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军都督苏知行参与谋逆,苏家满门都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听候审理。 朝中官员全在撇清关系,原本跟苏家交好的人趁机落井下石,人性就是如此复杂。 在这里不得不提兵部尚书宋妙蓝,当初她跟苏家勾结,但老狐狸在宫变之前抽身。这会儿低眉顺眼,仿佛置身之外。 宫变当晚秦玉清以“镇压叛乱”为由出兵,事后女皇把她圈禁起来,既没有罢黜,也没有其他处罚。 禁军统领李少敏因私自调动兵力被罢官,秦玉汐暗中把她的兵权转交到彭慧手中。 京城四大禁军统领还有江赢与刘雪,江赢是二皇女的人,也是她支持秦玉汐的投名状。 刘雪是女皇的人,从不参与夺嫡之争。对于这样保守固执的人物,说实话,秦玉汐很佩服。 有了彭慧跟江赢的支持,秦玉汐在兵权方面优势极大。不过想要谋求大位,只有兵权是不够的,还要有文臣支持。 常言道,文官动动嘴,武官跑断腿。 文人手中握着笔,虽不能定人生死,但能颠倒黑白,流传百世。 曾经有位文官,因为嫉妒同僚而写了一本书。最过分的是,书中大肆贬低对方,甚至编排许多无中生有的罪名,比如残暴不仁,贪赃枉法,好色成性等等。 不明真相的人看到那本书,都以为书中描述的是事实,于是把清正廉洁的官员处死了。 百年之后再谈到那名官员,所有人都默认她残暴不仁,贪赃枉法,好色成性。 秦玉汐不想背负弑母杀姐的罪名登基,所以需要笼络文官。 魏国公是文官之首,拥护者众多,按理说她主动投诚,秦玉汐应该高兴。然而魏国公只想借她的手除掉林月馨,从而达到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目的。 秦玉汐若是傻傻答应,以后朝政只怕暗中把持在魏国公手中。为此,她必须平衡魏国公与林月馨的势力,同时把自己人扶上去,以达到三足鼎立的效果。 只是自己人当中,没有这么老辣的人物能对付魏国公或者林月馨。思来想去,终于找到这样一个人,那就是户部尚书赵蓉。 秦玉汐借由赵芳成的安排,私下约见赵蓉。不需要花言巧语,也不需要金银珠宝,只要告诉她,自己想要清明的朝堂,这就足够了。 赵蓉与混沌的世界格格不入,她是理想主义者,严于律己的同时也严于要求他人。 “四皇女现在何处?” “钰王为何不允许三皇女前来祭拜?” “莫不是心虚?” 入殓仪式开始前,以庆安郡王和工部左侍郎杨青和为首的官员,不停出声嘲讽秦玉汐。 “母皇选我克承大统,如今她尸骨未寒,尔等是要谋逆吗?”秦玉汐从胸腔发音,说出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为人子女,以孝当先,女皇驾崩,三皇女、四皇女理应前来祭拜,不知钰王在害怕什么?”庆安郡王目光沉沉。 她原本是庆王,后被女皇贬为庆安郡王。为了报答三皇女的救命之恩,一心想扶持她登基。 庆安郡王话音刚落,就有官员嚎啕大哭,还要以死明志。 十几个人高喊:“财狼当道,国之不国!” 秦玉汐当下以“大不敬”之罪罢黜大声嚷嚷的官员,并当场提拔她们的下属官员继任。 她知道,这些人不是英国公指使,就是庆安郡王指使,留着也是祸害。 “明玉朝要毁在你们手中啊!” 当官员被禁军拖出去的时候,哭得更悲惨了。 冷嫣默不作声,其实她知道,女皇看重的是四皇女,也知道钰王有问题。只是女皇驾崩,她不可能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站出来。 再说圣旨已下,钰王继位板上钉钉。这个时候站出来,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赵芳成用胳膊撞了撞跪在她前面的上峰说:“大人,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滚!”上峰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或许是震惊于钰王的威慑,也或许是舍不得身份地位,场面慢慢安静下来。不管心里怎么想,只要不喊出来就没事,否则等着被禁军抓捕。 刘雨润昨晚一夜没睡,早上起来一直抱着儿子默不作声。徐叔不明所以,只当他在担心殿下。 小悠悠哒哒哒跑进来,娘亲说得没错,弟弟果然一天比一天好看。现在不能叫他皱皱巴巴了,得叫“简简”。 “爹爹,娘亲去哪儿了?” “娘亲有事要忙。” “悠悠还想跟她一起吃早饭呢?” “乖,等娘亲忙完就陪你,现在自己吃啊。” “好吧。” 小悠悠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再加上徐叔等人的逗弄,转头就把娘亲忘了。 说回宫里,入殓分为小殓和大殓。小殓指的是为死者穿好寿衣,大殓指的是将死者的尸体装入棺材。 按照习俗,女皇驾崩尸体需要停放七日,故而今日举行的是小殓。 小殓仪式结束,夜幕降临。 秦玉汐仍然跪在最前面,之后是大皇女、二皇女以及其他皇女,再后面是亲王、郡王、国公以及文武百官。 她不起身,所有人都不能起身。 身体孱弱的小皇女撑不住,秦玉汐看了看对方,便让宫女把十岁以下的孩子带去休息。 浮光霭霭,静夜沉沉。 秦玉汐领着众人跪了一夜,膝盖早已经麻木不已,脊背却挺得笔直。 黎明将至,天色渐白,众人恍然醒悟过来,钰王这是要软禁他们。 “钰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软禁我们?” 有人站出来大声指责,不过跪了一夜的她们又累又渴,声音沙哑难听。 “本王守得,各位大人如何守不得?” 秦玉汐也跪了一整晚,她也没有喝水,更没有休息。 太阳渐渐升起,顺亲王看时辰已到,带领众人哭丧,哭完继续跪着。 这一天很漫长,太阳炽烤着大地,鸣蝉聒噪,许多大臣都中暑了。 秦玉汐让宫女在每个人面前摆一盆水,然后接着跪。至于中暑的官员,太医快速把人救醒,也要继续跪。 太阳落山,顺亲王再次带领大家哭丧。 所有人都只喝水,不眠不休,累得双眼通红,双腿麻木,秦玉汐亦是如此。饥饿最容易磨灭人的意志,她必须坚持下去。 从六月二十日一直跪到六月二十三日,所有人嗓子冒烟,头昏眼花,摇摇欲坠。 年纪大的老臣晕了好几回,即便如此,秦玉汐也没有松口。太医就在旁边,渴了,饿了只能喝水,除此之外,唯一要做的就是跪着。 突然京城上空出现一条带状的五彩祥云,顺亲王大声惊呼:“女皇孝感天地,天降祥瑞!” 其他大臣不管有没有看到,都高喊:“女皇孝感天地,天降祥瑞!” 以此,文武百官,皇室宗亲正式承认秦玉汐新皇身份。 秦玉汐这才让彭慧打开宫门,送大臣离开。这一趟进宫,所有人都去了半条命。 第165章守灵期间 大臣离宫,秦玉汐差点倒下。 君侍们哭得异常悲惨,心里再多怨恨也无济于事,钰王已经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用了膳,秦玉汐抽时间回趟王府。 “结束了吗?”刘雨润看她疲倦的模样很心疼。 五月到现在,整个钰王府严密得像铁桶,护卫日夜巡视,仆从不允许出入。日常所需物品,全都由郭文静派人购买。 “才刚刚开始。”秦玉汐清楚,登上皇位并不表示能坐稳皇位,管理一个国家不是那么容易。 目前除了女皇的丧仪,最紧急的是西北干旱,南方洪灾,国库空虚、外敌虎视眈眈……。 她继位做的第一件事,国内外所有人都在看着,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国库空虚,掠夺商人终究杯水车薪,主要还是靠税收。且不说各地税收混乱,就说官场腐败等问题亟待处理。 她想建立国富民安的世界,登上皇位只是开始。往后的路只会更艰难,得罪更多的人。 秦玉汐紧紧抱住刘雨润,她喜欢刘雨润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味,仿佛置身于宽阔的草地上,让人慢慢放松心情。 “汐儿?” 刘雨润听到平稳的呼吸,急忙把她推开,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她就睡着了。看来最近是真的很累啊。 刘雨润把她抱到床上休息,然后询问高云这几天宫里的情况。 高云没有隐瞒,直言殿下锁上宫门,逼迫所有大臣与皇亲国戚不眠不休跪了四天三夜。并且除了水,什么都不给吃。 今年京城雨水多,夏季虽然没有去年热,但这几天太阳就像火球,屋里闷得让人呼吸不上来,更何况跪几天几夜。 怪不得刚才见到她的时候,连路都走不了,而是坐在四轮车上。 刘雨润掀开秦玉汐的孝服,发现膝盖磨破皮了,肿得很大,想来其他臣子也一样。 虽说汐儿难得休息,但要做的事太多。一个时辰后,刘雨润不得不把她叫醒。 两人就着未来的安排进行短暂对话,秦玉汐如今住在宫里,刘雨润跟小悠悠住在王府,等女皇下葬后再搬。 这样安排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刘雨润刚出月子身子弱,再加上孩子太小了,冒然换环境怕对身体不好;二是宫里别有用心的人尚未清理干净,秦玉汐担心他们遇到危险。 刘雨润表示听从她的安排。 “我要为母皇守灵,你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我身边这么多人伺候呢。” “好,我先回宫。” “嗯。” 秦玉汐坐着轿子离开,为女皇守灵是大事,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傍晚,京城的诰命夫郎以及出嫁的皇子身穿孝服进宫哭丧。按照习俗,女皇停尸七日,皇女、皇子需要日夜守灵,王公大臣每日进宫哭丧两次,诰命夫郎每日哭丧一次。 六月二十三日傍晚,火红的晚霞为整个世界镀上一层金光,四皇女就在这个时候醒来。 四皇女费力睁开双眼,发现老五身上穿着孝服,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没想到她跟老三争来争去,最后竟是老五捡漏。不,或许老五才是设计这一切的人,她从小就心黑! “我会死吗?”四皇女冷笑道。 “不,你仍然是永安郡王。”这是她给洛颜的承诺。 如果四皇女安安稳稳过日子,那就保她荣华富贵;如果闹事,那就没必要手下留情。 “多谢陛下开恩。” “郡王无需多礼。” 秦玉汐让人给四皇女换上孝服,然后带去宸安殿为女皇守灵。 晚上秦玉汐来到关押秦玉清的地牢,只见她手脚被铁链锁住,整个人狼狈不堪,再也没有半分以往的英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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