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看了一眼谢恒,随后道:“谢司主在监察司内,与洛婉清日久生情,两情相悦,今日在宫中跪求赐婚,朕念及谢司主过往功绩,特此应允。” ****** 谢恒跪在宫中求赐婚的消息传到李归玉耳里时,这时李归玉正在府中挑选喜字窗花。 中书省的圣旨已经草拟,门下省正在审核,礼部也已经开始安排,一切准备就绪,他只等最后,赐婚圣旨一到,便等待吉日迎娶。 他与洛婉清婚事,几乎算得上板上钉钉,一想到洛婉清穿着嫁衣进入广安王府,李归玉心跳不自觉就快了几分。 虽然他清楚知道,这些不过是他强求得来的结果,但是就像服用五石散后产生的虚假愉悦一样,这也是他如今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他温柔拂过两个不一样喜字的窗花,认真观察着它们的异同,头一次觉得这些物件格外有趣,需要慎重对待。 旁边张伯有些担心看着他,不由得道:“殿下,郑璧奎那边又来信了,想单独约见您。” “让他好好守着他爹,少来找我。”李归玉拿起一张圆形窗花,同旁边慢悠悠道,“我们说好的,我将柳惜娘困在府中,他们既往不咎,当年旧事,我也会烂死在肚子里。” “但郑大公子说他不放心,过去他不知道柳惜娘是洛婉清,如今知道了,两家血仇,柳惜娘武艺太高,她活着一日,他爹难以安眠一日。”张伯在旁边冷静道,“郑大公子说,得废了柳惜娘的武艺,他才安心。”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李归玉径直开口,张伯脸色微变,瞬间跪了下去,急道:“殿下,这个女子心思叵测,她若留在您身边,实在太过危险,老奴也是为殿下着想……” “殿下。” 话没说完,青竹从门外急急入内,行了个礼后,便立刻道:“殿下,卑职听闻谢恒入宫请婚,已经在宫内跪了一个时辰,中书省那边已经拟旨准备赐婚……” “他请婚与我何干?”李归玉有些听不明白,将圆形窗花交给一旁侍女,漫不经心道,“选这个吧。” “殿下,”青竹沉声,“他求的是洛小姐。” 听到这话,李归玉动作一顿,他不可置信看向青竹:“你再说一遍,他求的是谁?” “是王妃。”青竹明白李归玉的心思,立刻道,“洛氏,洛婉清。” 李归玉神色骤冷,他将目光挪到张伯身上,似是明白什么。 宫里的消息都是张伯在盯,可谢恒已经跪了一个时辰,张伯都没告诉他。 李归玉心上又慌又怒,他盯着张伯,过了许久后,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竭力克制着情绪道:“张伯,消息你知道吗?” “殿下……”张伯惶恐道,“卑职也是为殿下着想……” “闭嘴!” 李归玉怒喝出声,他深吸一口气,捏着拳头,试图理清事情关系。 谢恒不可能突然就要求亲,他这样的人,冷心冷情大半生怎么可能为了洛婉清求亲,就算是为了保住监察司的好苗子也不至于…… “中书省的拟旨的消息什么时候传来的?在谢恒跪之前,还是跪之后?” 李归玉看向张伯,张伯不敢再瞒,他清楚知道,他若敢再多瞒一个字,今日必死无疑。 他克制着自己在李归玉冷视下的颤抖,勉力回答道:“在谢恒跪之前,御书房便传消息到中书省拟旨。” 在谢恒跪之前,也就是意味着,这不是谢恒的意思,是李宗的意思。 如果不是谢恒的意思…… 还有转机,只要不是谢恒一定要娶,那就还有转机! 李归玉反应过来,转身狂奔往外。 他穿过挂满了红绸的长廊,穿过挂着红灯笼的月拱门,穿过木质大门,翻身上马,一路纵过长街,赶向宫门。 他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冲进宫中时,正是日暮黄昏,他逆着台阶狂奔而上,刚好遇见谢恒握着圣旨从宫中出来,两人在台阶上一对视,李归玉目光落到他的圣旨上,目光急缩,下意识捏紧了扶着的石栏。 谢恒见到他,冷淡颔首行礼,便提步往下。 李归玉死死盯着他手中圣旨,心上绞痛发疼。 只差一点…… 他突然意识到,他和洛婉清,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 上一次他们也是快要成亲了,他记得那时候她也是在挑选窗花,在一针一线缝制自己的嫁衣,所有人见到他都会同他说恭喜,说来喝他的喜酒。 那一次是他亲手毁了那场婚礼,可是……这一次他努力过了。 他争过,他抢过,为什么总是,总是差那么一点。 不甘从他胸口翻涌上来,他低低喘息着,他知道此刻不该表现出任何异样。 圣旨已下,他最该做的是回去谋划,回去想办法,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在谢恒与他错身瞬间,他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谢司主,值得吗?” 谢恒动作一顿,他转眸看去,就见李归玉抬起一双带了几分克制不住阴冷的眼眸,死死盯着他:“谢司主,人说这世上不共戴天之仇,乃有其四,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亡国之奴,灭门之怨。司主今日接了这圣旨,”李归玉目光落到圣旨上,“是想与我结仇吗?” “我与殿下结什么仇?” 