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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秀叹了一口气，把小石头的身世说了。 小石头的父亲在他刚出生没多久就出事了，他亲妈在他父亲刚去世没多久就丢下他改嫁了，这改嫁之后也没过上啥好日子，一连生了两个孩子，等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短短三年的时间要生三个，想也知道身体都没调养好，再加上这个年代的特定环境，估计也没有什么坐月子的说法，肯定是生孩子的前几天还在地里干农活，伺候一家老小。 以前小石头的亲妈没去世之前，还会偷偷跑过来给人送点吃的，现在去世了之后就没什么人管他了。 小石头的爷爷奶奶年龄都大了，爷爷甚至瘫倒在床上，连下床走路都艰难，奶奶除了轻来轻去的活能干，重活压根就干不了，还要照顾瘫倒的老伴，家里可想而知有多困难。 小石头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的事，而且，他小小年纪就特懂事，时常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去割猪草赚工分，或者去山上挖野菜捡山货。 只是他到底年纪小，哪怕如此认真生活，但活的还是很艰难。 饥一顿饱一顿。 说句难听的话，家里的两个老人拖累了他。 他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又有病在身，赚不了什么工分，全靠这孩子一个人到处挖野菜和捡野货过活。 村里再给这孤儿寡母的发点救济粮，让他们爷孙仨不被饿死。 但条件也仅限于此。 小石头今年都六岁多了，压根就没考虑上学的事，一个是没钱，还有一个是因为他要是去上学了，家里的两个老人没人照顾。
第218章 不想生和不能生是两码事 虽说这两个老人对于小石头是拖累，但也是他的精神支柱，毕竟是他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至于那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他压根就没见过，谈不上什么亲情。 村里人都说，要是小石头的爷爷奶奶出事了，这小石头精神支柱没了，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活着恐怕就更难了。 要是他爷爷奶奶命大，能撑到他在大点就好了。 只是他不上学没学问，以后前途也就那样，一眼望到头，家里穷的叮当响，连个帮扶的人都没有，估计以后连媳妇都娶不上。 云清欢听完婆婆说的话，又想到那个脏兮兮连衣服都不合身的小石头，心里有点难受。 刘玉芝看出来了，安慰她，“你别想那么多，要是心疼这孩子，以后我们碰到了给他点吃的就是了。” “嗯。” 云清欢点头。 但知道这也是杯水车薪的事，小石头的爷奶又没去世，轮不到她们这些外人来心疼。 二月中旬，夏家的人急匆匆把夏雨花送到了镇上的卫生所，说是要生了。 镇上卫生所正好有一位女医生，听说挺会接生的。 隔天，云清欢就听乔月说夏雨花被板车给拉回来，人是昏睡着的，生了个儿子。 乔月还神秘兮兮道，“我还听说那个夏雨花好像以后难怀孕了，说是让她嫂子推的伤了身子，这一胎生的很凶险，差点没大出血，然后那卫生所的医生就说她以后不好怀孕了，让她养好身体，若是再怀孕可能连她带孩子会一尸两命。” “因为这事，夏雨花她妈跟她嫂子大吵一架，差点没干仗，本来这事村里人是不知道的，夏雨花又生了儿子，以后就算不生也没人说什么，顶多说一句人丁单薄了些，结果她妈跟她嫂子吵架吵的太厉害了，隔着院子都能听清楚，好家伙，现在全村都知道夏雨花以后难生孩子了。” 乔月啧啧称奇，觉得夏雨花她妈也是个奇葩，这事能拿到明面上说吗？ 不想生和不能生是两码事。 出了这事，以后夏雨花跟顾明亮就绑死了，要是这日子过得好还行，要是过的不好，夏雨花以后恐怕会遭罪。 她现在可是得罪死了她的嫂子，连她哥估计都烦她，觉得她是搅家精。 最重要的是夏雨花跟顾明亮感情实在一般，谁能想到当初这两个人黏黏糊糊的，踹了彼此的暧昧对象在一起，现在却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 夏雨花拼命生了儿子，结果顾明亮都不愿意抱。 云清欢听了拧了拧眉头，倒是没多说什么，她对夏雨花的事不感兴趣。 乔月见她没啥兴趣便也没说夏雨花了，而是摸着自己显怀的肚子。 云清欢注意到了，看着她凸起的肚子有点讶异，“咋感觉几天没见，你肚子又大了一圈？” 特别是穿着棉袄，衬得这肚子更大了。 乔月摸了摸肚子，有点发愁，“确实，最近肚子大的有点快，还特别容易饿，现在一天都吃五顿饭。” 零食还一直不断。 沈景阳现在去镇上的频率都增加了，因为要割肉，还要给她买零食吃。 云清欢有些惊奇，忍不住去碰了碰她的肚子，有点硬，还鼓鼓的，触感神奇，“你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没呢。”乔月摇头。 这个年代的人，从怀孕到生孩子，很少有人会特意去看医生，都是怀了就生下来，仿佛生孩子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云清欢有些担忧，“你还是去看看吧，总觉得你这肚子大的有些不正常，别不是怀了双胞胎。” “啊？”乔月摸着肚子也惊讶了，有些忐忑还有些害怕。 “双胞胎？” 这个年代十里八村很少有生双胞胎的。 乔月这头胎若是双胞胎，会害怕也是正常。 云清欢怕吓到她，安慰道，“可能是我猜错了，我也没啥经验，你别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医生比较好，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可以及时纠正。” 