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省时间,她不吃需要生火的东西,路过山野人家,她就顺手打几只鸟雀或者兔子,换一些干粮,或者就是吃果子。 这样一连跑了十六天,她终于赶到了东都外不远的山上,仅有一夜,她就可以抵达东都。 只是大伤初愈,她连日跋涉,又没有好好进食,已经累极了,走着走着,她就支撑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扑倒在地。 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过于疲惫昏睡,还是昏迷。 等她一觉醒过来时,好像是下过一场大雨,天已大亮,她趴在林间枯叶堆上,周边的清新的草香。 她撑着自己起身,抬眼看了看天色,一算时辰,不由得睁大了眼,赶紧爬起来,从怀中拿了些草药,一面吃一面急着赶了出去。 她一面连飞带跑,思索着现下最关键的问题,她到底要怎么进东都。 昨夜倒下前是黄昏,现在已经是清晨,也就是她睡了一夜。 本来她是想,按照之前的路程,她可以在天黑前到达东都,然后趁着夜色,飞到城墙上,从城墙直接跃过去。 但现在天已大亮,她根本没赶到东都就算了,这样的天色,她直接越墙而入,全城人怕都能看到。 直接跃城墙不行,另一个常规得办法,就是偷一个身份文牒。 但根据当年她在东都居住的记忆,她记得东都出入和普通城市不一样,普通城市依靠文牒即可,东都则需要核对文牒上的画像和本人长相。 唯一能够脱离限制的,只有官员女眷。 东都这地方,一块砖掉下来,能砸死三个六品官,你很难预料自己为难的到底是当朝谁谁谁,所以一般守门的侍卫对官员总是宽容许多。 所以现下,她最有可能混入东都的,只有一个办法—— 劫一个官车,伪装成官员女眷混进去。 而且她劫这个官不能太大,不然她劫不了也就罢了,还容易惹大祸。 当官、小官,这一系列条件限制下来,让洛婉清一个头比两个大。 她一路狂奔到东都城外不远处,就开始埋伏,等待着路过的马车。 她不敢离都城太近,人太多不好下手,选了一条相对幽静的道路,开始盯紧路过每一辆马车。 有钱人出身的官员,乘坐的大多是自家马车,但有一些科举考上来的官员,家中钱财不多,若是长期出行,普遍会乘坐官府的马车。这一类马车有官府特有的标志,极易辨认,乘坐这种马车的官员,普遍官职较低,没有太大威胁。 只是这种官员很少遇到,洛婉清从中午等到下午,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咬咬牙,正决定实在不行就偷个文牒试试运气,要是不行她就硬闯的时候,一辆带着官府印记的马车终于出现在她视野。 那马车不大不小,周边跟着四个官差,慢慢悠悠行在山间。 洛婉清见状,立刻警觉,弯腰行在林中靠近,随后猛地一跃而出,抬手就点住两个官兵! 前方官兵察觉,立刻拔刀回头,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洛婉清又用刀柄甩中穴位,僵在原地。 随即她就翻身上车,上车瞬间,车内急急拔剑,只是砍人的明显是个普通人,洛婉清一把抓住他的手,按着他的手就剑直接插了回去,冷声道:“想活命就听我的。” 被她按住手的青年闻声抬头,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他穿着绯红色官袍,官袍衬得他肤色格外白皙,一张带着书生气的脸上,五官清正,大致便是天下人心中最接近读书人的模样。 只是那双眼睛总让洛婉清觉得似曾相似,仔细看看,似乎和柳惜娘的眼型有些相像。 他冷冷盯着洛婉清,神色没有丝毫畏惧,像是站在御书房前即将一头撞死的臣子,冷声叱责:“天子脚下,劫持官员,仗剑行凶,你不怕死吗?” 这话骂的洛婉清有些懵,不明白这人哪里来的底气,这种时候还敢训她? 但她反应得很快,倏地拔剑,抵在他脖子上,冷声开口:“我是死囚,怕什么死?你听我的,我保证你活。” “流匪宵小,休想逼我作乱。” 青年闻言,完全不为所动,双手放在双膝上,正襟危坐,平静道:“我于死无惧。” 洛婉清一顿,没想到碰到这种二愣子。 她也不可能真的杀了他,迟疑片刻后,她想了想,将剑尖一转,指向马车外,淡道:“你不听我的,那我先从门口那四人杀起,你不想活了,别人可还有妻儿老小。” 听到这话,青年一愣,他似乎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却没想洛婉清首先砍的是别人。 洛婉清被他的反应逗得有些想笑,她将剑架回青年脖子,商量着道:“别紧张,我是去考监察司的死囚,路上本来可逃,但我想做官,专程回来,只是因为没路引进不了城,所以想伪装成你家女眷进个城。我无歹心,也不打算伤人,你若信不过我,等我进了城,你再报衙门抓捕我也不迟。” 青年闻言,神色微动,却仍旧抿唇不言。 洛婉清继续劝说道:“我知道你有气节,不与流匪为伍,但我观你年纪不大,应当还有父母亲眷需要照顾,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家人想想。” 青年听着,握着得拳头放松几分,似是想起谁来,垂下眼眸。 见他被自己说动,洛婉清高兴起来,收了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让他们护送咱们进城。” 