换了一个位置。 此时小孩子的哭声如此清晰,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从太后的玉撵中传出来的。 五阿哥今年三岁,养在太后身边,也一并被带了来。 想到五阿哥,郝如月就头疼。
第98章 闹剧 不光郝如月头疼,太后头也疼。太后评价五阿哥的原话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乖的孩子。” 太后说得很委婉了,如果让郝如月来评价,就是天生坏种。 人之初,性本恶,在五阿哥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别的阿哥吃奶,就安安静静地吃,太子小时候吃完就睡,大阿哥活泼些,玩一阵也睡了。五阿哥不睡,吃完奶还咬人。 没长牙的时候还好,到了七个月开始长牙,每个乳母都被他咬得嗷嗷叫。 接连换了两拨乳母,太后没办法找到郝如月。 五阿哥从此断奶。 这回冬狩皇上本来不打算带五阿哥,可太后不放心,便带上了。 听着孩子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声,郝如月让芍药去看发生了什么。芍药才应是,德嫔便带着四阿哥过来请罪了。 天冷,郝如月让德嫔和四阿哥上车。 德嫔进到马车里,拉着眼圈红红的四阿哥便跪,郝如月将四阿哥扶起,让德嫔起来说话。 德嫔一向很有些内秀,点心和针线都做得极好。这些年太子穿惯了德嫔做的里衣,连针工局送来的也看不上了。 奈何内秀之人往往口拙,不善表达。 都说儿子随妈,可四阿哥只是长得有些像德嫔,唇红齿白的,那张小嘴却比德嫔能说多了。 这会儿德嫔还在斟酌措辞,四阿哥已经扑在郝如月怀里哭着告了五阿哥一状:“皇额娘,是五弟先咬了小白,小白才咬他的!” 与历史中的雍正帝一样,四阿哥从小就喜欢狗。 三岁时去慈宁宫请安,看见太皇太后养的一只哈巴狗,喜欢得挪不开眼,也嚷嚷着想养一只。 那会儿六阿哥才夭折,德嫔懊悔自责,被丧子之痛的阴云笼罩,整日以泪洗面。养四阿哥都费劲儿,哪里还有精力再养条狗。 于是四阿哥常常跑去慈宁宫看那只哈巴狗。苏麻喇姑见他可爱,每回都帮忙,先领着四阿哥进屋给太皇太后请安,请过安便让人带他去看小狗。 太皇太后得知,索性将那只哈巴狗送给了四阿哥。四阿哥抱着小狗,爱不释手,给它取名小白。 奈何那只哈巴狗太老了,牙齿都掉光了,勉强陪了四阿哥半年就死了。 四阿哥把它埋在永和宫后院,还用自己的小木剑给小白立了碑,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小白的名字。 德嫔又是封嫔,又是生娃,还连着两胎都是阿哥,难免遭人嫉恨,很快就因为四阿哥给小白立的墓碑被人告了黑状。 郝如月听说之后,把德嫔和四阿哥叫过来问话。 德嫔失子以后始终蔫巴巴的,好似被霜打了的小白菜。这会儿过来回话倒是鲜活了一点,吓得直抖:“皇后娘娘,四阿哥还小,不懂事。那个坟头和墓碑,嫔位已经让人铲了,狗的尸骨也扔了,皇后娘娘要罚就罚嫔妾吧。” 宫里规矩大,莫说坟头和墓碑这种东西,便是给夭折的孩子偷偷烧点纸,都是犯了大忌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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