谢恒听明白他的警告,却是满不在意,继续追问:“我与殿下,谈不上杀父之仇、亡国之奴、灭门之怨,唯一可以牵扯的,不过是夺妻之恨,可是——” 谢恒微微倾身:“谁是你的妻子?” 李归玉闻言,瞬间明白过来。 谢恒知道。 他对洛婉清的心思,谢恒什么都知道,可他还是接了这道圣旨。 他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要娶洛婉清,他根本不怕和他这个广安王作对,甚至于在故意与他作对。 为什么? 李归玉想不明白,他与谢恒什么仇什么怨,谢恒要做这一步? “你想要什么?” 李归玉血液沸腾起来,他揣测着,急促道:“你想要什么你开价,一个司使而已,你犯不着做到这个地步。” 谢恒闻言,眼神冷淡几分,却没理会,只直起身转身往外。 李归玉一把拽住他手臂,压低声急道:“说话,你要什么说话!” “放开。” 谢恒冷静将圣旨塞入袖中,警告开口。 李归玉却是不听,只将掐着他手臂的手握得更紧,带了些疯狂,咬牙小声道:“你不就是想用她当筹码谈个好价格吗?你要什么,你说出来,装模作样做什么?开价……” 话没说完,谢恒骤然出手,一拳朝着他的脸,便狠狠砸了下来! 李归玉几乎是在他出拳片刻便有所反应,毫不犹豫一脚猛地过去,在谢恒将他砸翻刹那踢到他腹间,两人同时拉扯着对方到地,从台阶上一路翻滚而下,翻滚同时,还不忘一拳一拳砸向对方。 两人无需任何言语,默契没用内力招式,仿佛是早已压抑许久,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只如两头雄狮一般奋力拉扯撕咬,拳拳到肉。 宫前一瞬乱成一片,侍女吓得脸色苍白,忙道:“快……快通知陛下,三殿下和谢司主打起来了!” 说着,有人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打架哪里是寻常人能拦的? 只急着道:“快告诉杨大监,三殿下和谢司主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恒:“想毫无理由打你好久了,今天可算给我逮到机会了。” 李归玉:“我也是!” 朱雀:“哇,好热闹,快来看扯头花。” 玄山:“你这么说,我可就来了。”
第169章 ◎娶你我委屈着呢◎ 谢恒李归玉这一架打得格外激烈。 最初他和李归玉动手,没了片刻,朱雀青崖就闻讯赶了过来,刚好撞上李归玉的近侍青竹紫棠,六个人在广场打得难舍难分。 李宗带着杨淳赶到时,李归玉掐着谢恒脖子撞断了水中石柱砸入水中,谢恒在水下用脚将他整个人绊倒入水,随后一个翻身就跪压在他身上,按着李归玉的脑袋埋进水里。 李宗见状睁大眼睛,怒喝出声:“你们做什么?!” 听到这声怒喝,所有人都同时停下动作。 谢恒喘息着抬头看向李宗,沉默片刻后,便放开李归玉,涉水从池中走出,冷着脸跪倒李宗面前,行礼道:“见过陛下。” 他一跪,所有人都松了手,陆续上前跪下。 李宗恼怒低头,正要骂人,就见谢恒衣衫湿透,脸上挂彩,水珠顺着发丝落到地面,倒是李宗少见的狼狈。 骂人的话一时堵在嘴边,李宗又听旁边脚步声响起,便见李归玉跟着上来,跪在李宗面前,压着怒意道:“见过父皇。” “你们……” 李宗抬起手,看了一眼周遭,杨淳立刻意识到什么,赶忙让小太监将周边人清空。 朱雀青崖青竹紫棠都跟着散开,临走时,朱雀和紫棠还不忘各自瞪了对方一眼。 等广场上只剩下李归玉谢恒李宗三人,李宗终于才压低声怒骂:“你们这是做什么?宫城这么多人眼睛盯着,一个监察司司主一个皇子,这么动手不难看吗?!” “是儿臣不是。” 李归玉闻言立刻领罪,忙道:“儿臣听说了一些流言,赶着入宫,刚好见到谢司主便想询问,谁知谢司主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了过来,儿臣一时没忍住……” 李归玉没说下去,只低头叩首道:“是儿臣太过冲动,请父皇责罚。” 这一番请罚夹枪带棒,说冲动,他这个被打的又怎么能比得上主动那个人冲动? 谢恒瞟他一眼,没有多说,李宗听李归玉这话,便知道了因果,有些无奈看向谢恒:“你说说,你为什么动手?” “我手里拿着圣旨,他拽我。”谢恒回答,李宗一时觉得头脑发昏,仿佛又回到了谢恒五六岁的时光。 你为什么打他? 他拽我。 “你……” “而且,”谢恒平静道,“洛小姐过去在监察司任职,如今又由陛下赐婚,于情于理,都是卑职当维护之人,三殿下口出狂言,微臣不能忍。” 这话出来,李宗便彻底明白过来,李归玉怕不仅仅是拉拽谢恒,大约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李归玉的心思他也清楚,毕竟听说他已经在备婚,未婚妻突然被赐婚给他人,他心中不甘这是自然。 但谢恒的性子李宗更是清楚,就算只是为了杀郑平生,洛婉清名义上也赐婚给他,在这场婚事结束之前,谢恒都会将她当作妻子敬重。按照谢恒的脾气,李归玉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他又哪里是好相与的? 搞清楚了状况,李宗的气也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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