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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等！”杨丽英叫住了她，“我把搪瓷缸给你，你再拿点芋头、芋头杆回去。” 她说着提着菜篮去了灶房，不一会儿就提着满满一篮子芋子，拿着一把嫩芯芋头杆出来。 林兰看着篮子里的芋头：“你啥时候种的芋头，这两天就能吃了？” 杨丽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去年的，还有半埂埋菜地里一直没挖。前两天小云她奶连招呼都不打，就挖了一篮给她大伯，我一气之下，就全挖回来了。” 林兰柔声劝慰：“和她生气干啥，气坏自己不划算！” 杨丽英撇嘴：“老太太说大伯家四个儿子传宗接代，我家就两个姑娘，就算挣再多家私以后也是别人的。她以为还是旧社会，我家姑娘又咋样，大不了招个上门女婿。” 林兰笑道：“你这样想是对的，姑娘一样给父母养老，儿子多不一定就有好日子过。” 她想着以前队上那些儿子多的人家，老了过的好的好像还真没几个。反倒是养姑娘的人家，两老小日子过的才叫滋润。 杨丽英看着林兰，想起她以前蛮横不讲理的样子笑了起来：“你看，连你也会劝人了，以前说话硬邦邦的，牛都踩不烂！” 林兰干笑：“小豆子一天天大了，我也该争口气了。” 杨丽英连连点头：“对，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总不能一辈子让人看不起！” 她觉得林兰能争气把日子过起来，她们姐妹几个在婆家也有脸面。 “嗯！咱们就好好争口气。”林兰从杨丽英家出来，提着东西回家放好，才背着背篼去了山脚出工。 听到高音喇叭响起，才收工回家。 特意绕老太太家过，让她中午过来一起吃饭。 柴火饭煮起来就是快，几把火下去锅里的米就沸开了，米煮至夹生，舀进筲箕滤出米汤。 把锅洗干净，肥肠切段加豆瓣、姜蒜、花椒、辣椒段爆炒，炒干水分出油，再放一点白糖、酱油翻炒几下，用锅铲把肥肠铲到中间。 木甑放上去，舀了两瓢水进锅，蒸格放进木甑里，夹生饭倒进甑子，等饭蒸熟了肥肠也烧好了。 林兰一边烧火，一边把芋头杆的经络撕掉，洗干净切段倒进里面那口大锅， 等芋头杆煮耙后，滤出来用清水冲洗两遍，挤干水分放在菜板上，去后院摘了些香菜和葱回来。 剥几棵独蒜，从泡菜潭里夹了些泡椒和泡姜切细剁碎，烧锅倒了些菜籽油把泡菜、蒜瓣和豆瓣翻炒几下，再把芋头杆倒进去翻炒，起锅时放一些香菜和葱花，香辣开胃的泡菜烩芋头杆就做好了。 林兰这才把桶里的潲水，和猪食倒进大锅烧沸后喂猪。 甑子下的红烧肥肠散发出阵阵肥肠特有的香气，甑盖上开始冒出阵阵白烟，开始上汽了，饭要熟了。 她加了两把柴在灶膛里，把灶膛口打扫干净，出门去喊老太太和小豆子吃饭。 走到桥头就看到老太太牵着小豆子，提着夹背往这边走。 林兰转身回去拿了扫把开始打扫院子，老太太进来提着夹背走到阶檐上：“我掐了些豌豆尖过来煮血旺汤，吃了洗洗肚肠上的灰尘。” “好，咱们煮个血旺汤就开饭。”林兰放下扫帚，接过豌豆尖朝灶房走。 小豆子吸了吸鼻子：“太婆，妈妈做好吃的了。” “小狗鼻子！”老太太慈爱的笑道：“红烧猪大肠，小嘴吃了油嘟嘟的。” “哦！”小豆子笑眯眯的点头：“妈妈做的菜好吃。” 老太太点头，转身走到院门口，看了一眼隔壁的熊家，想起李向阳说的话，也搞不明白林兰哪里得罪他们了？ 林兰把豌豆尖洗干净，把饭甑从锅里端出来，放了些香菜和葱花在红烧肥肠里，锅里的肥肠把那个大陶钵，装的满满当当的。 姜米用猪油爆炒两下，舀半瓢水倒锅里，等到锅里的姜汤水起虾子眼，把血旺切成小方块下锅，煮滚后下豌豆尖，烧开就起锅。 林兰喊了一嗓子：“开饭了。” “来了！”一老一小洗了手走进了灶房。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桌上的肥肠：“看来你妈在的这些天，你也跟着学过了。” 林兰笑着点头：“我辣椒放的少，您尝尝看辣不辣？” 老太太尝了一筷子：“不错，味道刚刚好。” 林兰给小豆子夹了一块：“你也吃。” “好吃！”小豆子嚼下后，看了一眼望着他的大黄，“你乖乖的，等会儿给你吃油汤饭。”
第51章 51钱债易还，人情债难偿 肥肠油而不腻，芋头杆香辣开胃，猪血豌豆尖嫩滑爽口，一顿饭下来，三人都吃撑了。 小豆子挺着小肚腩坐在椅子上，林兰用肥肠汤汁给大黄拌了一碗狗粮，大黄守着狗碗不停摇着尾巴。 老太太看着小豆子：“去院子里滚铁环玩，省得积食了。” “哦！”小豆子拿了铁环去院子里滚铁了起来。 老太太坐在灶前：“向阳昨天和我说有两个女的去桉树林，是隔壁婆娘和孙秀华么？” 林兰点头：“嗯！就是那两条疯狗。” 老太太说：“向阳说你去服装厂那边卖东西，路太远那条巷子里不太平，你要做晚市最好别去那边。他生意不忙，把东西给他卖没事的。” 林兰摇头：“叔奶，我就怕还去桉树林卖东西，会拖累李师傅他们被那两条疯狗举报、检查。” 她忍半年，到年底就能积累一些本钱，明年她就能开铺子了。到那时候，再想办法出了这口恶气！