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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她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一进入那道狭窄的洞口，往里渐行不长的距离，里面通道渐渐宽敞了起来，起码能容纳三四人并行。 滴答——滴答—— 幽静昏暗的环境中，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呼吸声外，水滴声格外清晰。 山洞的四面，长着不少奇形怪状的石钟乳，正往下滴着水。 在黑暗中，这些石钟乳和水滴声，显得有些可怕。 “快到了，就快到了。” 东方晨星盯着前方出现的碧绿色水谭，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眼前的视线突然模糊了，像是眼睛被一块清透又朦胧的白布蒙上了，那四面的钟乳石竟然在她眼前重叠了起来。 “方小姐？”隐约中，听到身旁有人说话。 方小姐？这里有人姓方吗？ 正想问些什么，还未开口，她便一头栽倒在地。 “方小姐！” 恍惚中，听到那人的声音好似变得焦急。 痛…… 左肩好痛，好像被烈火灼烧般疼痛…… 眼前模糊的视线出现了大面积的红，紧接着被无尽的黑暗覆盖。 她似乎掉进了一个奇怪无比又十分荒诞的梦境里。 广袤无垠的星空……意识诞生……星源之主……星海嬉戏……好奇……漫长平静的孤寂……星辰亘古不变…… 砰！ 星辰碎裂！星海崩塌！ ——快逃！ ——它要杀了我！ ——快逃！！ ——快！！！！ …… 滴答——滴答—— 东方晨星骤然睁开双眼，滴答水声落入耳中，她恍惚想起自己身处何方。 但方才梦境中，那种仿佛灵魂都要被吞噬毁灭的恐惧，让她醒来后仍然心有余悸，额头甚至沁出冷汗。 谁？ 是谁要杀了她？ “方小姐！你醒了？”温柔而惊喜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她瞳孔缓缓聚焦，看清了孙闻道变得脏兮兮的脸，有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少了分清冷，多了丝暖意。 “我刚才怎么了？” 她吃力地试图起身，但一动，左肩伤口便疼痛难忍。 孙闻道见状，便帮忙将她扶好坐起，解释道：“你中毒昏迷了，那些刺客的刀剑上也淬了毒，在下略通岐黄之术，在此山洞寻了些草药，只是我学艺不精……只能暂时压制方小姐体内的毒素，若须完全根除，还得另寻解药或名医。” 他说完，便松开手，垂下眼帘，退后两步。 “多谢。”东方晨星低眸扫了下左肩被包扎好的伤口，没有在意他的举动，追问道，“那些人可有找来此处？” 孙闻道摇了摇头，神态欲言又止，他说：“并未，此处距离崖底有些距离，他们一时上不来，也绝不会想到我们会藏身此处。” “那就好。”她明显松了口气。 孙闻道说：“听方小姐之前所言，那些刺客似乎是南楚人士？” 东方晨星说：“不是，虽然那刺客说话特意带了不明显的南楚口音，但学得并不像。” 南楚那位皇子可是在东魏京都待了三年之久，东方晨星与他也说过几回话，知晓这南楚口音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那刺客为何要故意说话带上南楚口音，很显然是想嫁祸给南楚。 只要她死于南楚之手的消息传回东魏，东魏与南楚的联盟必定岌岌可危。 孙闻道说：“这么说，那些人是想嫁祸给南楚国？究竟是何人竟下如此毒手，夺害你我性命。” 东方晨星顿了顿，说道：“他们是来杀我的，你只是倒霉了点。” 孙闻道怔住，随后苦笑：“看来方明兄委托之事，日后不能轻易答应了。” 东方晨星微微颔首，认同道：“是啊，他一向不靠谱，我爹总说他唯恐天下不乱。” 这话，孙闻道不知该如何接，附和她的话，则有说三道四之嫌，实非君子所为。 气氛安静了一瞬，他盯着不远处燃着的火堆，那红色火苗尖往上蹿，忽上忽下，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火堆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咬牙道：“在下有一事，还请方小姐莫要怪罪。” 东方晨星困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用眼神示意——“你说。” “方才……在下……”他似是难以启齿，脸都憋红了，“在下……方才……情况紧急……上药……” 东方晨星恍然，明白了他语句颠倒的意思，道：“事出突然，你不必在意。” 此时民风虽说对男女大防不甚严谨，但未婚男女若有了肌肤之亲，终究还是会对名声有碍。 只是，在东方晨星的观念里，上个药压根谈不上什么肌肤之亲。 “方小姐放心，在下定不会让第三人知晓此事。只是，我该何日去方府……” “嗯？”他去方府做什么？ 东方晨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想何时去便何时去。” 她一时没想起，孙闻道口中的方府指的是她家中宅邸——东魏皇宫。 见她答应下来，孙闻道松了口气，心里的怀疑也消了大半，说道：“那便等桂月如何？” “你随意。”东方晨星皱眉，“不必何事都过问我。” “咳……好。”孙闻道低下头，握拳抵唇轻咳一声，“那就这样说定了。” 东方晨星闻言，一脸茫然，他和谁说定了？
