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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轮的月高高挂起，沈长宁趴在窗沿处，绝色的面庞上，似乎有些失神，抬手去接那轮月。 那皎洁的月光垂落，宛若银白的纱一般落在她的掌心。 明明虚无缥缈，可不知为何，这份清冷一直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方才邻边的房间还安静叫人害怕，如今满月高高挂起，几乎不间断地响起容冥那清润的嗓音弥漫出的一声接一声痛苦低吼。 听的沈长宁胸口刺痛又烦躁，终于，她有点克制不住自己，转身走向门外。 可当指尖触碰到把手的那一刹那，沈长宁又像是终于回神，后退半步，唇角泛着一丝嘲讽，“破镜不重圆，这该是我给自己的忠告。” 说完，沈长宁走到窗前，将敞开的窗户重新合上。 紧接着，她坐回桌前，盯着上头悠悠燃烧的烛火，眼前浮现起一片水雾。 沈长宁搭在膝盖上的指尖下意识蜷缩起来，将原本平整的衣摆都被她掐出丝丝缕缕的褶皱。 这一夜，注定无眠。 等到清晨的时候，偏房处的动静终于缓缓平息下来，沈长宁深吸一口气，这才从椅子上起身出去。 深冬的早晨，迎面吹来，刺骨异常。 几乎是同一时间，旁边的房门也顷刻打开，容冥一身墨色绣金丝纹路的锦绣长跑，青丝披散垂落在脑后。 除了略显苍白的俊逸容颜以外，整个人宛若春风一般和熙，像是没有半点异常。 “怎的起这样早？”容冥眼底泛着柔和的笑，走向沈长宁，“你近来挺嗜睡的？不多睡一会儿？” 沈长宁站在那，抿唇地道，“你...还好吗？” 容冥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停在沈长宁身边，俯身笑道，“无碍，月圆之夜毒发，也是本王的老毛病了。” “这么多年，本王都好好的，不会有大碍。”容冥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落在沈长宁的面颊上，摸索着她泛红的有些肿胀的眼眶，挑眉地道，“哭了？” “才没有！”沈长宁抬手毫不犹豫地打开容冥的手，白眼一翻，转身进到房内。 容冥失笑，偏转身型间，又看见沈长宁在桌上敲了敲。 “进来，我给你搭个脉，看看你这暗毒到底是什么情况。”沈长宁蹙眉地道，“我已经跟顾少卿商量过，我们一同解你体内的毒。” 说起来，之前因为凤凰劫每次都将容冥的病给压下去，沈长宁倒是没有注意到容冥在彻底毒发的状态下竟然会这么痛苦。 对容冥从前中的暗毒，沈长宁也只是在顾少卿那里听说过只言片语。 至于这个毒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会不会危及性命，还得等她给容冥仔细看看才行。 “此毒在本王体内也不是一两日了。”容冥唇角泛起弧度，只是墨色眸中深处，有一丝复杂一闪而逝，“要看也不急于一时，本王答应皇上进宫一趟，回来...再说吧。” 闻言，沈长宁怔愣住，茫然地道，“你何时答应的皇上？” “昨日宫中来的密信。”容冥说着，就已经进屋将她抱起，带向床榻边。 “你眼底的青影这么重，这是昨夜担心本王担心的睡不着？”容冥俊逸的眉目轻轻挑起，把沈长宁轻轻放在床榻上，柔声笑问道。 “不过有孕在身，可不能再这么熬下去，补会儿觉吧。” “正好，本王先进宫一趟。” 第279章 本王不想带着遗憾入棺 “我可不会担心你。”沈长宁冷哼一声地道，“我是担心自己没办法拿到你掌握的那些证据，就更加不好调查我娘亲殒命的真相了。” 容冥笑笑，“好。” 说着，他扯过被褥盖在沈长宁的身上，替她整理好背角，忽然幽幽地道，“放心吧，如果本王真有一天会死，一定提前把知道的那些东西全部整理好。” “然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亲手交给你。” 沈长宁抬眸间，对上容冥充斥复杂情绪的墨色眸子，忍不住颤了颤，“你...” “怎么？”容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周身轻松至极，就好像先前眼底露出的情绪只是沈长宁的错觉一般。 “没事。”沈长宁往被褥中缩缩，闭眼地道，“快去快回。” “嗯。”容冥答应着，忽然低头在沈长宁额间落下一个吻，幽幽地道，“本王已经命人把沈婉柔压进水牢接受酷刑。” “王府地牢有些脏，你怀着身孕本该是不适合去的。”容冥声音微冷地道，“但沈婉柔从前做过这么多伤害你的事情，本王知道以你的性子，该是想亲眼看她死。” “所以，你想的话，等本王回来，陪你一同看看。” “好。”沈长宁出奇地没有反驳他，闭着眼睛随口答了一句。 容冥指尖捋捋沈长宁发间垂落下来的青丝，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那一刹那，容冥才终于忍不住，掌心掩住唇角，低低咳嗽起来。 鲜血很快溢满掌心，顺着他指缝流下。 “王爷！”顾少卿神情凝重地走过来，掐住容冥的手腕，眯眼看着容冥，“你不打算跟我好好解释一下？” “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一回事？！” 昨夜，他按照往常一样，给王爷服用之前研制出来的那些能够缓解一些痛苦的丹药。 接过王爷刚服下丹药，状况不但没有半点好转，反而还开始不停咳血。 “小声一点。”容冥俊逸的容颜露出一抹不悦地道，“沈长宁熬了一夜，她得休息。” “你...”