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住了嘴。 千澜却已经把她的意思听了去,直起身居高盯着她,笑里讥讽,“府里的下人都唯长房的命是从,确实不好收买,那堂妹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谁被我收买了去吧。” “猜对了恰好又能去大伯娘那里讨几分好处,机会姐姐已经给你,能不能抓住就要看妹妹的本事了。” 说完,千澜不再看她,直接带着几人离开,回了自己的疏月居。 一进院门,原本在屋顶等着的近棋便一溜烟的下来,在千澜面前施礼,“姑娘方才实在是锐不可当,风姿甚至不输风沙场上挥刀饮血的将士啊!” 千澜双手互抱,望着他笑了下,“行了,你是在夸我呢!” 说完她又将四周环顾一圈,“原来我住这么偏僻的院子是为了图个清净,如今看来是方便你们翻墙进府。” 近棋挠挠后脑勺,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瞧姑娘这话说的,属下这次是有事才翻进来,下次一定走正门。” 千澜眉梢一挑,“那没事,下次也可以翻墙进,有时间再去西跨院那边听一听,这次你这个消息就听的很及时。” 顿了下,她又问:“你来找我是我托你查的事有眉目了?” 近棋点头,刚要开口。 “先进来!”说着,她人已经朝屋内走去。 先前还未到京城时,途中遇到一户人家办喜事,敲锣打鼓,人声喧嚷,好不热闹好不气派!莫名就聊到嫁妆这个问题。 千澜这才知道,电视剧诚不欺人,原来古代时候贵族女子出嫁时嫁妆真的是十里红妆。 当年廖家是京城有名的岐黄世家,虽不说富可敌国,但多少有些祖产,廖氏作为唯一的姑娘,嫁妆自然也是过得去的,而府里中馈被握在吴氏手里,廖氏又去了天高皇帝远的珑汇。 一年的时间,难说出些什么纰漏。 依照廖氏的性子,她会怎么处理这些纰漏千澜猜不着,以防廖氏无心夺回,她不能不早做打算。 那可是钱! 于是一早便托近棋去查,本想着还要几天,没想到这才大半日他就已经有消息了。 待女使为几人都上了茶,月芷立刻很有眼色的把左右两边的人都带了下去。 近棋立即禀报:“姑娘让去查的那家医馆,属下今晨去了一趟,并未有什么反常,医馆的掌柜姓肖,听闻是廖家出来的管事,在夫人离开京城的一年里,医馆也并未出什么差池,瞧着挺衷心。” 千澜才从茶馆回来,不急着喝茶,看了眼绵密的茶汤道:“你去的那个医馆在我母亲的嫁妆单子上不算是个大铺子,但我记性不好只记得这一个,查不到就查不到吧,改日我找个机会探探母亲的口风。” “姑娘,属下话还没说完。”近棋端起杯盏吃了口茶。 千澜看向他,“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呢?还有什么消息?” 近棋龇牙一笑,将茶盏放到高几上,又道:“属下寻思着在此处没有收获,保不齐别的地方有,于是和那掌柜套了大半天近乎,这才让我得来个消息。” “听闻廖夫人手下是有一家珠宝行的,位于西市,每年收益十分可观,外人很多都知晓这是夫人的产业,但这个铺子在府里大姑娘出嫁前不知怎么换了个掌柜,作为大姑娘的嫁妆带去了李家。” 听到这里千澜脸色一沉,“赵千淳?” “嗯,对外说是廖夫人给赵大姑娘添的妆,人不在京城难免将礼送的大些,算是堵住悠悠之口。” 千澜提了口气,“这么说现在那铺子归赵千淳了?” 近棋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呵!”千澜被气笑,强买强卖听说过,强送强收倒是第一次见。 说是长辈添的妆,那廖氏再不济也不会开口将铺子要回来,她自然也不能不把母亲的名声不放在眼里。 但这个哑巴亏她怎么也吃不下。 沉默片刻,千澜端起茶盏,没喝,随后又放下,看向近棋,“也罢,我这事儿你不必太费心,有意无意替我查一查就成,一有消息来同我说一声。” 近棋颔首,“是。” 又想起今天他偷听时吴氏说要派人跟着千澜,不免又问:“姑娘,府里大太太安排的人,可需要属下替您清理了。” 千澜抬眸,“不必,这几日我暂时不会出府,天寒地冻太冷了,你替我和大人说一声。” 她得留在府里好好合计合计钱的事。
第194章 嫁妆单子 近棋离开延宁伯府的时候,已经是下晌,天色逐渐昏沉,院子里大雪压弯枯枝,安静的只剩下风声。 今年北直隶的雪似乎下的格外的大。 千澜莫名觉得困乏,于是褪去衣袜爬上床去睡了会儿,不多时却被屋外来扫雪的下人吵醒。 她在床上坐着发了会儿呆,叫了四五声月芷才见她急匆匆走进来,“姑娘。” 千澜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揉着睡眼起身,轻声问:“你将才去哪里了?” “奴婢在外间,没听见姑娘的声音,是奴婢疏忽了。”月芷满脸歉意,“您可还需要睡会儿?奴婢去外头让他们声响小些。” 千澜打着哈欠。 “不必了,左右我已经睡不着觉,就让他们忙活吧。”顿了下,千澜看向自己房里的多宝格,上面放着一些香炉古玩之类的摆件,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 她又道:“这些东西之前就是这个屋子里的?” 月芷摇头,“疏月居偏僻,通常是闲置,是姑娘住进来,大太太才让收拾出库房里的这些摆件送来的。” 