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又觉得他不是这么卑鄙的人。她拿不准,索性也就不管了。 这样如同合租般的生活过了几天,某日吃饭的时候,徐献清若无其事地问她,“你准备考的哪所学校?” 柏恩毫不犹豫地说,“宜大,离家近。” 崽崽悄悄地把碗里的菠菜夹到了地上,被橘子吃光,徐献清又顺手给她夹了一筷子,小姑娘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嗯,我知道了,我会支持你。”他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般说,“但是我有几个要求。” 柏恩放下筷子,正色道:“你说。” 他难得自己先挑明了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是对她有利的方向,她自然认真地听。 “第一,不可以隐瞒自己已婚的身份。”不可以在外面交新的男朋友。 “第二,如果你的人格再次转换或者情绪出现问题,我有权利终止你的学习。”到那个时候,根本没必要再学下去。 “第三,绝对配合心理治疗,有任何变化都必须告知我。” “第四,不管什么时候,必须住在家里,不可以忽视家人。” 不可以忽视他。 *** 睡前故事时间。 今天徐献清念了绘本《猜猜我有多爱你》。 小小的姑娘听完之后,沮丧地问她的爸爸:“爸爸,那妈妈是不是不爱我?” “为什么这样说?”男人放下绘本,问她。 “爱要说出来,妈妈从来不说爱我。” 男人短暂地怔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忽悠她:“妈妈说了很多次啊,只不过她说的时候,崽崽你已经睡着了。” “真的吗?!”她有点惊喜。 “嗯,爸爸不会骗你,妈妈很害羞,每次都悄悄讲,是宝宝没听见。” “那我下次一定不睡觉。”她捏住拳头。 “……不睡觉,妈妈会生气的。” “妈妈生气吗?” “嗯,会的,所以我们要乖乖睡觉。” “爸爸,给我晚安吻。” “好。” “爸爸,我爱你。” “我也爱你。” ——黑匣子
第31章 宜西脑科医院,心理测量室内。 柏恩被趴在桌子上,手上点着鼠标,神色恹恹,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她连着填了几小时的量表,手指都点酸了,已经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想要查出来什么。 徐献清和那个老医生的神色倒是变得越来越凝重,要不是柏恩清楚得知道自己精神很正常,还真要以为自己得了什么要命的病。 她做完最后一道题,点了提交,然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现在这个时间段,医院略显冷清,走廊上几乎看不见其他的医生和护士。 柏恩左顾右盼,觉得无聊,便自作主张地走到了会诊室的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忽然听见里面的动静,不禁屏住了呼吸,细细地听过去。 老医生道:“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我的名誉作担保,您太太简直是一个比您还正常的正常人。” 徐献清声音冷冷的:“严医生,你的意思是有病的是我?这一切其实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严医生声音的底气不足:“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之前的状态也是我亲眼所见,说不定是她的人格融合或者次人格彻底接替了主人格,反正精神这方面,总是格外复杂……” 徐献清语气能冻死人:“严医生,我很信任您,但是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两个人又争论了一会儿,柏恩只听见严老医生慢吞吞的声音,“既然如此,或许可以使用催眠尝试唤醒其他人格。” 门外,柏恩的心变得七上八下。 唔,虽然她很一直确定自己没有病,但是万一她真的只是一个人格该怎么办…… 徐献清推门出来,看见她,没说什么,连个平时会用来安抚她笑都硬扯不出来了,直直越过她。 倒是柏恩有一种偷听被抓包的心虚感,不过见他那副臭脸,她顿时抛下脑中的胡思乱想,冲着他的后背做了一个无声的鬼脸,算是一种小小的回击。 严老医生急步从屋内走出来,见到柏恩,立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徐太太,请移步。” 柏恩立刻收敛动作,谦逊地低下头:“还是您先请。” _ 催眠诊疗室内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灯光柔和,装饰雅致。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香气,令人神经放松。 柏恩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觉得自己的意识无比清晰。但是又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精神既放松又亢奋。 她看见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听到了他说的话似乎又没有听清。她想看看徐献清在干什么,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严老医生语气和蔼地问她:“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或者感受到什么?不要有什么顾忌,说出来就好。” 柏恩吐出了一个词:“车祸。” “哦……”严老医生继续问,“能描述一下那个场景吗?” 柏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就是人啊血啊。”