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眼底浮现出深深的迷茫,只好把自己能用上的瓶子给记好。 她点头如捣蒜:“我都记下了。对了,你有没有一些我能穿的干净衣服?”天气炎热,她起了一身汗,身上的衣服早就不想穿了,偷瞟一眼他的神色,“没有的话也没关系。” 他的衣服她肯定穿不上去,所以出去帮她买吧,帮她买吧。 碎碎念似乎成功传达出去,徐献清轻皱了下眉:“我知道了,你先去洗吧。” 柏恩内心涌起了一阵感动,虽然他们两个人并不熟,但是他还是愿意出去给她买衣服。 徐献清打了个电话,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给过来。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他便把装衣服的袋子放在了浴室的门边,然后带上了卧室的门。 柏恩裹着浴巾出来时,一眼就注意到门边多出的一个纸袋子——里面放着一套衣服。 她拿起来嗅了嗅,味道很好闻,应该都是清洗过的。不是买的,是借别人的吗?她手指勾起里面的小衣服,有些发愣。不是,这也是能借到的吗? 柏恩试了试,发现尺码很合适,简直就像她自己的一样。 穿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就搓了搓手问:“崽崽呢?” 徐献清:“在隔壁房间,有人照顾她。” “哦。”她应了一声。 大概是什么亲戚朋友吧,估计跟原主认识。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们应付,时间不早了,她索性就直接避开,便说:“这里没什么事儿,我就去医院了,晚上不回来,你有事可以联系我。” 逆着夕阳昏黄的光,徐献清望着她,大概过了两秒钟才缓缓点头。 柏恩抓了抓还半湿的头发,带上手机出门了。 _ 徐献清处理完最后一份工作,便合上了电脑,去了隔壁套房。 保姆正陪着崽崽坐在地毯上搭积木,毛绒玩具散落一地。 崽崽动作笨拙地把三块不一样的积木搭在了一块,旁边的保姆直夸她厉害。 徐献清皱着眉头捡起了她之前拼好的儿童泡沫拼图,字母被歪歪扭扭地强行塞进了空格里,没有一个塞对的。 崽崽嘟起嘴,忽然伸手将积木一把推到,大人模样地叹了声气,声音软软糯糯,发音清晰:“寂寞啊。” 徐献清的手抖了一下,大吃一惊。 他把拼图抛到一边,把崽崽抱到腿上,问她:“这话谁教你的?” 崽崽撅起了嘴,一时答不出来,便分心去抓胳膊上的水痘。 “别抓。”徐献清轻轻握住她的胳膊,“爸爸帮你吹吹,不能乱抓。” 崽崽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两只小短胳膊伸到他面前。 徐献清轻轻地往她手臂上吹气,过了一会,崽崽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打了个哈欠,眼泪就出来了,她哼唧:“困。” 她一生病,大部分时间都会用来睡觉。 “那闭上眼睛睡觉好不好?” “不行。”崽崽一张小脸严肃得很,字正腔圆道,“吃过晚饭才能睡!” 徐献清:“……” 谁瞎教的规矩? “那我们让阿姨先去做饭,崽崽想吃什么?” 崽崽语气颇为深沉:“我要师好师好(思考)。” 徐献清:??? 女儿好像在外面学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然后他等啊等,五分钟过去了,他浅叹一声,手掌稳稳接住了崽崽要歪倒一旁的小脑袋,把孩子重新抱到床上去。
第19章 徐家老宅内。 徐温嘉直挺挺地跪在了宗祠内,头顶高悬“世泽谊长”字样的木牌匾,面对着层层叠叠排列紧密的牌位,青砖刺人的冷意透过薄薄的软垫直往膝盖骨缝钻。 古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嘎吱”一声响,徐父背着手走了进来,沉声问:“我再问一次,知不知错,知不知改?” 徐温嘉声音冷静:“爸,你让我怎么样都成,让我和她通一次电话吧。” 徐父见他仍旧执迷不悟,额角的青筋突突狂跳,不禁暴跳如雷道:“徐温嘉,你真是想气死我啊!我让你反省,你就反省出这个东西?!你还是三岁小娃娃吗?!你再敢想她,我——” 他手气得发抖,抄起一旁的一根竹篾就往他后背狠狠抽了几下:“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徐温嘉不吭声,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徐父实在拿自己的小儿子没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孩子就是死性不改。 他声音不由得变得哀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不仅想动你嫂子,连款冬也动,她们俩是你能动得了吗?!” 他拢共就两个儿子,眼见兄弟俩快要反目成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坐视不理。 大儿子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等他来教训徐温嘉,哪里会那么简单?! 他在保他,他怎么就不明白?! 他把竹篾一扔,深思熟虑道:“这段时间你就躲在这儿,我让人帮你申请了美国的学校,你在这里等到入学!” 徐温嘉脸色白了白:“爸,我还不能走,有什么责任我都担着,我不走!” 徐父阴沉地看着自己天真的儿子:“你也趁这个机会好好想想,什么人动得什么人动不得。