第77章 君临天下（四）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山洞内的一方石壁。 两道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狭窄的通道里。 孙闻道举着一根约有铜币粗细的树枝，充当火把在前面探路，这树枝的顶端被裹了布料,从出口处穿进山洞的风，吹得那本就微弱的火苗摇曳不定,仿佛下一刻便要熄了。 咚——咚—— 忽而，一道悠远而沉闷的钟声清晰地传入两人耳内。 “这是我们书院的钟声，想来山洞出口离书院不远。” 东方晨星听到前方传来孙闻道磁性而温润的声音。 她低下头，借着那微弱的光火，透过虚拟全息屏幕,看到前方他那缺了一角的衣摆正随着走路的姿势而舞动翻飞着。 而那虚拟屏幕上的镜头，正是山洞出口处的画面，暂时没有可疑人口出现。 只是……离书院似乎太近了些，她都能听到镜头传来的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这山洞的出口该不会就在云中书院里面吧？ 她想了想，问道：“你们书院什么时辰下课？” “酉时初。”孙闻道答完,又添了一句，“有时先生会加课。” “嗯。” 之后一路无话,行至出口时,那火把已是灭了。 洞口外，天光亮堂极了,对于刚从漆黑山洞里出来的二人来说甚是刺眼。 两人皆以袖掩面遮挡光线,待双目适应过后才挪开衣袖。 “这里是……后院？！”孙闻道望着四周熟悉的环境诧异不已。 这山洞的出口处，竟在云中书院的后院荒废的一处书屋外面。 此处野草疯长,夏季蚊虫甚多,又荒凉偏僻,无人打理，甚少会有人来此。 朗朗读书声从前院传来,使此地多了丝人气。 “书院内人多眼杂，不若我们先离开？” 东方晨星没有答应，她望着孙闻道，说：“万一刺客埋伏在书院外面呢？” 这话并不是她随口胡言，而是那全息镜头中，的确出现了几名黑衣刺客在山下守着的画面。 此时离开，非绝佳时机。 “是愚考虑不周。”他面露羞惭之色，“那依九娘之之见，该如何是好？” 九娘？ 东方晨星愣住，又很快想起之前方明在对方面前信口胡诌的假名，她眉头一皱，这个时机也不好向他解释太多，便不理会九娘这个称呼，直接答道：“先在书院避人耳目藏身一段时间，我看此地倒也合适，若确认山下安全，便再离开。” 孙闻道看了眼那荒废的书屋，匾额早已掉在地上，某日与里面的诸多破败桌椅柜等物件，被书院后厨的火工劈去当柴烧了，如今只剩下半扇木门摇摇欲坠。 他劝道：“你有伤在身，那毒也未完全根除，需得好好调养，此地简陋，夜间甚冷，怕是不妥。” 东方晨星有些好笑地反问：“那以你所言，何处妥当？书院还有其他合适之地？” 孙闻道耳尖不由染上一抹薄红，语气却坦然自若地道：“若九娘不嫌弃，可前往我与方明兄的寝屋。” 她讶异极了，沉思片刻便同意了。 * 残阳如血，暮色将近。 嘎吱一声，门被人推开。 一踏进屋内，方明便敏锐地嗅到一丝血腥味。 他折身关上门，才转身看向坐在桌旁的孙闻道，见他换了一身衣物，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受伤了？” “方明兄，受伤的人不是我。”孙闻道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朝内室望去。 方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那坐在自己床榻上的人，惊得几乎要从原地跳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努力控制自己的音量，以防过于大声而将他人引来。 随即目光不由落在东方晨星的左肩处，那处的血已凝成黑色，看上去给伤势添了几分可怕。 “小九，怎么回事？是你受伤了？！”他快步行至床榻前，在东方晨星旁边坐下，神色凝重地就要动手检查伤势，却被她一手挥开。 “我无碍，来你这里躲会儿。” “你在后山遇刺了？”虽是疑问，但语气却肯定，方明脑子转的快，“他们还没走？” 闻言，东方晨星微微颔首，眯起眼睛道：“我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方明正待询问，门外突然响起叩叩声。 “方兄，在吗？” “不在。” 门外那人尴尬地笑了两声，“多有打搅之处还请兄见谅，只是有道题不解，不知兄有无空闲替愚解惑。” “我没空，你若有问题，直接去问先生。” 方明拒绝得毫不客气，语气里隐隐透着一丝不耐。 “那就不打扰方明兄了。” 那人只好转身与同伴离开。 “嘁，真不知道这个方明在神气什么，傲得很。” “嘘！难道你不知道他东魏贵族的身份吗？” “呵，云中书院难道还缺那贵族世家子弟？他们求爷爷告奶奶也不一定能进我们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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