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也替乌玛禄走了一遭,自也是被关在门外的。 琉璃道:“出来说话的是红韶,只道是她家主子疲累,无意打理,只等她家主子好些后再请各位主子相见。” 乌玛禄闻言叹了一口气:“她必然是心伤了。” 和她发出同样感叹的还有钟粹宫的荣妃:“她定然很是痛苦。” 青莺叹道:“主子又何尝不痛苦。” 她迟疑了片刻:“主子让戴佳主子随侍銮驾……” 这事儿过去了快一个月,青莺才问。 荣妃招她上前,将手上一串剔透佛珠给了她,叹道:“你跟在我身边快十年,也未能澄澈一次心。” 荣妃道:“那戴佳氏伺候我许久,又随我抄经多年,允她出去走一走,并无什么。” 荣妃叹了一句:“若非我如今暂替掌管六宫事宜之权,我也想出去看看。常窝在一个地方,人都要发霉了。” 那青莺转动了一下手上佛珠,才道:“奴才知晓主子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主子当时帮戴佳主子上位,不是因为永和宫那位么,怎么……” “你是想问我怎么没后续手段?”荣妃轻轻喝了一口茶,这才道,“我本以为那德妃狐媚放荡,满脑子手段计谋,不然也不足以迷惑皇上做出那些事来。” 她将茶杯放下:“可她有了位份这么多年来,一直避世不出,安安静静的,是个本分人。何苦哉。” 荣妃本是打着,若永和宫那位是个不好相与的,犯到她身上来了,她横竖得咬掉她身上的一块儿肉。 可那人常常避居一隅,连佟佳皇贵妃组的局都常常因为体弱多病而不能出面,也就去年参加了个除夕全宴。 她若是这般情况下都要对永和宫的那人下手,那只能是见人就咬的疯狗才干得出来的。 青莺一直以来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便不再说话。 荣妃难得和她说这些,便顺口问了一句:“你有相好的吗。” “没有。” 荣妃点了点头:“你想成为皇上的妃嫔吗?” 青莺忙跪下磕头:“奴才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荣妃笑道:“别怕,我就问问,你若是想,也不是不行。” 青莺忙道:“奴才只愿一辈子伺候主子。” 她这话也是真心实意,她跟随荣妃许久,从荣妃做格格时,她便在了,一路走来,也看见了,有些低位份的格格、答应,日子还没她过得滋润。 甚至,因着她是荣妃身边的人,那些人还得对她格外客气。 她是傻了,才会离开荣妃。 荣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让青莺下去了。 翊坤宫和永寿宫的反应倒差不多,宜妃和钮祜禄贵妃听闻这事儿,也心疼佟佳皇贵妃,却也叫宫中加强防备,生怕自己和腹中皇嗣出了什么事。 延禧宫,惠妃听灵云说完后,除了微微叹息后,也不曾说什么。 余下其他妃嫔,各有想法,却也大差不差,兔死狐悲者有,为佟佳皇贵妃祈福着有,也有恶意憎恨者,不一一细表。 康熙接到了佟佳皇贵妃孩子夭折的书信后,心中叹息,当下提笔写下数字,字字深情,只叫她勿要挂念孩子,以后还会再有,切记保重自己身体云云。 他虽在意,却也因施琅指挥清军水师,先行在澎湖海战对台湾水师获得大胜的消息,冲掉了几许悲痛。 佟佳皇贵妃接到信件时,已多日不曾正二八经用膳,只靠莺哥每日强行喂些米汤续命。 她翻开信,颤抖着撕碎,将这信砸了出去,落了莺哥一身。 她声嘶力竭道:“滚,滚出去。” 可她太久没吃饭了,身体虚弱,眼前一黑就要跌下床。 莺哥将手上托盘一丢,冲将上去,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着床边,为她顺气。 莺哥口中道:“主子要顾念自己身体,小格格没了,还有四阿哥在。” 佟佳皇贵妃被气笑了:“滚,滚出去。” 她要推开她,精心养护的指甲刮蹭了她的手,留下印子。 莺哥不敢再惹怒她,忙捡起托盘出去。 红韶这会儿在门口拦着胤禛。 胤禛急道:“我要见佟妈妈,她怎么了,怎么就不许我见了!” 红韶忙挥手,让照顾他的嬷嬷和奶娘把他带了下去。 她道:“这些时日把他看紧了,再放到这里来,别怪到时候饶不了你们。” 伺候胤禛的宫女忙道不敢,跟了下去。 莺哥等她处理完了,才上前把屋里的事说给她听。 红韶比莺哥要伶俐点儿:“你下去给主子再端碗米汤上来,我先进去看着主子。” 莺哥点点头,下去了。 红韶进屋,让其他宫女整理着屋里。 她上前,跪坐在床边的地上,握着佟佳皇贵妃的手:“主子,莫要伤心。” 佟佳皇贵妃良久才看向她,轻声的近乎自言自语:“皇上让我保重身体,莺哥也叫我保重身体,你们人人都叫我保重身体,我怎么保重身体?那孩子才那么大点儿。” 她比划了一下。 自从她生下孩子后,一直在坐月子,也就只有红韶与莺哥带进来看过两三回,便再也没见过了。 这个孩子是她盼了许久等了许久才得到的,她怎么能够接受她就这样轻易死去的事实呢?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流下泪来:“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着这个世间,她就没了,我这做额娘的,心里能不难受吗?” 