说着,洛婉清跳下马车,解开了官差穴位,官差还没反应过来,她立刻又回了马车,取了把匕首,抵在青年腹间。 “大人!” 官差被解开穴位,立刻就向向上马车,意图救人。 青年察觉抵在腹间的匕刃,僵着声道:“是我家女眷。” 这话开口,官差愣住,青年捏着拳头,却滴水不漏说起谎来:“我出行在外,她念我已久,开个玩笑罢了。重新启程,不必管我。” 听到这话,官差对视一眼,随后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应声重新启程。 他们本也只是被派来保护官员,既然上司都有令,他们也没必要去触霉头拼命。 洛婉清坐在马车里,见情况安定下来,她放松不少,想到之后要假装这人女眷,立刻道:“你先背过身去,我换身衣服。” 听到这话,青年露又怒又惊,急道:“你不知廉……” 话没说完,洛婉清便点了他的穴位,给他扭了过去。 青年听见身后窸窸窣窣之声,忍着气闭上眼睛。 洛婉清换上之前秦珏给她买的女子衣衫,她没有发簪,便干脆散披着头发,取了一面纱巾,遮住半边脸。 但她眼角依旧有烫伤,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异常。 她在马车里翻来翻去,询问道:“有没有朱砂?” “抽屉里。” 青年似乎是用了极大的毅力在忍耐她。 洛婉清循着他的话翻出朱砂,拿出笔,随后发现自己没有镜子,迟疑片刻后,她解了青年穴位,将他掰正过来。 青年紧闭着眼睛,洛婉清将笔塞到他手里,命令:“睁眼,帮我眼角画朵花。” 青年握着笔,冷声道:“我不会画画。” “拿外面人的血画会画吗?”洛婉清看了一眼外面,嘲讽询问。 青年愤怒睁眼:“你!” 洛婉清抬眼看着他,认真道:“少给我摆架子,我让你画就画!” 青年似乎是被她气急了,胸口剧烈起伏,许久后,他终于压着声道:“坐下!” 说着,他转头点了朱砂,抬眼看向洛婉清:“画哪里?” “我眼角有伤,遮住它。” 洛婉清侧过脸,指着伤疤命令,青年抿唇拿着画笔,极快勾勒起来。 洛婉清感觉这人是气狠了,她斜瞟他一眼,慢悠悠询问:“你叫什么?当什么官?” 青年不说话,洛婉清威胁道:“外面的官差……” “工部员外郎,”青年终于还是开口,冷声道,“张逸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某人:“我前脚和你说不要随便和男人说话,你后脚就穿着我送的衣服装上人家女眷了?!” 洛婉清:“嗯?你不只是说让我不要轻信他人,让别人对我好吗?有不让我和男人说话了?” 某人:“……” 洛婉清:“看,我对他超凶,刀都到他脖子上了。(骄傲)” 【小剧场·2】 张逸然:“我给姑娘脸上画的梅花,谢司主看好看吗?” 谢恒:“少给她脸上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诏狱走一趟。”
第二十一章 ◎这面靥,张大人的手笔吧?◎ 工部员外郎…… 似乎也是个从五品的官了,看他年纪轻轻就做上从五品,倒是有些能耐。只是工部劳苦,又无甚实权,升迁极慢,一般世家子弟很少在这种地方。 洛婉清倒也不甚担心。 而张逸然这个名字,反而让她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一瞬不由得想起柳惜娘,如果她没记错,柳惜娘的原名叫张九然,她还有个弟弟,如今应当也十九岁了。 关于她的家人,柳惜娘没有说得很细致,只说当年她把自己卖进风雨阁后,就由风雨阁重新为她捏造了一个柳惜娘的身份,安排在了盐帮,她明着在盐帮生活,暗地里当风雨阁杀手。而她的家人则由风雨阁给了他们一笔钱,谎称她已身死,让他们自己去过自己的生活。 她偶尔也会远远去看他们,但她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她还活着,也怕给他们带来麻烦。 她说她母亲拿着钱开了个成衣店,后来她赚到钱财,会想办法假装成顾客,交给她母亲。 她乔装打扮的能力出神入化,她母亲从来没有认出过她,只把她当成大客户,每次还会多送她些东西。 她对她家人描述不多,仅止于此,关于她母亲具体在哪里经商,她弟弟做了些什么,他们的名字,柳惜娘一概没有告诉她。 或许这是她的软肋,哪怕是她们互相换了身份,她也不希望她知道。 她们两人虽然有了如此重大亲近的秘密,但终究相交不久,不肯交底也正常。 洛婉清想起这些,思绪有些恍惚,但很快又调整过来,抬眸看了面前在她脸上认真画花的张逸然。 张逸然生得其实很好看,五官清秀,长眉入鬓,年纪看上去不大,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还带着几分稚气。 他这个人有几分读书人的古板,明明是被逼着在她脸上描花,但真动起手来,却又异常认真。 洛婉清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终于道:“你画完没?” 张逸然抬眸冷冷看了她一眼,最后描了几笔,终于才收手。 等他放下笔,洛婉清忍不住想看看最终成效怎样,她从旁边拿了杯子,低头看了一眼里面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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