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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萝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有人苛待苏小姐，刻意打骂呢，不知道这样的伤痕，除了手臂，她的身上有没有？说不定能从伤痕的形状，看出是如何造成的，之后也好避免……” “你！” 惠妃猛地一噎，脸色终于有些快绷不住。 照顾苏蔓蔓的柳嬷嬷，是她一手安排的。 看着一个疯了的人，无疑是个苦差事，又不可能从主子身上讨到任何赏赐，几乎没人愿意来。 柳嬷嬷被迫服从命令，心里自然不得劲。 有事没事便总在无人处踹苏蔓蔓几脚，或是拧几下。 有一次，竟被惠妃撞了个正着。 她本以为大祸临头。 没想到惠妃竟只是训诫了几句，便放过了她。 自此之后，柳嬷嬷便越发放肆！ “惠妃娘娘，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些吗？” 江云萝看她表情不悦，也不再遮掩。 “你这假仁假义的戏码，也该收场了！把苏蔓蔓留在宫里，根本就不是为了照顾她，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而已！不然她也不会沦落至此，每日粗茶淡饭，用着最次的布料，没有人伺候，只有个赶虐待主子的老嬷嬷！对你来说，只要她有口气在，其他的便无所谓了！” “你……你……” 惠妃的心思被揭穿，却无法狡辩。 江云萝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敛了笑意，继续往下说：“昨日我甘愿被你们折腾，是因为我心中确实有愧！但这不代表，你们能得寸进尺！” “这宫里的人不在乎苏蔓蔓的死活，你猜，外面的百姓会不会对皇家轶事津津乐道？反正本郡主的名声早就臭了，无所谓再多添一笔，但若是让都城内人人皆知，惠妃娘娘的侄女没做成皇子妃，还被以照顾之名留在宫中欺辱，传到皇伯父与太后耳中，会怎样？” 惠妃被她这一番说辞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年代，流言可是能杀死人的。 苏蔓蔓已疯，是宫内人人皆知的事实。 起初，太后与江容渊体恤她此番遭遇，都曾给过赏赐，当做补偿。 但也只不过是补偿而已。 宫里的人那么多，谁会真正去在意一个疯掉的女人？ 就连她的家人都已将她抛弃。 但此事闹大了，便不一样了。 若在百姓中传开，折损了皇家颜面，说不定……说不定连她的妃位都受到影响！ 江容渊未曾立过皇贵妃。 后宫之中份位高的几名妃子都是平起平坐。 往上数，便只有皇后一人。 往下…… 还让她脸往哪放！ “惠妃娘娘可想清楚了？今日还要向昨天那般阻拦本郡主吗？” 江云萝悠悠开口，已然胜券在握。 惠妃无话可说，只得冷哼一声：“郡主既然这么惦记蔓蔓，那便去看好了！蔓蔓的精神本就不稳定，见了你只会更加狂躁！若是不小心伤了你！郡主便后果自负吧！”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江云萝却突然又出声将人喊住。 “惠妃娘娘。” “既然要走，劳烦转告二公主与柳凝霜一声，让她们也不用过来了，有劳。” 惠妃身形一顿。 停顿几瞬，终究没有回头，只是步伐又快了几分。 那用来显示端庄的步摇在阳光下闪烁晃动，将情绪暴露的彻底。 江云萝却懒得再看她，转身进了静怡园。 院内静悄悄的。 江云萝扫了一眼主屋，没有直接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窗。 屋内静悄悄的，传来轻缓的呼吸声。 苏蔓蔓似乎还在睡觉。 江云萝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窗户，轻而易举的便翻了进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落到了屋内。 这屋子的摆设和苏蔓蔓身上的衣服一样，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难以想象竟然是皇宫内的地方。 缺了一半的床帐，露出苏蔓蔓蜷缩着的双腿。 她整个人都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就算睡着了，也还是穿着那身旧衣服。 江云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朝着床边接近。 随即轻轻的扒开了一点苏蔓蔓纠缠在一起的双手，将指尖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凝神。 随即便拧起了眉心。 一般来说，精神方面有问题的病人，脉象也会紧而杂乱。 但苏蔓蔓的脉搏轻快有力，频率也十分正常，根本就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看来她猜的果然没错…… 江云萝正想着，突然感到苏蔓蔓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紧接着便睁开了眼睛！ 看到床边有人，她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随即看清眼前人是谁，脸上惊恐瞬间转为滔天的愤怒，直接从床上扑了起来，像那天晚上一样，要和江云萝拼命！ “啊！！！” 她尖叫着用指甲划向江云萝的脸！ 手腕却被轻轻一拧，直接反剪在了身后！ 下一瞬—— 另一只手捂上她的口鼻。 “别叫，我不是来害你的！” 江云萝低声警告。 “唔……唔唔！！！” 苏蔓蔓拼死挣扎，根本听不进去半个字。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直接僵住了。 “苏蔓蔓，你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没疯！” 第七十五章 拆穿她的诡计 空气安静的像是突然被抽走。 原本还在不停挣扎的苏蔓蔓突然也平静了下来。 江云萝等了几秒，轻轻放开了手。 这次，苏蔓蔓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扑上来，而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让人抽了魂魄。 半晌—— “你怎么知道。” 嘶哑又阴冷的声音从苏蔓蔓的喉咙中溢出。 她转过身看着江云萝，眼底没有一丝亮光，只有翻涌的浓烈恨意。 江云萝目光闪烁一顿，目光落在她的双手之上。 “你的指甲很整齐。” 苏蔓蔓手指下意识的跟着她的话一缩。 江云萝还在继续：“这里地处偏僻，和冷宫也差不多，惠妃派来的嬷嬷照顾的不尽心，连个像样的发髻都没给你梳过，任由你披头散发，衣服也都是你之前带来的旧衣，这些外在，你都不在意，甚至是更好的帮你将疯了这件事，演得逼真，但……一个真的疯了的人，怎么可能会耐心的自己修剪指甲？” 她上前一步，轻轻拉起苏蔓蔓的手，举在眼前。 苏蔓蔓的手生的很漂亮。 细长白嫩。 只是现在已经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瘦的连骨节都凸了出来。 每根手指的指甲边缘也果然如江云萝所说，修剪的干净又整齐！ “所以呢？！” 苏蔓蔓一把甩开江云萝的手，咬牙切齿：“你是想揭发我，然后把我赶出皇宫吗？” 这个狠毒的女人！ 竟连最后的容身之所都不给她！ “不是……” 江云萝否认。 “那是什么！” 苏蔓蔓情绪骤然更加激动，猛地逼近了一大步！ “别告诉我你是好心来看我的！我如今落到这副田地，只能以装疯来苟且偷生，都是拜你所赐！如今你还想怎样？！就为了一幅画像与莫须有的传言，想逼死我不成？那我们就一起死！！！” 她神色已然扭曲，说着，竟拔下发间的木簪，直直朝着江云萝的胸口刺去！！！ “苏蔓蔓！当初的事不是我做的！！” 江云萝抬手便打掉她手中的簪子，再次伸手捂住她的嘴，以免她动静太大，引来柳嬷嬷。 随即沉声道：“我来找你，是为了问清楚当初的事！你最好冷静点跟我谈！” “唔！唔唔！！” 苏蔓蔓瞪她，不能说话，却满眼写着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我。” 江云萝明白她的意思，面上露出几分无奈，继续捂着她的嘴，问道：“昨天你应该有在窗边偷看我吧？” 一句话，苏蔓蔓的挣扎突然停顿了一下。 江云萝抓住机会，急忙继续道：“我昨日在你门外站了一天，从日出到日落，还被江映月浇了一身凉水，却半句怨言未发，你真以为是我怕了他们？” 苏蔓蔓的挣扎已经明显停了下来，想到昨天的画面，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是。 昨日她的确不止一次借由窗缝偷看江云萝的惨状。 就算如此，也难以消解她心头恨意十分之一！ 但同样的，她也不解过。 不明白江云萝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她这种人，怎么可能由着自己受这种委屈？！ “还不明白？” 江云萝神色突然变的严肃，叹了口气，松手。 “苏蔓蔓，昨日种种，都是做给你看的，我知你心中有怨，想着让你发泄出来也好，毕竟是我做错了事，总该付出些代价，之前的事，我诚心向你道歉，对不起。” 苏蔓蔓的瞳孔在听到最后三个字时猛地一缩。 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江云萝？ 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她十个耳光，踩在地上折辱她的江云萝？！ “呵……” 苏蔓蔓突然苦笑一声。 “事到如今，道歉还有什么用？” “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无妨，不碍事？还是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过就是突然良心发现，想图自己一个安心罢了！！！” “江云萝！！你做梦！！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可你该恨的人真的是我吗？” 江云萝突然截断了她的话！ 苏蔓蔓闻言一顿。 江云萝赶忙继续：“当初的确是我下令找人吓唬你一番，但并没有让那些人做那些丧尽天良之事！你应该知道，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以本郡主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管你！更不必在乎那些流言！旧事重提，是给自己找麻烦！但不是我做的事，这个锅，我也不想背！” “现在，我想把当初的幕后之人找出来！给你一个公道，让你有可去之处，不必在这后宫里继续装疯卖傻！你真正应该恨的人，也不是我！” “公道……哈……我居然从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苏蔓蔓突然笑了出来，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苏蔓蔓……” 江云萝还想再说些什么。 苏蔓蔓却在此时突然改口道：“好啊，我可以信你。” 江云萝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可一口气还没舒完—— “但你要自扇十个耳光！” 苏蔓蔓嘴角挂上冷笑：“既然要表达诚意，便把欠我的都还清了！从这十个耳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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