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可怜的。 可刚刚过于暧昧了,怕教坏小孩子,郝如月就问他们:“学会怎样系腰带了吗?” 太子摇摇头,大阿哥在“睡梦”中摇摇头,三格格愣了一下,红着眼睛摇头。 于是在更衣的时候,郝如月便教起三小只系腰带。 早膳才用到一半,惠嫔和荣嫔就亲自来接孩子了,听说大阿哥和三格格学会了系腰带,都有些莫名其妙。 亲王公主身边有的是人伺候,这辈子都不用自己系腰带,大年下的如月怎么心血来潮教他们系这劳什子。 郝如月本来想遮掩过去,奈何三小只当真信了她的话,你一言我一语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大阿哥最后总结:“男子汉都要学会给自己系腰带,汗阿玛便是自己系的。” 三格格按照郝如月教的,说话前先举手,这会儿见大阿哥不守规矩,当场就急了:“我也会!我也会!” 太子没说话,直接给惠嫔和荣嫔现场展示了自己的能力,郝如月:哪里有地缝,让我钻一钻。 惠嫔和荣嫔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并不意外。 宫里都传疯了,说如月早已侍寝。 可让她们意外的是,快两年了,皇上居然只是抱一抱,还要拿系腰带当幌子,足见传言不实。 再见如月羞得脸红如霞,两人越发肯定自己心中所想。荣嫔心里酸溜溜的,没说话。惠嫔赶紧给郝如月解围,对三小只说:“好好好,技多不压身嘛。” 而后三人相约去给太后和太皇太后拜新年。 太后就住在慈仁宫,自然知道皇上昨夜宿在了后殿,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结果被三小只炫了一脸父慈子孝。 这才明白,原来昨夜皇上是跟孩子们睡的。 三小只学会了系腰带,被众人连翻夸奖,自然要到处献宝,在慈宁宫也表演了一回,逗得太皇太后和老太妃们又是一阵笑。 请安过后,惠嫔和荣嫔带着各自的孩子离开了。太皇太后留下了郝如月和太子,又让苏麻喇姑抱走了太子,这才放外命妇进来磕头。 每年初一,朝臣们在太和殿给皇上磕头拜年,外命妇则要进宫给皇后磕头。皇后薨逝,不必再去坤宁宫,很多老亲便会到慈仁宫和慈宁宫拜年。 这些人里有赫舍里家的大福晋、赫舍里家的三福晋两妯娌,有纳兰家的老夫人和大福晋,还有钮祜禄家的人、佟家的人和富察家等满族老亲。 以上都是爱新觉罗家这边的亲戚。 因着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出身蒙古,再加上大清与蒙古之间曾经有过一段蜜月期,两边频繁通婚,大清有公主嫁到蒙古,蒙古自然也有郡主嫁到京城,所以蒙古老亲也不少。 众人走进慈宁宫主殿,只见太皇太后端坐上首,下边坐着太后,身边还站着一个天仙似的女官。 宫里的女官一般都是兼职,由有体面的外命妇兼任。若说全职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眼前这位赫舍里女官了。 她不是在慈仁宫后殿照顾太子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果然赫舍里家大福晋见到自家闺女便红了眼圈,三福晋却轻哼一声,扭头看别处。 太皇太后把赫舍里家两妯娌的表现都看在眼中,心说皇上的拆家计划很成功啊。 等众人行礼过后,又彼此寒暄了一阵,太皇太后才转头对赫舍里家的大福晋说:“如月这丫头进宫快两年了,把太子照顾得很好,我和太后都很满意。” 见太皇太后嘴上说着满意,却半句不提皇上,太后心中便升起了一点不好的预感。可她还是脸上带笑,跟着太皇太后夸奖了两句。 果然,太皇太后话锋一转:“赫舍里家为了皇上,为朝廷鞠躬尽瘁。仁孝皇后更是为生下皇上的嫡子,搭上了性命,我再不忍耽误如月这个好孩子的终身了。” 话说得极煽情,意思也很明白,赫舍里如月不能继续留在宫里,该出去嫁人了。 赫舍里家大福晋一脸震惊,太皇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她清清白白的女儿送进宫,没名没分地守着太子,跟着皇上。如今太子立住了,就想过河拆桥? 三福晋抿嘴轻笑,迎合道:“太皇太后说得很是,只是如月这孩子命硬,亲事艰难,求太皇太后看在她照顾太子辛苦的份儿上,为她指一门好亲事。” 如今长房和三房的关系彻底破裂,过年都没有走动,留如月在皇上身边也是个祸害。 况且老爷说了,有如月在太子身边一日,太子便不会与三房亲厚,得找机会把她从太子身边弄走。 这不,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便是皇上对如月有情,从前能被太皇太后拆开,这回为什么不行。 谁让当今以仁孝治天下呢。 只要太皇太后尊口一开,随便指一门亲事,那就是赐婚,板上钉钉的事了。 太后以手扶额,下意识想装头疼离开这个是非地。 转念想到如月对太子的好,对大阿哥和三格格的好,对自己的好,还有皇上对她的心意,太后生生忍住了,转而给自己的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找皇上。 谁知心腹宫女一动,便被太皇太后看见了。太皇太后一眼瞥过去,心腹宫女吓得赶紧收回脚,站着一动不敢动。 