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吃到甜头,翌日一早便嚷嚷着要去找弟弟玩。奈何皇贵妃很忙,惠嫔正在帮着皇贵妃梳理小选的章程,也走不开,直到午后才得空陪大阿哥出来。 照例先去前殿给太后请安,然后往后殿来。大阿哥见到太子就问汗阿玛过来了没有,太子摇头。大阿哥有些失望,很快又打起精神继续教太子走路。 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弟弟:“别难过,等你学会走路,汗阿玛就来了。到时候你自己走到汗阿玛身边,汗阿玛看着也喜欢。” 太子懂事地点点头,由大阿哥牵着手,一步一步朝前走。 惠嫔看着小兄弟俩温馨的互动,泪湿眼眶:“大阿哥刚进宫那会儿霸道得很,看谁不顺眼就拿小拳头捶。我真怕他天生就是那样的跋扈性子,长大之后到处树敌。” 自从与太子接触,刺猬似的大阿哥终于被人捋顺了毛。 两个小家伙就这样手挽手地走路,绕着慈仁宫后殿的院子转圈,一圈又一圈。 太子累了,大阿哥便跟着停下站一会儿,还不忘鼓励他:“你早点学会走路,就能早点看见汗阿玛了。” 太子每一次都能被鼓舞到,很快迈开小短腿走起来。 有几次大阿哥趁他不注意松开手,太子也能自己走几步,发现之后吓得大喊哥哥,大阿哥再笑嘻嘻地跑过去扶他。 看了一会儿孩子,惠嫔眼圈都红了,郝如月便让她进屋去坐,院中自有保姆看着。 进到屋中坐定,惠嫔便打开了话匣子,她告诉郝如月:“乾清宫后头的围房里抓起来一个小宫女,送到慎刑司去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郝如月抓了一把瓜子给惠嫔,边磕边说:“反正是乾清宫的事,与咱们什么相干。” 惠嫔嗑瓜子磕到飞起,却丝毫不耽误她八卦:“与咱们当然不相干,可弄不好与承乾宫那边有些瓜葛。” 郝如月吐出瓜子皮:“怎么说?” 惠嫔也不确定:“那个被抓的小宫女,与承乾宫一个跑腿的小太监好像是亲兄妹。小宫女被抓之后,那个小太监跟丢了魂似的。皇贵妃瞧出不对,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郝如月不以为意:“兴许只是巧合。” 芍药端了奶茶上来,惠嫔笑着接过,拿羹匙舀起一勺喝下,赞道:“咸味奶茶我喝着嘴里发苦,还是甜味的好些。可惜大膳房只会做咸味的,每回都要到你这里解馋。” 郝如月笑她:“这有何难,我这里的奶茶粉都是配好的,回头给你拿几包带走。” 她是穿越者,第一次点奶茶喝差点吐出来,当真又咸又苦。 于是花了不少心思,才配出口感与现代类似的甜奶茶出来,还有山寨版的珍珠和奶盖。 古代没有吸管,便只能配勺子来喝,好像吃甜品一样。 惠嫔闻言直摆手说不要,理由也很充分:“不怕你笑话,我这一闲下来好像又胖了,去年冬天新做的衣裳都有些瘦了。” 本朝崇尚节俭,春夏的衣裙每季换新,秋冬的大毛衣裳却不是每年都做。 若当真穿不上,冬天恐怕就要冻着了。 然而,最终让她下定决心减肥的,还是昨天皇上看她的眼神,就差把“几日不见,你怎么胖成球了”这一行字刻在脸上。 宫里都知道皇上偏爱弱柳扶风那一挂,她虽然饿死自己都做不到,也不能让皇上看着嫌恶吧。 皇上的癖好合宫皆知,郝如月自然也知道,甜奶茶的热量确实不低,惠嫔不要,她便没有像葡萄干似的硬塞。 这时松佳嬷嬷黑着脸走进来,郝如月问怎么了,松佳嬷嬷看了惠嫔一眼,惠嫔推说去院中看看大阿哥起身离开。 等她走远,松佳嬷嬷才开口,声音都有点抖:“姑娘,承乾宫有个小太监求见。” 郝如月放下瓜子皮的手一顿:“是昨日上午给我送信的那个小太监吗?” 松佳嬷嬷点头:“就是他。” 郝如月拍拍手,将粘在手掌的两片瓜子皮拍掉:“没空,不见。” 松佳嬷嬷有些犹豫:“姑娘,这个小太监和被抓走的小宫女都是从前在坤宁宫当差的。小太监求见时说……说他是赫舍里家长房找门路送进宫伺候先皇后的,如今他妹妹犯了错,被抓去慎刑司,求姑娘帮忙搭救。” 这是讹上她了,还是欺负她傻呀,郝如月端起填白瓷小碗一口一口喝着奶茶:“没伺候过我的奴才,管他是谁,不见。” 松佳嬷嬷跟惠嫔一样,只知道乾清宫的围房里有个宫女被抓去了慎刑司,而此时求见的这个小太监是那个宫女的兄长,至于他们兄妹俩做过什么,一概不知:“万一他出去乱说……” 皇上那边她都通过气了,郝如月什么也不怕:“他愿意说什么,就随他说去好了。” 松佳嬷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转身出去的时候,腰板都挺得比刚才直了。 果然那小太监偷偷摸摸地来,又偷偷摸摸地回去了,对外什么都没敢说。 又过了五天,惠嫔给郝如月带来了一个重磅八卦,承乾宫的那个小太监昨天差点被人推到池塘里淹死:“就在浮碧亭那边,幸亏当时有人路过,救起了那个小太监,还顺手抓住了推他下水的人。” 哪来那么多巧合。 若只将人救上来,郝如月也许会信是刚好有人路过,可顺手抓住凶手这事,未免有点扯。 