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月月，云知青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我明天就带你去县城的医院看看。” 沈景阳突然出声，从阴影处走出来，把云清欢跟乔月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乔月顺着声响看过去，见到自家男人，等他走近了，气的往他胸膛拍了一下，“你突然出声，是想吓死谁？” 沈景阳脾气很好的道歉，还把人揽在怀里哄，一点都不避着云清欢。 云清欢像个电灯泡似的，有点尴尬。 正想着要不要找借口离开，不耽误人家小两口子培养感情，沈景阳就被乔月推开了，然后男人不慌不忙的整理衣衫，回头看云清欢，冲人真挚道谢，“云知青，谢谢你的提醒，我也是第一次当爸，没啥经验，若不是你提醒我，后面月月要是真出事了，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很是真诚。 云清欢摆手，“没事的，我也就是觉得乔月的肚子比平常孕妇的肚子大了一点，问题不大，可能她就是单纯吃的好，所以肚子里的孩子长得有些大，你们俩也别太担忧了。” 虽这样说，但沈景阳还是很感激她的提醒。 毕竟怀孕的事就没有小事。 第二天一大早，沈景阳就带着乔月坐牛车去了镇上，然后再从镇上坐汽车去县城医院。 云清欢则是还按部就班的学习看书，最近她又想到了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农村娃身世凄惨，经过自己的坚韧奋斗，一步一步当上工人的故事。 其实这故事是以小石头跟柏耐寒为灵感的。 这个年代，像他们这种身世不太好的人想要放弃自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难得的是不放弃自己，一步一步努力往上走。 一路上确实会碰到很多磨难，但只要坚持，结果总不会太差，至少不会比现在还差。 云清欢想写这个故事的用意很简单，就是想鼓励像小石头这样的孩子。 只是可惜，小石头以后可能上不了学，连字都不认识，自然也没机会接触这样的书，想到这里，云清欢叹息了一声。 突然就有一种被时代束缚的无力感。
第219章 小石头是小男子汉 摇摇头，示意自己别想太多，她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就行。 下午，冬阳暖融融，云清欢写稿子累了，便打算出去走走。 散散步，放松一下心情，散着散着，她又跑到了孩子们爱玩的地方。 她又一次看到了小石头，隔了那么久，这孩子还是穿着她上次见过的那件已经小的不御寒的衣服。 只是这次，小石头小小瘦瘦的身体背了一个差不多跟他一样高的背篓，背篓里放了不少东西，有柴火有山货。 背篓大概太重了，压的他有些直不起腰。 但人还是在旁边没有走，而是定定看着前面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地上写着什么的安安。 看的很是认真，过了两三分钟，小石头大概是觉得背篓太重了，这才踉跄着把背篓从自己背上松下来，放在旁边地上，自己也找出一根树枝，默默在地上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安，这个字是安。” 云清欢轻缓呼吸，放轻脚步走上前看，只见地面上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字，看着像是安，但上面少了一个点。 大概是觉得自己写的不太好，小石头把写的字抹掉，又重新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但一连写了几个字都不满意，眉头紧紧拧着，不厌其烦的写了一遍又一遍。 农村的孩子其实上学挺早的，很多孩子五岁就送去上小学，因为家里的大人太忙了，不想抽时间看孩子。 再说了，早点上学，小学也就五年，这个年代的初中就两年，上完小学初中一共就七年，考不上高中或者家里不让继续上的，就直接在村里帮着大人一起干农活赚工分。 十二三岁正好是力气比较大的时候，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所以，农村像小石头这么大的男孩子没上学的已经很少很少了。 云清欢看了一会儿，小声道，“上面还有一个点你忘记加了。” 突然出声，小石头吓了一跳，忙抬起头，看到云清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退的太急，一屁股坐在地上。 云清欢有些歉意，她也不嫌脏，直接伸手要去牵他，“抱歉，吓到你了吧？” 小石头抿唇，摇摇头，却没有把手递过来。 云清欢也不在意，蹲下/身子，拿了根树枝，一笔一画的在地上写，端端正正的一个安字，漂亮的像是印在书上的字。 小石头看着，脸涨的通红。 他低头去看自己写的字，歪歪扭扭，还缺少笔画，跟虫爬的一样。 云清欢看出来他的不自在，夸道，“你是第一次写吧？写的很棒，婶子第一次写字，写得还没你写的好看。” “真的吗？”小石头眼里突然蹦出亮光，隐含期待。 云清欢点头，“当然是真的。” 小石头高兴了，喜的咧嘴笑，笑容真挚。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那边正教小伙伴写字的安安，安安喜的直接站起来，也不写字了，跑过来抱着云清欢的大腿，“妈，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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