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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洋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样子像一个笨蛋。 “收拾行李啊，快点。” 他清了清嗓子，“去哪里？” “去我家。” “什么？为什么？” 李宝儿急得很，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解释道“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肖彦得了间歇性失忆症，忘记了和你打架的事情，你在家里会刺激到他。” 沈君洋回想起自己为什么突然失控？就是有一种被这个家抛弃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疯狂，甚至不顾一切。 他不想走，这是他的家，而肖彦，他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为什么是我走？为什么不是他？这是我的家。” 李宝儿不想与他废话，说“赶紧收拾东西。” 见她态度强硬，他语气哽咽地问道“是姐姐她的意思？” “不然呢，她要是在，肯定第一个把你赶出去。” 沈君洋深呼吸一口气，主动下床帮忙收拾东西，简单地拿上两套换洗的衣服便走了。 他的信仰好像崩塌了，内心坚守的东西，就像流沙一样，一下子被洪水冲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这点？你那么多东西。” 他看着满柜子的衣服，里面有太多那个人的回忆。 “不拿，走。” 他主动上了驾驶座，加大油门跑得很快，李宝儿坐着快要吐出来，示意他开慢点。他才踩了刹车。 “你很委屈？” 沈君洋不说话，一路上都紧抿嘴唇，不搭她的问题。 李宝儿住的地方不大，两室一厅，倒不是没有钱，只是一个人住的话，太大了显得空旷又寂寞。 她从来不做饭，如果不是去林珊月家蹭吃蹭喝的话，就是在外面随便吃个面条或是炒饭对付。 冰箱是个摆设，就是冻了点啤酒来喝。 沈君洋肚子饿得咕噜噜叫，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瓶啤酒其他什么都没有。 李宝儿一头扎进卧室，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让给他，那是她最钟爱的床了。 可这沈君洋是林珊月的宝贝儿子，怕哪天说她虐待孩子，只得把最好的让给他了。 收拾完以后，出来看到沈君洋眼巴巴地站在阳台上，给她养在上面的一整排多肉浇水。 “你不是困吗？进去休息。” 沈君洋摸了摸肚子，“不困，饿。” “楼下有一家刀削面不错，你去尝尝。” 沈君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显然是不想走下去。 真是招了个祖宗来家里。 “我去买，行吗？” 沈君洋点点头，认可她的方案。 她今天跑了一天异常劳累，双脚累得不想动弹，心里百般不愿意，还是得行动起来。 沈君洋把刀削面吃了个精光，连汤水都不剩。 吃饱以后，心满意足地打量这个小家，径直走向卫生间，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啦啦地流水声。 洗完澡以后，他不客气地直奔卧室，倒头在大床上呼呼大睡。 而李宝儿就遭殃了，睡习惯了自己软乎乎的大床，现在这张小床上就是没有那种感觉，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里装着事，又担心丫丫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又担心哪天肖彦再发病，工作上倒是没什么烦恼，就是生活上的烦恼永远忘不完。 就这样在半梦半醒之间艰难地度过一夜，第二天醒来，餐桌上放着美味的早餐，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欣慰地笑了。 这孩子也有懂事的一面，不枉昨晚那么累还给他买吃的。 沈君洋的厨艺很好，这一点早就知道了，留他在家里住实在是不错的选择，以后不用在外面吃那些吃腻了的东西。 “谢谢~很好吃。” “我想出去走走，你陪陪我。” 他不看她的眼睛，说这个话时漫不经心。 李宝儿知道他心中郁闷，出去散散心有助于身心健康。 但想想肖彦，还是拒绝了。 “暂时走不开，改日吧。” 他故作潇洒地摆摆手，“我就说说而已。” 李宝儿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说说而已。 吃完早餐，她借口去上班，实则回到青河镇，肖彦已经起床，没有看到林珊月和孩子们，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李宝儿见了他，连忙说：“哎呀，忘记告诉你了，林珊月她和孩子们去旅游了，看电影的时候抽到免费旅游大奖，因为走得太急，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等会儿她可能会给你打电话。” 这是一个幼稚而撇脚的理由，但李宝儿笃定他会相信。 林珊月曾经说过，她想要来一趟荒唐的说走就走的旅行，那就是中大奖，什么也不准备就去玩儿。 那时肖彦还嘲笑她，天下哪有这种免费的午餐？ “哦……这样啊，没事，她们去玩儿，挺好的。” 肖彦不会做饭，她来的路上给他提了早餐，“以后这个家就拜托你了，林珊月让你务必帮她照顾好。” “嗯，我明白。” 他对李宝儿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反而立刻像个主人一样招待起来。 “中午在这里吃饭吗？我做东。” “不了，还要上班。” 李宝儿借口赶紧离开，待得久说得多就会暴露。 肖彦回归了正常，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就在客厅里画画，画的都是些光陆怪离的东西，一般人看不懂。 林珊月也果真往家里打了电话，“珊月？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嗯，开心，你呢？家里是不是一塌糊涂？” 