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不善,容因更觉得委屈。 眼眶悄悄红了一圈。 她垂下眼,淡声道:“我没闹别扭,大人误会了。若大人执意不肯将香囊归还,容因告退。” 她径直向外走去,然而刚迈出两步,肩膀忽然一沉。 他的大手按在她肩上,稍一用力,便迫使她转过身来面对他。 似乎是瞧出她神色黯然,祁昼明换了口吻,语气和缓许多:“听说你今日带懿哥儿出府,可是他惹你不快?或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没有”,容因抬起头,强撑出一抹笑,“大人多虑了,我们今日在外头玩的很开心。” “哦,对了”,容因忽然想起今日在各家铺子买的那些东西,“今日逛铺子时见到了许多好看的衣裳首饰,一时没忍住,买多了些,铺子里的掌柜明日便差人来取银钱。若大人觉得我挥霍无度,便让刘伯拿我的嫁妆来补上便是。” 只是原本她想着若有机会,便将原主那些嫁妆变卖了,把钱送去给她的生母吕姨娘。 若真是今日被她挥霍掉了,她还得想法子再挣钱把这一份补上,倒是有些麻烦。 都怪他,若不是他,她也不会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钱,给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这样一想,她心底的怒气更甚。 她说话时,祁昼明眸光深凝着她。 恐怕她自己并不知道,她强装不在意时,眼神总会往左上瞟。 他本想说些什么,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今日昭宁同他说的那番话。 “那便是我惹了你不快?”他微微倾身,凑在她耳边,嗓音低低地问。 温热的鼻息打在她耳侧,少女白皙的脖颈浮上一层粉意。 容因眸光微闪,敛眸道:“没有。” 她口不对心的话却轻易被他识破。 祁昼明自以为抓住了其中的关窍,温言道:“前次是我不对,未曾顾虑你的感受。” 他回去之后思虑许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不妥。 小姑娘才遭了劫难,受了惊吓,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却被他按着狠狠打了一顿。 不论是出于什么缘由,都不应当。 但想起那日她说的那番话,他几次想同她解释,却又始终理不清头绪。 否则今日他也不会去寻昭宁。 那丫头说话虽口无遮拦,却也并非没有道理。 至少,无论如何,他在意她。 怕她出事,怕她受委屈。 至于是出于何种感情,他并不想深究。 她是他的夫人,他这份在意本就应当。 于是他说:“我向夫人赔罪,如何?倘若今日那些不足以让夫人开怀,明日我便让刘伯再给你取三千两,你拿去玩。” 容因一脸诧异地抬眸,被他的大放厥词惊得险些忘了生气。 三千两,拿去玩? 祁家的家底究竟有多少,能让他随随便便就说出把三千两银子拿去花着玩这种话? 前次她去田庄时,便知道祁家的田庄并没多少。这段时日,刘伯也曾提起,家里的收入主要都靠街上的几间铺子。 至于铺子有多少间,收入多少,她不曾过问。 左右祁家家境殷实,不缺她吃穿。无论祁家家财几何,也都是祁昼明的,与她无关。 可眼下她却突然有了几分好奇。 容因用了好大定力,才没被他那三千两引诱。 “不必了。大人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这三千两,您还是拿去讨其他姑娘欢心吧。” 说罢,她挣动起肩膀,再次想要离开。 祁昼明眸光一闪,忽然福至心灵地问:“你今日出府,看见我与昭宁了?为何不来找我?” 容因一滞,难以置信地抬眸望向他。 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 去旁观他如何蛊惑引诱其他女子么? 观她神情,祁昼明便知自己猜中了。 他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今日同我一起的,是昭宁公主。” 很好,还是位公主。 那想必用不了几日,她便可以退位让贤了。 若真能如此,也不错。 她就不用留在这祁家整日战战兢兢地看人脸色过活。 虽说这个世道,女子想要靠自己安身立命殊为不易,但应当还是能有办法让她混口饭吃。 不过片刻功夫,容因已将自己能够谋生的 行当在脑子里过了个遍。 最后发现,她的专业是编剧,放在这个时代,估计只能去写话本子。 那也不错,虽说以她的水平挣不了大钱,但估计谋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不知为何,她一边这样想着,心口却有些发堵。 小姑娘喜怒哀乐都写在一张俏脸上,丝毫不懂得遮掩。 见她脸色愈发沉郁,男人反倒勾起唇角,眼中蕴了笑:“昭宁已过笄年,陛下给她定了门婚事,是大司农郑渠之子。” 容因微怔。 已经定了婚事? 那……是她误会了? 不等她说话,那人凑得更近了些,近到让她生出一种他的唇快要贴上她颈间的错觉。 他喉间逸出一缕低沉的笑:“夫人,可是醋了?” ---- 祁狗:我今天长嘴了,快来夸我快来夸我(昂首挺胸jpg.)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帅气牛牛 3瓶;茶茶 1瓶;