千澜嗯了声,声音逐渐清晰:“找个人将这个多宝格撤到书房去,我的屋子往后无需这些摆件,把东耳房辟出来做一间小库房,往后值钱些的东西直接往那里搬,记得多落几把锁。” “再让人在窗台那里做一个小的多宝格,把我今天带回来的那些话本子都放上去。” 窗台下摆放着一个美人榻,闲时能在上面躺着看小说,小日子想想就觉得惬意。 只是她对于一些古字到底还是有些生疏,免不了要学一段时间。 月芷都一一应下,然后伸手为她梳妆更衣。 洗漱齐整后,千澜又到了无所事事的地步,对于古人用于消遣的琴棋书画她都不曾射猎,只好带着今天刚买的话本子要去找念娘围读。 人还没出疏月居的院门,柳妈妈已经找了过来。 廖氏原本身边的管事妈妈姓陈,在廖氏离开京城时被派去庄子上,听闻已经被接了过来,主管廖氏房中大小事宜。 而从珑汇来的柳妈妈现下则分管库房。 这是个肥差。 千澜甚至想尊称她一声富婆。 数日不见,如今的柳妈妈穿着一身藏青长褙子,盘着干净利落的发髻,与之在珑汇时全然如换了个人一样。 她的官话还有些不标准,略带些乡音,“老奴见过三姑娘。” 千澜站在屋檐下微笑,“柳妈妈怎么来了?这样大的风雪,快进来。” 柳妈妈连声道着多谢,一进屋就将廖氏让送来的单子奉上来,“这是夫人让老奴送过来一份誊抄好的嫁妆单子,都是夫人当年出嫁时的一些田地铺子,还有珠钗首饰的名目,还请姑娘过目。” 千澜不急着去接,眼神里带了些审视的意味,端看一旁低着头的月芷,片刻又看回柳妈妈,笑道:“母亲的嫁妆单子,怎么忽然要送到我这里来了?” 柳妈妈低头:“夫人只说姑娘见到后就会明白的。” 千澜笑了笑,“月芷,将单子收好。” 闻言,月芷这才抬头,低低称了声是,上前将单子收下。 千澜又道:“劳烦柳妈妈走这一趟了,晚饭后我会去找母亲。” 柳妈妈含笑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她走后,千澜脸色却沉了下来,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话本子翻开来看,也不急着说话。 无声的氛围让月芷心里鼓声不断。 她知晓是自己犯错,捧着嫁妆单在千澜面前下跪,殷切道:“姑娘,是奴婢多嘴,还请姑娘责罚。” 千澜眉头微动,盯着话本子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觉得我生气了?” 月芷低头不敢应答。 “这事儿本不该怪你,你只是把我的近况说给了我母亲听,她当然不会害我,但是月芷,往后我准备告诉母亲的事我自会亲自去说,不准备告诉她的事情,你也不要急着去她跟前说。” 千澜合上书,看向她,言辞间颇为苦口婆心,“我希望你不要在我和母亲之间做一个传话的人,因为有些话若是旁人从中传话很可能会扭曲了原本的意思。” “正如眼下这件事,你真当我会瞒住母亲?我能瞒住她么?这些是她的嫁妆,我只是一个做女儿的,总过问母亲的嫁妆单子算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月芷脸上浮现出错愕。 千澜笑了笑,“我让近棋去查,只是为了心里有个底,毕竟那些东西不是别人的,被抢走了我同样生气,但此事发不发作,该如何发作还是要看母亲的意思。” “你道她让柳妈妈送嫁妆单子来是真想让我去查?” 月芷抬头,目光中尽是不解。 也是,她要能想到这一层就不会把消息往廖氏那里传了。 千澜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廖氏此举,有帮她摸清吴氏到底搜刮了多少本属于她们的钱财的意思,也有敲打她,让她乖觉些的意思。 实话说昨夜和沈寂被赵千泠抓包以后,她不是没有进行深刻的反省。 赵千泠纵然话说的难听,但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个动辄礼义廉耻的古代,在这个将女性束缚的难以舒展眉目的封建时代,她做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很出格。 她是该收敛一些。 “你起来吧。” 月芷茫然的抬头,对上千澜毫无波澜的眼眸,立即又垂下头,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自己做的事情姑娘早心知肚明,口齿吞吐不知该从哪里辩起。 千澜望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她和自己才奔赴职场时有些相似。 都很唯唯诺诺,小心翼翼。 千澜沉默了会儿,笑道:“或许你可以和我说,自己之所以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夫人,是怕姑娘一个人对付长房力不从心,出于担心才多了嘴。” “这样我就不会怪你,因为我一个人确实对付不了长房。” 说到这里千澜有些怅然,她也不想对付她们,只是对于麻烦而言,她更加见不得大把的钱财被人掠夺。 这确实和她不争不抢的性子有些相违,但人生在世,总要有那么一些在意的东西。 不等月芷反应,她又道:“待会儿饭后给我找件厚实些的斗篷出来,我得去趟明和堂。” 廖氏就住在明和堂,离她这儿有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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