太后也放下了扶着额头的手,听太皇太后问她:“赫舍里家求我给如月指一门亲事,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想不起来谁家有适龄的儿郎。老了,不中用了。你替我想想,谁家合适啊?” 这哪里是想不起来,分明要甩锅给别人啊。得罪皇上的事,自己不做,推别人挡枪。 太后递给郝如月一个安抚的眼神,笑呵呵说:“自古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让本人在这里听着的,还没出嫁的小姑娘脸皮薄着呢。” 缓了一口气便想吩咐郝如月退下,让她有时间去找皇上。可就是缓这一口气,被太皇太后出声打断了:“这里能有几个人,全都是她的长辈,有什么可臊的。” 以卵击石,是她自不量力了,可太后被逼上梁山,再无退路。 假装环顾四周,物色人选,一眼便看见了正在悄悄往后退的觉罗氏,太后笑着点名:“我听说明相的长子生得一表人才,二十岁便中了进士,被皇上钦点为一等御前侍卫,倒是个难得的。” 觉罗氏如遭雷劈,笑比哭还难看:“太后忘了,犬子的亲事还是您给做的主呢,今年秋天便要完婚了。” 太后一脸恍然,假装才想起来:“瞧我这记性,竟忘了还有这事。只记得令郎的八字硬,想着娶个同样八字硬的媳妇也没什么。” 说完目光朝下边扫去,果然见刚刚那几个跃跃欲试的都缩了回去。 几年过去,如月八字硬这事恐怕很多人家都忘了,所以太后才故意提起。 太皇太后冷哼:“八字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你们若都信这个,当年蒙古的喇嘛还说我是皇后命呢。” 太后适时恭维:“您虽然不是皇后,却是太后,如今又是太皇太后,比谁都尊贵着呢。” 殿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听太后和太皇太后这一番对话,心中早已有了计较,谁也不敢冒头。 太后说完并不敢看太皇太后的脸色,只默默闭了嘴,等着太皇太后再出招。 太皇太后年轻时执着得很,如今上了年纪变得越发固执,不可能让人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果然没一会儿,太皇太后再加码:“如月照顾太子有功,我便求了皇上封她做郡君,让她以郡君之礼出嫁。” 大清到了康熙这一朝,皇室联姻的重心从拉拢蒙古转移到稳固八旗,皇上很少纳蒙古的妃子了,却不敢放松对蒙古的监。每隔几年都会挑选适龄的公主、郡主嫁到蒙古去。 公主、郡主全都拿来联姻了,往下一级的郡君就显得弥足珍贵。大清举全国之力供养旗人,上三旗贵族并不缺钱,比的是爵位和体面。 迎娶郡君与爵位无关,却能得到体面,于是又有很多人怦然心动了。 尤其是那些子弟不出色,全靠恩荫,捞不到爵位,只能选体面的人家。 不得不说,太皇太后这一招确实稳准狠地挠到了许多人的痒处。太后咬咬牙,并不接话,却与太皇太后说起了别的:“昨夜皇上在宫宴上喝醉了,没回乾清宫,却来了慈仁宫,在后殿歇了一宿。” 看皇上的心意,是不可能让如月出宫了。这样说可能对如月的闺誉有损,却如了皇上的意,还能堵上太皇太后的嘴。 太后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此言一出,殿中寂然,落针可闻。 原先那些想要体面的人家纷纷熄火,郡君再体面,谁又想戴绿帽子,谁又敢跟皇上抢女人呢。 当年董鄂贵妃是如何从王妃变成贵妃的,襄亲王博果尔又为何十六岁便没了,在座很多人都还记得。 便是旗人不拘小节,寡妇可以再嫁,甚至三嫁,可还没不拘到连脑袋都不想要的地步。 与性命相比,体面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所有外命妇都缩起了脖子装家具,恐怕太皇太后看见自己。 这给太皇太后气的,话都不想说了,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本来想留下太后出出气,奈何太后的头疼病及时发作,哎呦哎呦地不让太皇太后说话,也只得放她走了。 这时太皇太后看向抱着太子的郝如月,冷声吩咐苏麻喇姑:“带她去验身。” 奶团子长时间与小姨分离,已经焦虑地哭了一回,苏麻喇姑抱着哄了半天才哄好。这会儿再次被迫分开,又大哭起来。 郝如月恳求太皇太后,让她先将太子送回去安顿好,再过来验身。太皇太后以为她与太后一样狡猾,想回去搬救兵,哪里肯依。 所以皇上收到太后那边的消息赶来时,正看见郝如月一瘸一拐地走进正殿,从苏麻喇姑怀中接过哇哇大哭的太子。 此时太皇太后已然得知,郝如月并未侍寝,仍是处子之身,心中越发不安。 皇上对这丫头的心思,没人比太皇太后更清楚了。当年太宗宠爱海兰珠,先帝宠爱董鄂妃,都是先得到人,再得到心。 尤其是董鄂妃,为了得到她的心,先帝委实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可皇上面对赫舍里如月的时候,居然能忍住男人的欲望。太皇太后自认见过不少世面,得知结果之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半天缓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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