顾少卿一张脸憋的通红，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跟我过来！” 容冥耸耸肩，跟顾少卿走出夜幽阁。 他在花园的石桌处落座，摆手道，“坐吧。” “你还有心思坐？”顾少卿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火烧眉毛了！” “药和毒相冲，以前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顾少卿咬牙切齿地看向容冥，“你这体内的另外一种毒，到底什么时候中的？” 容冥余光斜睨向顾少卿道，“之前沈长宁胎象不稳，险些流产的时候。” 顾少卿怔了怔，蹙眉地道，“王妃流产，跟你中毒有什么关系？” “天地玄黄给本王一门秘法，内力孕养胎儿，可以暂时救醒沈长宁。”容冥道，“这样一来，便能够给沈长宁争取她给自己医治的时间。” “本王跟沈长宁拥有凤凰劫，本王又是孩子的爹，用本王的内力自是最好不过的。” “内力孕胎，你不要命了吗？这种方式极其耗损自身，纵然你内力再深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顾少卿瞳孔骤然收缩，“而且你的内力偏属寒，根本不...” 说到这里，顾少卿又瞪大眼睛，“等等，你吃的该不会是能够转化内力的丹药吧？” “是。”容冥颔首地道。 “容冥！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吃？！”顾少卿气的险些眼前一黑，他上前一把揪住容冥的衣领，怒道，“你知不知道那种丹药是剧毒制成的，吃了就是死！” 那可是隔壁天阙国颜氏一族做出来拼命的玩意儿！ 照着上古时期两大圣兽的属性所制，阳为墨龙，阴为冰凰，能够瞬间将自身内力转化成两者的极致属相。 但服下这丹药，也就跟死神只有一墙之隔。 因为这毒，无解！除非迫不得已，或者跟人有深仇大恨，根本就没人会服用那玩意儿。 “本王明白。”容冥不紧不慢地道。 “明白你还自己服毒？”顾少卿一拍桌子，眼底被怒火溢满，“王爷，你要是想死，不妨直接跟我讲！省得我浪费心思给你研制暗毒的解药！” 怪不得王爷体内的这种毒不受凤凰劫影响，凤凰劫跟那枚丹药一样，本来也是颜氏一族创造出来的。 那毒不会激发王爷跟王妃的契约，倒也说得过去。 “顾少卿。”容冥无奈地道，“若是当时有别的办法，本王也不会用那颗丹药。” “可本王...舍不得就这么失去本王和沈长宁的第一个孩子。”容冥唇角泛着一丝笑意，“而且，沈长宁珍视那个孩子，厌恶本王，这样做，的确是最好的，不是吗？” 顾少卿看着容冥，原本滔天的怒火突然被顷刻熄灭。 他想着容冥在昨夜月圆之夜失控之前，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要沈长宁好，要他们的孩子好，却独独忽略他自己。 “你这不是舍不得那个孩子，是舍不得王妃伤心。”顾少卿抿唇地道，“可是你又怎么能够确定，你死了，王妃不会比失去那个孩子还难过呢？” “她不会的。”容冥唇边的弧度缓缓收起，转而变成自嘲。 但仅仅只有一瞬间，容冥又朝顾少卿地道，“这件事，你替我瞒着沈长宁。” “为什么？！”顾少卿道，“你一直都渴望王妃能够回心转意，你替王妃做的这些，若是让王妃知道，她一定...” “本王不希望她回心转意了。”容冥笑笑，“本王一个将死之人，不该让她担心，也不能成为她的牵挂。” “顾少卿，本王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庆幸，没有得到沈长宁的原谅。”容冥垂落眼帘地道，“可是本王，也不想带着这个遗憾入棺，真的不想...” 连容冥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墨色绣金丝纹路袖口中的手已经青筋暴起，整不停地颤抖。 顾少卿苦涩地道，“王爷...” “不过比起叫她难受，不如叫她一辈子跟现在一样，别再念着本王。”容冥起身地道，“顾少卿，沈长宁今晚上要给本王搭脉，治疗本王的暗毒。” “你有没有办法，用药把如今本王经脉中的毒给隐藏起来，就像暗毒一样。”容冥道，“确保沈长宁不发现？” 顾少卿怔愣地盯着容冥，深深叹息。 第280章 让摄政王府成为她和孩子的庇护 沈长宁压根就没有睡着，总觉着容冥似乎有事情瞒着她。 于是没过多久，沈长宁就掀开被褥下床，探出房间找容冥，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进宫去了。 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容冥，反而瞧见顾少卿鬼鬼祟祟地从王府的花园出来。 “王妃？”顾少卿吓一跳，疑惑地道，“王爷不是说您睡着吗？您这是...” “容冥呢？”沈长宁问道。 “皇上找王爷有事，王爷这会儿出府了吧。”顾少卿答着，眸光流转间闪烁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脑海中还回荡着先前答应给王爷炼丹药以后，王爷终于放下心，离开前对他讲的话。 “今日的确要进宫一趟。”容冥悠悠地道，“本王卸去朝中职务已经有段日子，本来是想等太后一派那些老不死的坐不住再回去的。” “不过眼下本王的身子，估计没办法再拖。”容冥道，“至少在本王彻底毒发以前，本王要帮皇上扫清南梁朝中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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