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不收银票,黑灯瞎火看不出真假,明卉拿了银票,汪安去兑银子,这个时辰银号已经打洋,但当铺还开着,那里也能兑银子,但是一二十五两要收二百文的利钱,开当铺的都是人精,知道鬼市不收银票,兑银子的肯定大有人在,深更半夜,你们还能去哪里兑银子,只能乖乖掏利钱。 汪安兑回银子,爽快地给阿福数了二十五两,阿福挨个拿在手里验过了,咧开嘴,笑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牙。 “走吧,几位,咱们这就过去。” 下了小石桥,便看到昏暗的街道上,影影绰绰的人影。 这一次,明卉没有东张西望,几人很快便来到一条巷子前,巷子口有根大树,明卉认识这个地方,当年她便是在这里遇到木大刀的,只是这会儿木大刀还在诏狱里关着,这里空空如也。 阿福指了指那条巷子,示意几人跟上。 刚刚走进巷子,黑暗中走出两个人来,他们显然是认识阿福的,其中一个从背后拿出一只大蒲扇,阿福把三锭五两的银子放在上面,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支白蜡烛,打着火石,将蜡烛点燃,把蜡烛递给了阿福。 阿福点头哈腰,却没说一个字,伸手接过蜡烛,冲着明卉几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而那两个人,重又隐入黑暗之中。 从始至终,这二人连同阿福,谁也没有说话。 阿福拿着蜡烛走在最前面,南萍走在最后,不时警惕地四下看看。 霍誉伸手拉住明卉的手,明卉想要挣脱,两个大男人手拉手,也太辣眼了。 可是她甩了一下,霍誉抓得更紧,明卉只好作罢,算了算了,索性和霍誉更亲近一些,就让那些人当他们是契兄弟好了。 就这么一会儿,明卉已经想起了好几个话本子,有公子和书僮,将军和小兵,师父和徒弟。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巷子的尽头,跳动的烛光中,明卉看到两扇破破烂烂的大门。 阿福敲了三下门,大门从里面无声地打开,一个老太婆站在他们面前,那老太婆看上去足有八十岁了,鸡皮鹤发,身体句偻着,像是下一刻就要扑倒在地上。 看到阿福手中的白蜡烛,老太婆没有说话,默默退到一旁。 直到明卉几人全部走了进来,老太婆才把大门关上,和巷子口的两个人一样,融入黑暗之中。 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明卉忍不住抬头去看天空,那本该星月当空的夜色,在这里却只是一片黑暗。 明卉瞬间反应过来,院子上面罩上了一层黑布,就像大户人家夏天时为了隔绝蚊虫,在院子里拉的纱网一样,只不过这里用的不是纱网,而是黑色的幔布。 明卉感觉到霍誉的手紧了紧,似是在告诉她,不要害怕。 明卉不怕,好端端的院子里罩上黑布,不过就是故弄玄虚而已,她有霍誉,还有昔年名动江湖的南双刀,就连看上去最没有伤杀力的朵朵,也是个隐藏的大杀器。 阿福虽然轻车熟路,但明卉可以察觉到,他其实非常紧张。 他是个话多的人,可是自从踏进这条巷子,阿福没有说过一个字,而且他的背嵴一直挺得笔直,全身绷紧,如同一张弓,这说明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非常紧张。 忽然,阿福停下脚步,手里的蜡烛向前照了照,明卉看到那里有个井台,井台上面有个辘轱,明卉登时明白了,这是让他们坐在桶里下去。 霍誉松开明卉的手,大步向前,率先坐进桶里,阿福摇动辘轱,向霍誉缓缓放了下去。 片刻后,阿福将空桶拉上来,这一次,明卉坐了上去,水桶慢慢向下,一股潮湿的霉味,明卉连忙捂住她那娇贵的鼻子,捂鼻子时还不忘翘起兰花指,这下子和霍誉更像是契兄弟了。 水桶还没落地,横次里便伸出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从桶里抱了出来。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明卉知道,这是她家霍保住,她就落了一会单,霍保住就担心她了。 直到有嗤笑声传来,明卉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仅有霍保住,还有其他人。 她红了脸,从霍誉怀里挣脱出来,果然,两名大汉走了过来,他们手里全都拿着点燃的白蜡烛。 】 两人看看霍誉,又看看明卉,笑道:“还以为是小两口,原来是对兔爷啊。” 明卉翻个白眼,你才是兔爷,你们全家都是兔爷! 霍誉没理他们,拉着明卉退到一边。 这时,朵朵和汪安陆续下来,两名大汉见他们都是一起的,便也站到一旁。 显然,他们是奉命在此处看守的。 南萍最后一个下来,她的手里拿着那支白蜡烛。 明卉低声问道:“阿福走了?” “嗯,他说下来再来,还要找他。” 南萍虽然也是第一次来京城的暗市,但是她去过其他地方的,倒也不觉奇怪,倒是朵朵,小丫头兴奋得五官都要飞起来了,好几次想说话,都是用手捂住嘴巴才憋回去。
