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就在这个时候,齐秉信身边的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跟茹妃请安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茹妃一阵火大。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齐秉信身边的怎么没个拿得出手的东西? …… 另一边,宋若昭带着安安一行人离开了滁州。 虽然说可以多留几日,但是她还记挂着京城宋若凝她们,自然想要尽快办完岭南的事情再回来。 而安安一直翘首以盼,最后也没有等来她想见的人。 “安安,你也知道你母亲的身体不是特别好,所以可能他们才没有来送你。”谷雨见安安一脸失落,忍不住低声安慰道,“等到咱们回来的时候,可以再来看他们,好不好?” “回来的之后也未必会途经此处,再说他们不愿意来送,那便是不想再送,何必自欺欺人?”薛长河站在一边,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生离死别乃是人生常事,这本来也是她必须经历的,也不能因为年纪小便要哄着骗着过活吧?” “薛长河!”谷雨眼见着本来自己已经哄好的小姑娘再次红了眼眶,当下忍不住瞪着眼怒斥出声,“你能不能闭嘴?不说话是怕人把你当哑巴吗?” 第245章 徒有虚名 “我不是那个意思……” 薛长河被谷雨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得一愣一愣的。 在他的印象里,谷雨几乎就没有高声跟旁人说过话,哪怕属下犯了错,她也会维护对方的颜面,低声训斥几句。 所以,很多人都比较惧怕宋若昭,因为这人就不讲武德,说动手就绝不废话。 更多人犯了错,都会下意识地先去找谷雨求情,希望能让她在宋若昭面前美言几句。 这还是薛长河第一次看到谷雨如此动怒。 只不过,没等他多做解释,人家已经带着安安转身走了,根本没有要再理会他的意思。 “我就说,你没事招惹她做什么?”宋若昭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难得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站在薛长河身边低声问道,“那小姑娘,谷雨护得跟眼珠子一样,你这不是没事找不痛快么?” 人与人的缘分还真是很奇怪的事情。 有些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没有任何理由,就好比谷雨疼爱安安一样。 明明宋若昭才是安安的师父,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谷雨教导安安,以至于宋若昭都觉得自己徒有虚名。 “我就……那不是实话实说么……”薛长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看着领着安安走到老远之外的谷雨,凑到宋若昭面前问道,“谷雨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这事可不好说。”宋若昭看薛长河这副怂怂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后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没啥问题,毕竟人都得经历这些,可现在人家小姑娘有人护着,你当着谷雨的面把人惹哭了,怎么可能不挨骂?” “不是,将军,你这就叫落井下石。”薛长河眼见宋若昭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当下立刻开口道,“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待会就跟谷雨说是你让我说的,到时候她自然不会怪我了,将军说是不是?” “我说薛长河,你讲不讲道理呢?”宋若昭一听,顿时跟在薛长河后头,抽出腰间软鞭就开始追人,边追边喊,“你给我站住!我瞧你分明就不是个忠心的,日后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得第一个把我推出去!” “宋将军你这叫蛮不讲理,此事对你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你就帮我下怎么了?”薛长河脚下生风,跑得飞快,直接就冲到了安安的身后,连声道,“安安,快救救我,你师父要打死我怎么办……” 安安本来还沉浸在伤感中,被薛长河扯得左躲右闪,而平日里严肃的师父此刻面带恼意,倒是多了几分鲜活的少年感,这让她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下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一时间,宋若昭的呵斥声,薛长河的求饶声,混带着安安的笑声交织,让众人的嘴角都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 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愉悦而又安心。 谷雨当然知道将军是有意帮薛长河解围,再看安安开心的模样,到底心中叹了口气。 “将军。” 等到安安睡下之后,谷雨才寻到了正坐在河边喝酒的宋若昭。 “安安睡着了?”宋若昭看了一眼谷雨身后,见她点了头,随后从一旁拿出一瓶酒递给了她,拍了拍身边的草地说道,“坐。” “将军,今日是属下唐突了。” 其实,谷雨后来冷静下来,也知道薛长河并未说错什么。 “你挺喜欢那小姑娘。”宋若昭喝了口酒,看着谷雨说道,“谷雨,咱们二人这些年也算得上相依为命,这酒当初也是为了驱寒,为了麻痹疼痛才学会的,你记不记得?” “记得。”谷雨点点头,抬头看向宋若昭说道,“我只是每次看到安安,都想起自己的小妹妹,如果她能好好活到现在,也许跟安安差不多大。” 听到谷雨提及家人,宋若昭沉默不语。 “谷雨。”好半晌之后,宋若昭才缓缓开口道,“可她是南蛮人,也不是你的小妹妹。” 当年,谷雨家里也是受灾活不下去,才会将谷雨卖掉,后来谷雨跟了宋若昭以后,也不能与家人相认,便暗中将银子送回家里,只希望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 结果没成想,其实她早就成了孤儿。 