第45章 第45章 “谁, 谁醋了,你别乱说。” 说这话时,容因脸颊绯红一片, 反驳的话被她说得没有丝毫底气。 他笑, 眉眼间肉眼可见地愉悦。 “我不同你说了”, 容因在他胸膛上轻轻推拒了一把。 这次她没有遭到任何阻力,顺利地从他面前逃开。 少女转过身, 迈着小碎步迅速地出了书房。 房门掩上,窗桕外一片华灯初上, 房内却幽暗不明。 他垂眼, 摩挲着手中香囊, 看着上面的螭龙纹,眸色幽深。 * 隔日,祁昼明亦在家中。 按理说永清殿这样的地方没有寻常官员的休沐, 可他却每隔一段时日便能在家歇上一天。 容因思来想去, 觉得他是为了空出时间来, 陪伴祖母。 时日一长, 祁昼明在家那日,一家人必要去荣禧堂一起吃顿饭, 几乎成了惯例。 容因本也早已习惯, 可今日却难免忐忑—— 她做了件亏心事,只希望祁昼明不会识破, 来寻她算账。 容因拾掇好一切从房里出来时, 祁昼明正在院中指点乔五练剑。 剑影翻飞间, 青年形如流水, 矫若游龙, 飘逸之中似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容因一时看入了神。 她正专注,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那人懒洋洋地道:“怎么,夫人感兴趣,也想试试?” 容因回神,祁昼明不知何时已在她身边站定,双臂环抱,眸光凝在她身上。 对上他漆黑的瞳仁,容因忽然想起先前被扎马步支配的恐惧。 她连连摆手,讪讪道:“不,不必了。我觉得乔五练得很好,我在这儿看看就够了。” 男人嗤笑一声。 在这儿看看? 是看人练剑,还是看练剑的人? 思及此,男人看向乔五,却忽然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顺眼。 他脸色一肃,冷声道:“下盘不稳,手腕无力,再加半个时辰。” 乔五拿剑的手一抖。 不是,大人方才不还说他这些时日有长进么? 怎么忽然就翻脸如翻书? 见乔五一脸哀怨,容因忍不住帮腔道:“大人,乔五兴许是练得久了,没力气了,不若让他先歇歇,等用过早饭再练?如此,兴许效果更好也说不准呢。” 祁昼明瞥一眼她,冷哼一声:“你到底走是不走?往日这个时辰祖母早已开始用饭,今日为等你,已误了时辰。” 说罢,他不等容因说话,就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 容因轻“呀”一声,连忙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上去。 怪她方才看乔五练剑看入了神,祖母每日用饭的时辰都是一定的,若去晚了,秋嬷嬷又该念叨了。 “大人,你走慢些,等等我——” 身后传来小姑娘娇声娇气的嗓音。 他放慢脚步,唇角微勾,眼底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 二人一进荣禧堂,祁太夫人见他们并肩而行的身影,唇边荡开笑意,眼底满是欣慰。 她瞧着仲熙与崔氏确实是越来越亲近了,想必将来,两人的日子过得也不会差。 这世上多一个让仲熙在意的人,她也能多放心些。 祁太夫人笑意温和地开口:“来,因因,坐到祖母这边来。” 如此亲昵的称呼,是从前次祁太夫人中毒醒来后便有了的。 有当初容因的临危不乱,化险为夷,祁太夫人如今瞧着她,只觉得无一处不满意。 聪慧、沉稳、能经得住事,这样的孙媳,打着灯笼都难找,她哪里还会挑剔? 也因此,昨日这孩子一提这事,她便应下了。 这孩子如此费心费力地为仲熙父子俩着想,她岂有不应允的道理。 今日与往日不同,祁承懿须得补上那日因去灵台山而缺下的课,故而祁昼明和容因一到,便算是到齐了。 秋嬷嬷提议开饭,祁太夫人却将她拦住:“不忙,我还有些话,要同仲熙说一说。” 此言一出,容因心虚地低下头。 祁昼明眸光微闪,目光从她头顶掠过,看向祁太夫人,笑着道:“祖母您说。” “仲熙,听说我养病这些时日,懿哥儿同你闹了点儿别扭?” 祁昼明一愣:“祖母,您从何处听说的?没有的事。” “你不要管我是从何处听来的”,祁太夫人温言说,“祖母虽不出这个院子,但也知道,你平日里很少亲近懿哥儿。江氏产子丢了性命,你心里存了芥蒂,祖母明白,也体谅你,故而从前不曾同你说这些。但今时不同往日,眼见懿哥儿一天天大了,从前不懂的事今后都会慢慢知道。” “若你叫他知道,他的父亲因他母亲的死而怨怪他,你叫这孩子往后该如何自处?” 祁昼明低着头,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容因觉得,他定是恼怒了的。 府中下人都说他对江氏情谊颇深,即便前日在灵台山,她与祁承懿并未找到他为江氏供奉的牌位,也并不能凭这就说下人的话是空口白牙的捏造。 她更愿意相信,那些话都是真的。 所以,即便没有其他女子,他心里也永远住着一个江氏。 她敛眸,长睫微垂,像垂落下羽翼的蝴蝶,漂亮又脆弱。 屋内的气氛凝滞下来。 面对他的沉默,祁太夫人和缓了语气:“仲熙,祖母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日日在外奔波,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也屈指可数,想来也没有什么精力去关照懿哥儿。但祖母还是希望,你能尽量抽出些时间来,多陪陪懿哥儿。哪怕只是平日里多陪他用几顿饭,说几句话也好。”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2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