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只需要想办法见到谢恒,谢恒管,那洛家就可能重新好好生活,谢恒不管,她也再坏不到哪里去。其他任何的办法,都是苟且偷生。 明白洛婉清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劝说不动洛婉清。 这时外面乱起来,明显是风雨阁的人开始动手,柳惜娘立刻认真许多,她思考了一会儿,冷静道:“我不是不想帮你,的确能力有限。今夜咱们谁都不能过去,去了就是同党送命,你是给你家人求一条生路,不是自己去求死路,告状这事儿,本来成功的把握就没多少,你也只是搏一搏,筹码不能加这么大,好歹得留条命,准备后路。” 洛婉清听着,便知道她是说动了柳惜娘,她一双清瞳静静注视着柳惜娘,柳惜娘明白她是要她做点什么,便抓了抓头道:“见谢恒太难了,你不如提点我能做的要求。” 洛婉清没有立刻出声,她知道柳惜娘说的是实话。 若见谢恒这么容易,谢恒怕是早死了一万次。 她低着头,想了许久,终于才道:“这次你们要杀的人是谁?” “这你也关心?”柳惜娘有些意外。 洛婉清皱起眉头:“不能说?” “倒也没什么,反正不是我的任务,只是你估计也不认识,他叫秦珏,是一个官员的儿子。” 听到这个名字,洛婉清一愣。 在梦里,这就是监察司第二任司主,也就是那个把江少言拖进诏狱的人。 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在扬州? “你们杀他做什么?” “不知道,”柳惜娘摇头,“不是我的任务,我就是被吩咐来帮个忙。但我知道,阁内对他下的是天字令。天字令的单就是非死不可,一次不成,就有二次,一直到他死为止,这个单才会取消。风雨阁建阁以来只有两个天字令,”柳惜娘竖起两根指头,“一个谢恒,第二个,就是这个秦珏。” 听这这话,洛婉清脑子转得飞快,把所有信息一联系,便领悟过来。 这些杀手刺杀秦珏,谢恒亲自设伏,之后秦珏考入监察司,成为监察司司主,可见秦珏和谢恒关系匪浅。 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人,谢恒不可能把案子交给别人,那些抓不过来的杀手,他必定是要亲自审问的。 “你有监狱地图吗?” 想到这里,洛婉清立刻出声,柳惜娘干笑了一声:“这东西我哪儿……” “那就去弄一份。” “我有!” 柳惜娘一听要增加她的任务量,赶紧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方帕,递给洛婉清,满脸认真:“这是我们风雨阁通过探子在牢房待了好几个月才绘制出来的地图,绝对没有更详细的。” 洛婉清没理她自夸,将地图拿过来,认真看了一会儿。 这地图绘制得极为详尽,详细标注了每一个房间的作用以及大小。 “你们这次有多少人?” 洛婉清找出地图上所有刑讯室的位置,询问柳惜娘。 柳惜娘迟疑片刻,含糊道:“挺多的。” “有三十个以上吗?” “有吧……” 柳惜娘不敢答得太细,洛婉清也没再问。 三十个人以上。 从牢房到刑讯室,犯人都是就近关押,所以周边牢房太小太少的刑讯室不会用。 这些都是杀手,关押地点必定远离普通人,周边人太多的刑讯室不会用。 谢恒出身世家大族,必定爱洁,无论清洗还是用刑,对水要求极高,狱卒犯懒,不会安排距离水源太远的地方…… 一番取舍,洛婉清目光落在西北角上的刑讯室。 柳惜娘看着她有了目标,暗中打量她一眼,随即又凑过头来,赶忙道:“怎么了?你想到办法了?” “谢恒大概率会亲审被抓住的刺客。” “你想让我当诱饵?!”柳惜娘震惊开口。 洛婉清哽住,好半天才道:“我没这个想法,我的意思是,这条路,”洛婉清点在地图上,“如果他选择这个刑讯室,那这就是他的必经之路,只要我们能等在这条路上,或许就可以等到他。” 听着她的话,柳惜娘面露惊讶,赶紧抓了地图来,看了半天后,才道:“你怎么知道他会选这个刑讯室?” “赌一把。” 洛婉清没有多解释。 柳惜娘直接跳过原因,也不多问,只继续思索着:“这个地方距离咱们班房挺远的,监狱四角都有瞭望台,但凡没有屋檐的地方,活动就会被看到。今晚是阁主先派人杀了瞭望台上的人,才让我们动手,只有咱们两的话,你怎么过去?过去后,又怎么在那里一直埋伏?” “这里,”洛婉清点在必经之路对面一条道上,“这里水牢,隔十丈就是谢恒一定会走的路,如果我们能进水牢,想办法从水牢上开一个墙洞,就可以在那里等谢恒。” “我明白了。” 柳惜娘一击掌,随后满眼遗憾道:“但是你不会武功,我武功低微,就我们两埋伏谢恒,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我是去告状的,”洛婉清将地图塞回柳惜娘怀中,提醒面前这个完全没搞清状况的杀手,“不是去刺杀谢恒,你要真把他杀了,我还得救他。” “放心吧,”柳惜娘无奈,她将地图塞回怀中,安抚道,“我杀不了他,我就陪你凑个热闹。” “你就两个任务,带我去水牢,在墙上开墙洞,”洛婉清捋清思路,略带担忧看着她,“能做到吗?” “小事。”柳惜娘闻言,拍了拍胸口,“你放心,明天早上,我就带你去水牢挖洞,这可是我的强项!” “只要我见了谢恒,你的事儿我就烂死在肚子里。” 