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 他迈出了祠堂,沉重的高门再度关上,阳光从槛窗照进这充满压迫的空间,尘埃微粒浮动,烟云缭绕。 徐温嘉仰头看着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内心却并不曾觉得后悔。只是直觉却告诉他,如果这次错过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在她面前。 但是,现在的他,甚至没有能力跨过那道门槛。 - 沈正奇入院的第三天,沈涿的姑姑才风尘仆仆地到达了医院。 柏恩只知道她叫沈葵,三十多岁,单身主义,目前在平海市工作。 见面之后,沈葵十分亲切地握着她的手道:“你就是柏恩吧,我听大伯父说了,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柏恩摇着头:“没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之前她在电话里就说过,想尽快把沈叔接到她的城市里,方便接受更好的治疗。 沈葵略带些歉意道:“预备今天下午就准备走了。” 柏恩看了一眼被冷落在一旁的小涿,吃惊道:“这么急?” 沈葵点了点头,烦恼道:“最近单位的事情也多,没多少闲时间,我得赶紧带大伯父和小涿回去安顿。” 柏恩大概知道为什么小涿联系姑姑时这么迟疑了,她工作繁重再加上平时联系不多,遇上事儿了才找她总不那么厚道。 但是这种情况下却没有联系他的父母,是去世了吗? 柏恩对于别人家事并不感兴趣,也没想过深问,只是挂念起另外一件事来:“具体几点呢,我想让我家小孩和小涿道个别。” 沈葵摸不着头脑:“我大概是下午三点走吧,正好我得再回一趟爸爸家里把东西给带上。” 柏恩知道她要回去收拾行李和财产,便点了点头。 小涿坐在靠窗的陪护床上,正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柏恩坐到了他的旁边,对他说:“小涿,你想不想临走之前见一见崽崽,我让人把崽崽带过来。” 小涿抬头,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不用麻烦,我都没关系的。” “那不行,”柏恩摸了摸他的脑袋,“她是你的朋友,理应过来送一送。” 虽然她并不清楚崽崽和小涿以后还会不会记得彼此只相伴三个月的朋友,但如果不告而别,不管对小涿还是对崽崽都是人生里一个小小的遗憾。 柏恩去到了阳台,打电话给徐献清:“唔,可不可以下午把崽崽送来医院,她在这儿有一个朋友。” 徐献清看了看正在玩弄食物的崽崽,问:“几点?” 柏恩怕他嫌麻烦拒绝,早就在心底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准备说服他,正准备解释,却忽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啊”了一声。 又赶紧看了一眼时间道:“一点吧,一点左右就可以。” 徐献清淡淡地“嗯”了一声:“会尽快赶去的。” 挂断了电话,柏恩还有些恍恍惚惚。 就、就这么简单? _ 中午,几个人在医院里一起草草地解决了午饭,沈葵要开车去家里拿东西,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柏恩坐在椅子上陪沈爷爷说这话,小涿则安静地坐在陪护床上,时不时望望窗户,看看走廊,模样分明十分期待。 大概一点整的时候,有人敲响门,小涿立刻跳下床去打开门。 门外,徐献清身形峻拔,极轻松地单手抱着崽崽,另一只手捧着一束绿色的桔梗花,两人显得格外庄重。 为了防止把水痘传染给别人,崽崽全身套着一层白色的防护服,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只露出额角的一点碎发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妈妈!” 见到柏恩,她十分激动,一只手就能握过来的小皮鞋直往徐献清洁白的衬衫上蹬,挣扎着从他的怀里下来。 一被放下来,她就像一只小山雀一样,跑过去抱住柏恩的腿,激动地不停叫着“妈妈”“妈妈”。 柏恩眼底不禁浮现笑意,把小孩抱到了自己怀里,掂量了一下重量。没轻。她有点欣慰,看来崽崽被养得还不错。 徐献清捧着花,迈着皮鞋走到柏恩的身边。 柏恩脸皮虽厚,此时也不禁红了红,她连“男朋友”这几个字都嫌烫嘴,更别说“伴侣”之类的字眼。她憋了一会儿,避重就轻地介绍道:“叔,他是崽崽爸爸。” 徐献清弯腰把花束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颌首低眉地向床上的老人打了个招呼:“沈叔。” 沈爷爷眼睛眯了一下,脑中登时想起一个名字,他惊了一下:“徐——”剩下的名字很快被吞了下去。 柏恩有点不确定地看了看两个人,问:“你们认识吗?” 沈爷爷苦笑一声:“我跟他父亲倒是认识。” 徐献清礼貌地点头:“我也听父亲提起过您。” 哦,也就是和我公公认识了。柏恩面无表情地想,心底带着点乐观主义者的自娱自乐。 不过徐献清出乎意料地准备得很周全,跟她的想象的挺不一样的。 柏恩在心里直犯嘀咕,她之前身上的伤不会骗人,而且徐献清表现得也太正人君子和无可挑剔了,是伪装吗? _ 两个孩子有两天没有见面了,他们平常除了睡觉几乎都腻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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