浮碧亭那边比较偏,能刚好有人路过已属难得,再抓住凶手,怕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可能是穿越前经历的太多,郝如月遇事就喜欢搞阴谋论,不过她现在的关注点并不在黄雀身上,她更关心那只倒霉的螳螂是谁。 惠嫔告诉她螳螂是谁的时候,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行凶那人居然是个御前侍卫,好像是富察家的。” 原来是内鬼牵出了家贼,那么黄雀是谁就不用讨论了,郝如月只当一个笑话听,很快转移话题,与惠嫔说起了育儿经。 与此同时,富察穆克已经被押到了乾清宫。康熙问他受谁指使,穆克垂着头说无人指使,全是他嫉妒纳兰,想要取而代之,这才做下糊涂事。 另一边慎刑司也拿到了两份口供,与富察穆克所说基本一致,只不过富察穆克不知道接应的那个答应是谁,而围房里的小宫女知道。 很快张答应和董答应也被扔进了慎刑司,连同被之前被送进去的两个人,都再没出来。 富察穆克则交给大理寺审判,最终被削成白板流放了。 满天乌云散去,太子终于在大阿哥的陪伴和鼓励之下学会了独立行走。 皇上再来时,他迈开小短腿哒哒哒跑出去迎接,被皇上抄起抱在怀中。 大阿哥跟在后面有些眼热,却迟迟不敢上前。 额娘和惠娘娘都教过他,太子是嫡子是储君,而他只是一个平头阿哥。 汗阿玛抱太子的时候,不许他跑过去争宠,更不许对汗阿玛或太子弟弟露出不满之色。 他都记住了,也知道额娘和惠娘娘是为了他好,可他心里还是很难过。 他也是汗阿玛的儿子,也想让汗阿玛看见,想让汗阿玛抱一抱。 郝如月见皇上来了,太子跑过去迎接,大阿哥却站在原地攥着小拳头,眼圈都红了,就抬手轻轻推了推他:“保清,皇上来了,你怎么不过去?” 虽说皇家的孩子都早熟,可大阿哥到底只有三岁大,刚刚他全身绷紧如一根木棍,这会儿被人推了一下,情绪便有些失控,眼泪唰地漫出眼眶。 他委屈巴巴地看了惠嫔一眼,惠嫔也在按眼角,却朝他摇摇头,示意不可以跟太子争。 又看郝如月,郝如月则弯腰用手帕给他擦脸,温声鼓励:“好孩子,皇上喜欢太子,也喜欢你,太子是嫡子,可你是嫡子的哥哥呀!你是个好哥哥,皇上和太子都喜欢你,你看,太子正回头找你呢,快去吧!” 大阿哥点点头,这才哒哒哒跑过去。 太子和皇上看见他都笑了,太子伸手去拉大阿哥嘴里喊着哥哥,皇上也不容易,为了一碗水端平,只得一手抱一个。 索性身体素质好,抱着两个小胖墩,步伐依然稳健。 惠嫔站在郝如月身边,按了半天眼角才算把泪意压下,没在御前失态。 进到屋中,皇上赏了太子一套小弓箭,奖励他学会走路,还说等他将来学会骑马,便带他去木兰秋狝。 太子则指着大阿哥,一直喊哥哥,郝如月给太子翻译:“是大阿哥教会了太子走路,太子想带着大阿哥一起去木兰秋狝。” 皇上闻言笑着说好,直夸大阿哥是好哥哥,赏了大阿哥一套更大的弓箭玩具,还吩咐梁九功让内务府做两个小木马给太子和大阿哥玩。 大阿哥得到了和太子一样的玩具,却在皇上怀中紧紧拉着太子的小手。 郝如月:叮~喜提顺毛龙兄长一枚~ 直到惠嫔母子离开,皇上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等太子玩累睡下,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不用郝如月张罗,梁九功已经带人把御膳端上了炕桌,摆了满满一桌子,有酒有肉。 清宫里的御膳房,顾名思义只为皇上服务。皇上并不像清宫剧里演的那样,到哪位妃嫔宫里便吃哪里的饭食。实际上皇上召幸妃嫔一般在乾清宫,不会到处睡,更不会吃百家饭。 皇上不管在哪里视察,都自带干粮。 等酒菜上齐,屋里服侍的尽数退下,皇上招呼郝如月入席,郝如月坐下之后熟稔地拿起酒壶给皇上倒酒。 刚才上菜上酒的时候,她就观察过了,今日没有八珍酒这样的开胃小菜,直接上了高度御酒。 酒坛数量比上回多,酒壶酒杯都比上回大,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小酌怡情,大饮伤身,皇上日夜操劳国事,还是不要喝醉的好。”郝如月只肯给皇上倒半杯酒。 皇上低头看一眼,并不喝,将酒杯推回:“正因国事繁忙,朕夜里睡不踏实,时常惊醒。上一回饱睡,还是在你这里醉酒之后。” 当皇上也不容易。 再说食君之禄,理应为君分忧,别的忧郝如月分不了,陪着喝几杯酒还是没问题的。 郝如月当真将大酒杯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举起来敬皇上:“既如此,臣敬皇上一杯,今夜不醉不归。” 原主不说千杯不醉,至少比皇上酒量好,反正在皇上喝醉之前,她不会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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