第385章 暗花 五个人终于汇齐,霍誉接过南萍手里的白蜡烛向前走去,依然牵着明卉的手,南萍走在最后。 这是一条长长的地道,地道里没有灯,墙壁上有水珠渗出来,亮晶晶的,烛光照在上面,如同一颗颗七彩琉璃。 白蜡烛已经燃去了小半截,这时,前面终于看到了人影,越往前走,人影越多,只是这些人全都不说话,有一个人的,也有两三个、三四个凑在一起的,他们手里也拿着白蜡烛。 四周黑暗,只有闪烁的烛光,霍誉与明卉十指相扣,两人肩并肩走在一起,并没有引来注目,这里的人,注意力都在柱子上,地道里有五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都贴着纸,纸上写着字,有的还有画像。 汪安快步走到一根柱子前,这里已经站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正将蜡烛凑近,去看上面的字。 汪安从小不爱读书,因此眼神极好,借着那人手中的烛光,他将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买凶的。 孝子悬赏五千两,死活都行,此人名叫董大新,三年前因金钱纠纷,杀死一对老夫妻,之后便逃之夭夭,另附县衙出具的缉凶公文和董大新的画像。 显然,这是衙门抓不到人,苦主自己悬暗红抓人了。 这时,明卉和霍誉也站在一根柱子前,其实明卉是想自己四处转转的,可是霍誉不放心,一起抓着她的手,明卉只要跟在霍誉身边,她说是说嘛,跟着霍誉一起来鬼市,想要自由那肯定是没有。 这根柱子上,是寻找一匹汗血宝马,此马一个月前丢失,主人悬赏黄金千两。 千两! 黄金! 明卉听过汗血宝马的传说,可也只是听说过,她去过高原,也去过草原,见识过不少好马,但汗血宝马却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她抬头去看霍誉,霍誉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 明卉一怔,能让霍誉往上指的人,还能是谁? 这汗血宝马是皇帝的? 所以说,皇帝的马丢了,宫里的太监找不到,金吾卫找不到,飞鱼卫也找不到,最后只好求助于地下鬼市? 】 明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么大的事,是她一介草地也配知道的吗? 霍誉无奈,伸手帮她合上了嘴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明卉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上辈子,她脑子里进了多少水,才不肯来京城的? 她是寻客,这找马的活儿,不就是为她准备的? 一千两黄金,折合成银子就是一万两! 明卉的嫁妆肯定超过一万两了,仅是汪真人给她的那些,就不止一万两。 可这些加起来,也就是帮着皇帝找上两次马。 明卉激动地用力去晃霍誉的手,这里没人说话,她当然也不能显得太特殊,为了表达内心的激动,她只能去晃霍誉的手。 她要去找马!找马! 找马! ! 霍誉连忙拍拍她,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回家再说,还有正事呢。 明卉,还有比一万两银子更正的正事吗? 霍誉拖着她,好不容易又来到另一根柱子前,这一次,当明卉看清柱子上的悬赏告示上写的是什么时,立刻便把找马的事抛到脑后。 这张告示上要找的,是一只凋着大鸟的盒子! 告示上详细绘出了那只大鸟的样子,乍一看,果然和小黑的那只牌子是一样的,但明卉对那枚牌子太熟悉了,她看过无数次,和张大毛只看过一眼是不同的。 她很快便看出,这两只大鸟是有区别的。 小黑的那一只,若是和这一只相比,那便是未成年的儿子之与父亲,少了几分威勐霸气。 两个月前便张贴过悬赏,现在居然还有,说明这只盒子一直没有找到。 霍誉显然也看出了不同,他没有说话,伸手揭下挂在告示旁边的一朵红花。 这便是花红,霍誉揭了花红,若是找到了这只盒子,便要带着盒子和花红一起来拿赏金。 明卉眼睛一亮,又拽着霍誉回到刚才那根柱子前面,没等霍誉出手阻拦,她飞快地拽下一朵红花。 这匹马,她找定了! 一万两,是她的! 红花在手,霍誉还能如何,总不能把那朵红花从她手里抢过来,再贴回柱子上? 也贴不回去了,这红花揭下来就是揭下来了,没有贴回去的,这周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而且肯定有宫里的人。 这些日子,朵朵跟着不迟不晚认识了很多字,这些告示上的字,她大多都认识,此时看到明卉揭了找马的花红,朵朵有点失望,找一匹马干嘛?抓那个杀人凶手不是更来劲? 要不,朵朵也去揭一朵? 看着小丫头跃跃欲试,南萍连忙按住她的肩膀,你就不要再去添乱了! 朵朵眼巴巴看着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把孝子缉凶的红花揭下一朵,又眼巴巴看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也去摘了一朵,她连忙冲着明卉搞眼睛,你们也快去摘一朵吧,再不摘就都让别人摘走了。 可惜,直到五朵红花全都被摘走,明卉和霍誉也没有过去。 朵朵失望了,却又发出,那找马的和也有人来摘花,看来还是很抢手的,朵朵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那只盒子,却除了霍誉以外,便无人光顾了。 挂了两个月,能找到早就找到了,现在还没找到,只能说明这物件是真的难找。 霍誉手里的白蜡烛已经烧了七成,他挥挥手,示意大家离开,明卉也发现了,这些人都是趁着还剩最后一截蜡烛时,便向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他们当然也要随大流。 五人走到下来的地方时,刚好有一名少年坐进桶里,缓缓上升,明卉这才意识到,这桶与寻常桶是不同的,特别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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