她的父母死于一场瘟疫,而她的叔叔婶婶为了霸占家产,将她的弟弟妹妹全都赶了出去,天寒地冻之下,两个孩子到底没能活下来。 等到谷雨知晓一切,便求了宋若昭,亲自带人去报了仇,一把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自此,这世间便只剩谷雨一人。 “属下知晓。”谷雨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属下先前只是太过想念自己的小妹,所以才会将感情放在了安安身上,今日属下见将军与薛军师那般哄着安安的时候,便意识到,这不是属下该有的情绪。” “人有七情六欲,本也是正常的。”宋若昭拍了拍谷雨的肩膀,沉声道,“我们能帮安安的,便是让她尽快成长,因为她没有时间继续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若是再这般下去,南蛮与大齐迟早会有一战,相比较打仗,我更希望百姓能过上几日安稳日子。” 打仗若是打赢了,看上去好像很解气,可事实上,受苦的还是百姓。 这一点,没有人比宋若昭更清楚。 “属下明白。”谷雨知道宋若昭这已经是在提点她,当下跪在地上开口,“属下绝不会再意气用事,也不会再心软了。” 宠着安安,在日后只会害了她。 “师父……谷大哥!”就在这个时候,李安安怯弱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是因为安安,所以师父才让谷大哥罚跪吗?” …… 另一边,那小太监被茹妃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低着头小声开口。 “回娘娘的话,奴才不敢隐瞒娘娘,那柔夫人的弟弟在外头正闹腾着要见主子,说……说……”小太监抬眸看了吴嬷嬷一眼,随后猛然低下头,硬着头皮说道,“柔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没了……” “什么!”没等茹妃做出反应,齐秉信猛然一拍桌子,直接起身,怒声问道,“你说谁的孩子没了?” 第246章 母子离心 齐秉信这么突然一动作,把刚才还哭得可怜兮兮的吴嬷嬷直接吓得一哆嗦。 孩……孩子? 自己刚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那贱人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回主子的话,柔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主子的孩子,没了!”那小太监名叫云竹,算是跟着齐秉信一同长大,所以这会见齐秉信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心疼不已,连声道,“主子还年轻,那孩子便是跟主子无缘……” “吵什么!” 没等云竹说完,茹妃已经怒斥出声,众人瞬间都噤了声,全都低头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是个贵妾腹中的一块肉,还真当回事了,依着本宫看,没了便没了,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毕竟,从一开始,茹妃就并不愿意让于欣柔抢在正妃前头生下子嗣,只是她也没料到,这小贱人竟然真的怀了身孕。 “母妃!”齐秉信听到茹妃这么说,转过头看着她,好似还未回过神来一般开口,“这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 这些年,齐秉信虽然身边也有通房,但到底都是暖床的玩意儿,所以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而茹妃安排的人也处置得很妥当,每日早上都会给那些侍奉的丫头灌下一碗避子汤,所以这些年齐秉信也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但是于欣柔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是齐秉信第一个自己想要的人,而且还是他跟茹妃据理力争最后才给了贵妾身份的女子,哪怕他嘴上说得浑不在意,那也只是他怕茹妃因此去对付于欣柔而已。 毕竟他现在这般,都已经让茹妃或多或少有些瞧不上于欣柔了,若是自己再护着,那岂不是让她死得更快? 可他从未想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于欣柔的腹中竟然已经有了他的血脉。 而这一切喜悦,全被吴嬷嬷给毁掉了! “你个天杀的老奴,竟然敢谋害本皇子的血脉!” 想到这里,齐秉信猛然转头看向吴嬷嬷,抬起脚便踹了过去,直接踢在了她的心口处。 “爷今个儿就要了你的命陪葬!” “哎呦!” 吴嬷嬷到底年纪大了,这会被齐秉信踢了一脚之后,竟然直接喷出一口心头血,一头栽倒在地,捂着心口脸色煞白地痛呼出声。 “你给本宫住手!” 茹妃眼见着齐秉信竟然敢违背自己的命令,甚至还在宫里头动手打了自己的人,当下将手中的茶盏直接砸向了齐秉信,怒骂出声。 “那于欣柔是个什么金贵东西,把你迷惑成这般,竟然敢在本宫这里闹腾!” “你是不是要气死本宫!” 茶盏砸在了齐秉信的头上,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主子!”云竹惊呼一声,猛地扑上去拿帕子按住了伤口,颤声开口,“主子,您就认个错吧!别跟娘娘置气了,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跟主子提及这些的……” 云竹的话,让齐秉信眸中的怒火燃得更加旺盛,当下直接推开了他,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口,上前一步看着茹妃开口。 “这些年,母妃说什么我便听什么,明知道我喜欢音律,母妃是半分不肯让我沾,但凡我有喜欢的,那母妃便定然要毁了。” 若是放在以往,茹妃说了这般重的话,那齐秉信早就陪着笑脸哄她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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