肖彦得意洋洋，“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对了，告诉丫丫，我给她画了好几副风景画，她一定会喜欢的。她呢，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电话里突然变得沉默，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肖彦又喊了一句，林珊月才回过神来，“她啊，开心得找不着北了，下次再让她和你通话。” “嗯，好，那你们玩儿得开心。” 林珊月挂断了电话，泪水早就打湿了脸庞。 第127章 丫丫失明 不抱希望，反而有最大的希望。 若是抱有希望，等失望来劲的那一刻，比当初面临绝境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丫丫的手术已经成功了，可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她却迟迟没有醒来。 等待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脑海里总是有很多不好的想法。 如果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突然离去，那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大的遗憾和损失了。 沈凉城最不善于等待，看到妹妹每天都是那个样子，以为是做手术的医生技术太差。 他去找副院长的麻烦，前脚才认别人做干爸爸，下一秒就指着别人的鼻子骂。 林珊月明白，他是担心，和她一样害怕，都都不希望心里想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发泄。 副院长很宠沈凉城，好话说尽，丝毫不生气。 “醒过来问题不大，你们不用担心。” 沈凉城感觉到没劲，换来这样的回应，只感觉羞愧，心里没有任何的解脱。 林珊月每日睡不着，这种事情很少发生。 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些大事，其实比这严重的事也经历过不少，被困扰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还是第一次。 有一天照镜子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长了白头发，才20多岁的年龄，看来最近实在太操心了。 接到李宝儿的电话，得知她帮忙照顾着在家的沈君洋和肖彦，她那颗得不到平静的心勉强不那么波动。 李宝儿能够给她带来好运，和李宝儿通话后，她接到了一个好消息，丫丫醒了。 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想吃糯米冰棒。 可医生说她刚做完手术，不能吃过于刺激的东西。 林珊月只能不断地安抚她，等她好了给她买一冰箱。 可她却嚷嚷着要吃，威胁林珊月不买就要把输液管拔了，沈凉城赶紧阻止她“我去买。” 她这才安分这来，得意地笑道：“这还差不多。” 尽管她看起来病殃殃的，但那么活泼的样子，林珊月几乎认为没事了。 “丫丫，来抱抱妈妈，好想你哦。” 丫丫伸出双手，却迟迟没有碰到有温度的怀抱。 她的手在空中乱晃，林珊月就在她的面前，她应该注意到才是啊。 她拉住丫丫的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但很细嫩，她常常教育她，手是女孩子的第二张脸，一定要学会爱护。 丫丫慌张地抓住她，“妈妈~呜呜……” “丫丫，妈妈在这里啊。” 丫丫眨巴着芭比娃娃一样的眼睛，拼命地想要张开，“妈妈，我的眼睛怎么睁不开呢？” 林珊月和顾凌面面相觑，因为他们清楚地看到丫丫的眼睛是睁开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炯炯有神，灵动有漂亮。 顾凌赶紧起身去找医生。 “丫丫……” 丫丫顿时慌张起来，惊慌失措地四处拍打，“妈妈，我…我好像看不见了，到处都是空洞的，虚无的，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妈妈~我好害怕。” 她想要故做镇静，因她知道林珊月一定会担心，可她却崩溃了，那种虚无太可怕了。 “丫丫，医生马上就来了，不害怕，妈妈在，妈妈在……” 丫丫的情绪激动，非常不稳定，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像关不上的水龙头，小脸湿漉漉的，让人怜惜。 “宝贝，不哭~不哭~” 林珊月用衣袖帮她把眼泪擦干，却怎么也擦不干，搞得她自己都想哭了。 …… “怎么样？医生，她为什么看不见了。” “她这是视神经受损导致的失明，加上由于大脑受损严重，导致视网膜受损才会这样。” “请问有什么办法恢复吗？” “等头部的伤好以后，做眼角膜手术，但也不能百分百能恢复光明。” 林珊月几乎站不稳，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顾凌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她自然地避开他的触碰，“我没事。” 她安静地回到病房，沈凉城买来的糯米冰棒丫丫没有吃上，她被打了镇静剂睡着了。 “怎么回事？妹妹醒来你不开心？” 林珊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声：“丫丫失明了。” 沈凉城手中的糯米冰棒不自觉地掉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什么？怎么会？” 林珊月想起还没给肖彦回电话，便一个人走出去拿起公共电话拨通过去。 从肖彦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应该过得不错，他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记得太多反而伤心。 他很有才华，作出来的画很有个人色彩和想法，想象力非常丰富，普通的东西在他的笔下会变成一副胜景。 丫丫是他最大的粉丝，喜欢他的每一幅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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