她有点困惑地嘀咕:“还有一片纯白的世界。” 严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柏恩一边答,他一边动手把她的话给记录了下来。 _ 半个小时后,会诊室内。 严医生翻阅着病历,郑重其事地对着徐献清说:“我刚刚试图发掘您太太早年的创伤事件,只出现一个关键词‘车祸’,不过她本人的态度十分乐观,我并没有从中感觉到任何创伤和恐惧。也就是说,我并不能弄清楚这个人格出现的原因。” “不过,从催眠的结果来看,您夫人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稳定,就我来看,这对病人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当然,这也意味着会有很大的几率,她可能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徐献清忽然开口问:“一直是这个状态?” 严医生咳了一声,“只是可能而已,您不必太过悲观。依我看,您太太的状态非常好,说不定哪天就能成功治愈,成为医学史上的奇迹。” “奇迹?”徐献清咀嚼起他这个用词,面露讽刺。 房间内空调明明吹得很舒适,医生却擦了把汗,“不这这只是我经验之谈,如果您接受不了这个诊断结果,也可以再去找找其他人,就我知道在国外的好几个相关领域的专家,或许可以介绍给您。” 在旁边听完全程的柏恩,又点看不惯徐献清拿着自己的权势压人。 她姿态松散地坐在椅子上,插嘴道:“哎呀,天下女人那么多,何必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呢。我看这病估计就是没戏唱,治不了,再拖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俩一拍即合,当场分道扬镳算了。” “别说了。”徐献清牙齿磕了一下,声音听着让人一疼。 柏恩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能从他这儿掰回一局,当然不会放过,她自认理中客,“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就别再执着了,早晚都会淡的,还是早点接受现实吧。不过,我们得好好考虑一下以后离婚了崽崽该跟谁——” 她话还没说完,徐献清猛然起身,抬手动作粗暴地捂住了她的口鼻,病态地制止她想要说的话,那神色仿佛真想杀死她一般。 变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严医生神色难看,“唰——”地站了起来,喝了一声他的名字。 徐献清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捂住柏恩的手也开始抖得不停,冰冷冷地失去了力气,颤抖着收回自己的手。 他一向巧舌如簧,此时却神色惊惶得舌头打结,连一个音节都发不清晰。 柏恩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就看见他像是在经受着莫大的恐惧,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夺门而逃。 柏恩懵逼地看着医生:“我、他……” 明明该害怕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严医生拖一把老骨头冲到门口,急声道:“他惊恐发作,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快追上去啊!” 柏恩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是也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当即跟了出去。 两个人停在门口上,傻了眼,走廊上早已空空荡荡。 柏恩斟酌着问:“找不到人会怎么样?” 严医生头痛道:“别人感觉害怕会吓得腿软站不住,他虽然感到恐惧绝望,却会拿刀去抵住恐惧源的喉咙。要是等到急症过去还好,就怕再有什么人刺激他。” 柏恩看了看四周,“这个点没什么人,倒是不用担心他跑去人堆里,我们先分头找吧。” 两个人分了两个方向,柏恩慢吞吞地走,心里想的却是,她的崽崽可真惨,摊到了这么不靠谱的一对父母。 她插着兜左右看了看,估摸着他那个状态也跑不了多远,望了望周围几个门户紧闭的会诊室。窗户里都透出来光,只有一间会诊室没有开灯。 她沉吟了一会儿,推开了那个唯一一间没有开灯的房间。如果是她想躲起来,肯定会选择藏在安静无人的黑暗里。 走廊暖黄的灯光像溪水一样流淌进入房内,铺满光滑的瓷砖,映出清瘦颀长的影子。 柏恩走了进去,制止了自己想开灯的冲动,想着要是他在,那她就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尽力温柔地不把他吓跑。 极度空旷且安静的空间,连呼吸都放大了。 衣服布料的摩擦声,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行走时带起的气流,徐献清压抑住喉间急促的呼吸声,垂下了头,像是在囚犯等在他的终审。 玩捉迷藏时,最先要确认的地方是门后。 柏恩手靠在门边,阴影落在他脸上,声音静静的,“找到了。” 徐献清想站起来,但是恐惧夺走了他的呼吸,缺氧让他浑身僵硬发麻,肾上腺素和交感神经系统的兴奋令他失去了对现实的认识和掌控。 有人在靠近,他得继续逃。 不然……不然…… 被抓住以后会发生什么? ——柏恩抱住了他。 毕竟是精神疾病,柏恩认为自己有必要先安抚他病人的情绪,一个充满慈爱的拥抱最合适不过,于是忍痛将留给崽崽的母爱分出来一点给他。 她有些同情地摸摸他的脑袋,手法极为潦草,将他精心打理的头发弄得毛糙,徐献清知道她摸家里猫时也是这样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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