她说着话,字字泣血:“他自是有许多儿女,可我只有她一个。” 她伏着身,痛哭起来。 红韶只握着她的手,沉默不语。 待莺哥端进米汤后,又各种哄劝安慰,方才能为她喂米汤。 佟佳皇贵妃痛哭难忍,艰难的才用完米汤。 等哭累了,屋内脏污也收拾尽了。 莺哥与红韶才出门去。 红韶叹气道:“小主子身边的,我都已经查过,没有什么违禁的东西,也询问了她身边的宫人,都道是夜里便吐奶,发了高烧。也请了人来看,这些在太医院都是有记录的,做不得假。” 莺哥也忍不住苦着脸道:“阖宫上下哪个不知道主子对小主子在意得很,伺候小主子的人都是挑了又挑,格外精细。” 红韶叹息道:“可不是,从他人手上进的东西,连小主子在的偏殿都没靠近过,谁知道平白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若说谁最不希望小主子出事,那必定是他们这群做下人的了。谁知道主子悲痛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虽说这宫中宫女大多是内务府秀女出身,比起寻常百姓,也算有点儿家世,却也要分跟谁比。 佟佳皇贵妃虽然不至于要让他们所有人为小主子陪葬,可杖杀几人也只会被皇上轻轻放过。 莺哥叹道:“可不是,伺候小主子都求到我这儿了。” “他们也求到我这儿了。” 两人齐齐叹了一口气,对视一眼。 既然是出来逛,康熙便陪着太皇太后一路巡幸至五台山,一到上坡地方,皇帝每每下轿,亲自为太皇太后扶辇保护。
第99章 而当地官员和五台山早得了皇上要来的消息,早早的清净整个山门,停了接俗众上香祈福的事宜,更是让俗众这些日子不要再上山打猎等,一切安排妥当。 待他们上了五台山之后,各大寺院方丈、僧人皆在,一番见礼后,定在了宿于白云寺。 白云寺方丈亲自领着他们进入,为他们一一介绍地方,又带去各个院落。 那些院落厢房里原本住的僧人,早在得知皇上一行人要来时,便为他们商量好了去处,叫其他寺庙禅院暂时收留一段时日,只每日早晚课一如寻常。 这也是康熙自己的意思。 他虽知自己所在,必不是本来面貌,却也不必如此麻烦。 白云寺方丈为他们一一介绍完后,只道:“还请皇上随意,每日寺中会按饭食安排好素斋。若皇上您另有安排,鄙寺也清理出了一处斋堂,供您手下的人自行烧制饭菜。” 康熙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白云寺方丈说着说着便退下。 康熙服侍太皇太后住下。 太皇太后把他留下,心里有些复杂:“一想着快要见到你皇父,我还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她是年纪大了,还是的确紧张,她的手颤抖着。 康熙忙握着她双手,安慰道:“皇父定然也是想您的,当时只是负气出家,两母子之间哪儿有隔夜仇的,到时候多说几句话也就好了。” 太皇太后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 她让他先离开:“你先下去休息,明天陪我一起去见你皇父吧。” 康熙年初时是来过五台山白云寺的,只是那时候,未能得见顺治,只被照顾顺治的沙弥回绝了。 他当时在白云寺中待了二十五天,始终未能得见,随后也就回去了。 想来此时跟太皇太后来到这里,应当是能够见到的吧。 太皇太后说自己紧张,但他又何尝不紧张呢? 比起小时候微薄的记忆,他在即将要面对自己皇父时,始终带着一丝忐忑。 他忐忑的歇了一夜。 他很早就醒了。 做早课的和尚也很早就醒了,大雄宝殿里,庄严梵唱,他在外面听,手拿戒尺的戒师在屋中面不改色的看着释子们。 他虽然已经看过了很多次,但依旧饶有兴致。 和尚并不看他,兀自做着早课。 等半个多时辰,方才结束。 和尚做完早课后,鱼贯而出,侍卫将康熙护在中间,颇为防备。 等一切人离去后,方丈邀他到禅房一叙,两人坐下后,小沙弥上了茶,站在一旁听着。 方丈道:“打你们来了后,老衲便派人去问过醒迟和尚,醒迟和尚避而不见,院门禁闭。” 康熙心中激荡,开口有些急促:“难不成他不知道我皇祖母要来。” 方丈叹了一口气:“派去的小沙弥说了。” 康熙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怎么都不得劲儿。 他之前对乌玛禄的沉默有几分厌烦,现在这会儿,却情不自禁的想到,若是乌玛禄在,他定然能很快冷静下来,不至于失态。 方丈年岁大了,阅历不浅,见他变颜变色,知他心中难受,也不留他,只道:“寺中的斋饭好了,还请皇上赏光。” 康熙又哪儿吃得下,连连摆手,起身离去。 方丈这才让小沙弥给自己带份饭回来。 他年事已高,能不走动就不走动了。 康熙一路漫步,回到自己所住厢房,梁九功早将饭菜备好,康熙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就叫人端下去。 康熙最后还是没有自己去见太皇太后,而是让梁九功走了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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