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是啊！向阳知道到没事，就怕其他人知道，就要排挤你了。” 林兰见她担心的样子，心里一暖：“您别担心，总有办法的。” 老太太欣慰的点头，站起来拍拍她说：“对，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准一觉起来就有办法了。我先回去，你出工把豆子送来。” 林兰点点头，把老太太送了出去，回去收拾碗筷。 杨丽英走进院子见豆子在滚铁环：“小豆子，妈妈去哪儿了？” 小豆子看着她指了一下灶房：“三姑姑，妈妈在洗碗。” 林兰从灶房出来，看到杨丽英和赵德海站在院坝里，笑着问道：“三姐，三姐夫，你们来啦！吃过饭没？” 杨丽英笑道：“吃过了，你姐夫来看看哪间屋漏雨？” 林兰苦笑一下：“几间瓦房都有些漏。” 赵德海说：“进去看看。” “好！” 林兰说罢，带着夫妻俩一起去进屋看了一圈。 从屋里出来赵德海指着房顶说：“房顶的流水槽可能被竹叶、树叶堵住了，上房顶扫扫，再买两百瓦片回来，把漏雨的地方翻捡添补一下。” 林兰笑着点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三姐夫，麻烦你帮我请两个师傅翻捡房顶，我去买瓦片。” 杨丽英笑道：“窑厂在哪你都不知道，让你姐夫去买就成。” 林兰感激的看着杨丽英：“有姐夫帮忙当然最好不过了，我把钱给姐夫。”她说罢进屋拿了十块钱递给了赵德海。 赵德海没接，憨厚的笑了笑：“小青瓦才几分钱一片，你拿这么多干啥？高音喇叭说明天是晴天，你把屋里的东西捡到厢房里，我一早带人来，最多一天就翻捡好了。” 林兰把钱塞在杨丽英手里：“三姐，我就不包饭了，这点钱买瓦片加上工钱肯定还不够，先给你这些，明天完工了再一起算。” 杨丽英以为林兰的钱是她娘家给的，爽快的点头：“好，明天多退少补。” 林兰看着她：“就麻烦你们了。” 杨丽英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见外了不是。” 林兰笑道：“好，是我不对！” 杨丽英笑了起来：“你忙，我们先回去了。”说罢叫上赵德海就走。 “小豆子，来送送三姑姑和三姑父。” “哦！”小豆子滚着铁环跑了过来：“三姑姑，三姑父你们要走了啊？” 杨丽英笑眯眯的摸摸他的脸蛋：“嗯！在家不要乱跑，要听妈妈的话，记住了吗？” 小豆子听话的点头：“我记住了。” 林兰牵着小豆子把杨丽英夫妻送到门口，回去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抱到东厢放着，带着小豆子睡了一觉起床朝老太太家走去。 老太太笑着提了一袋富强粉出来：“定邦单位发的，有五六袋，他全都送将家里来了，你拿回去吃。”她觉着自己经常在林兰家吃饭，给米她又不要，拿袋面给她补贴她一下。 林兰爽快的接过，笑道：“下午我去找李师傅买点肉，咱们包包子吃！” “你属耗子的啊！不留隔夜粮，吃光用光。”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家里的肥肠还没吃完呢！肉包子过十天半月的再说。” 林兰想到这年月一户人家，一个月也难得吃一顿肉，自己大手大脚的能不挨批吗！ 嬉皮笑脸的拉住老太太：“我知道了，以后都听您的。” 老太太越来越喜欢她，觉得她和自己年轻的时有些像，乐呵呵的拍了她一下：“赶紧拿回去就出工去，我闲着没事带豆子去公安局看看。” “好！”林兰想想又叮嘱她：“您别和他幺叔置气！” 老太太笑道：“我才懒得和他生气，我过去看看找人给他介绍个对象。”她担心再拖下去就真成老鳏夫了。 “您放心，他幺叔的人品啥样的好姑娘都有。”林兰说道。 老太太关上门，和林兰一起走到机耕道，牵着小豆子走了。 下午，林兰刚收工回家，老太太就牵着小豆子来了。 “林兰，向阳说让你别去服装厂，出摊前他来我家拿兰花豆和芸豆卷。” 钱债易还，人情债难偿，林兰觉得这样下去，她欠李向阳的人情她还不起。 “叔奶，这样太麻烦李师傅了，我想带着小豆子去服装厂那边，有他给我做伴没事的。” 老太太笑道：“向阳说了，再帮你摆两天摊，如果那两个女人还去，你就去服装厂摆摊。” 老太太这样说了，林兰也不好再坚持，把芸豆卷和兰花豆做好后就送了过去。 “你回去做你事去，向阳来我交给他就成。” “哎！” 林兰应下带着小豆子回家，把菜籽田里的草拔完，就带着他去了山脚割草回来喂猪。 李向阳到了老太太家，没见到林兰有些失望的带着东西走了。 吃完饭时，老太太把钱和夹背送回了林兰家，乐呵呵的说道：“向阳说芸豆卷好卖，让你多做一些。” “好，我明天多做一些！”林兰笑着接过夹背，摆上碗筷三人吃了饭，老太太慢慢回去了。 林兰收拾好，关好门带着小豆子去了厢房，把袋子里的钱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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