洛婉清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她抬眼看向柳惜娘,认真道:“我绝不会卖你。” “好姐妹。”柳惜娘抬手拍在她肩上,满眼感动,随后询问,“这班房里,你看谁最不顺眼?” 洛婉清一愣,她迟疑许久,慢慢道:“王七娘吧……” 这些时日,就王七娘找她们麻烦最多。 她是街上横行霸道多年的破皮无赖,和几个老姐妹在街上斗殴被抓了进来,以前洛家没有失势时,她尚且还敢带人来事,更何况如今? 那个梦里,也就是王七娘带着人欺负洛家女眷,她母亲怕打起来一直忍让,最后让人觉得她们好欺负,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虽然梦境还未发生,但这些天王七娘冷嘲热讽所作所为,也足够让洛婉清厌恶了。 她不知柳惜娘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明天等我的消息,”柳惜娘眨了眨眼,“为了见谢恒,努力一点!” 洛婉清茫然看着柳惜娘,柳惜娘却没多说,转身道:“走了。” 转过身去,柳惜娘神色便淡了下来,垂眸摩挲着手指,似乎是在想什么。 想了片刻,她低头轻笑。 见谢恒啊…… 两人定好计划,就一前一后悄悄又回了班房。 回到班房时,大家都还在熟睡,洛婉清坐下来,姚泽兰察觉,迷糊着睁眼:“婉清?” “没事,”洛婉清拍了拍母亲的肩头,温和道,“我去方便了一下。” 姚泽兰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想,靠着她继续睡去。 洛婉清给姚泽兰拉扯了一下外套,让外套盖住姚泽兰,将母亲往怀里搂紧了些。 她低头看母亲头发里的银丝,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从今日大喜大悲慢慢抽离,靠在墙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隐约间,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似乎是又回到第一次见江少言的那一夜,那时候她十四岁,还居住在东都。 那天她同她娘去上香,结果遇上了流匪,她被流匪所劫,逃窜到一间竹屋,匪徒欲行不轨之时,一支短箭从屏风后破开屏风而来,匪徒应声而倒,她睁大了眼,一个低哑的少年音从屏风后响起:“别回头。” 她僵着身子,对方咳嗽着,提醒她:“不该看别看,雨停就走,尸体我处理。” 她不敢动,梦里的她被惶恐笼罩,僵着身子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颤抖着靠在屏风上,不敢出声。 屏风后的人似是察觉她害怕,沉吟许久,从屏风后塞出一个蚂蚱。 他声音里带着倦意,安抚着她:“这个蚂蚱送你,睡一觉吧,不会有事的。” 那是一只竹叶折的蚂蚱,和日常见过的蚂蚱不同,这个蚂蚱极为精巧,只要一拉后腿,头就会动。 她握着蚂蚱,突然就哭出声来。 她也不知道梦里的自己是怎么了。 想想其实也知道。 梦里的她,是悔恨,是憎怨。 如果当年她没有接只蚂蚱,她就死在这个竹屋,她没有欠下江少言这份救命之恩,她就不会在第二日同家人一起搬离东都时特意来到这个竹屋,就不会看见满身是血的江少言,不会救下他,她洛家也就没有今日,她爹也不会死。 是她的错,她在现实无法开口,只能在梦中捧着那只蚂蚱,哭得撕心裂肺。 一觉睡了许久,她被喧闹惊醒,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脸上都眼泪。 她躺在地上,缓了片刻,才感觉周边都是争吵声,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回荡在班房里,伴随着激烈追逐打斗声音,利索道:“王七娘,你这不要脸的老泼皮,还真当我死了?连我的馒头都敢抢,看我今天不揍死你个老无赖!” 洛婉清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什么,她赶紧翻身起来,见班房里已经围成一个圈,姚泽兰正在旁边拍着怀里还眯着眼睡觉的洛问水,见洛婉清醒了,解释道:“又有人打起来,你休息,不用管她们。” “我去瞧瞧。” 洛婉清没有理会姚泽兰的话,在姚泽兰惊讶的神色中站起来,慌慌张张挤进去人群,到了前排,就看见柳惜娘正和几个中年妇人撕扯在一起。 柳惜娘没有用内力,也没有用什么招式,就是一抓一拳,用最朴素的方式和几个女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叫骂和撕打声交织在一起,洛婉清震惊看着柳惜娘在中间和那些女人扯头花。 柳惜娘察觉洛婉清过来,一脚踩着一个大娘,一手扯着另一个大娘头发,自己的头发被一个大娘绞在手里,扭头朝着洛婉清大喝了一声:“来个义士救我!” 听到这话,洛婉清终于反应过来柳惜娘意思。 进水牢是要犯错的人才进,在牢房里,有什么比打架容易进水牢? 柳惜娘的办法,就是让她和她一起找人打架。 她活了十九年,从来没和人动过手,结果柳惜娘一上来就让她打群架! 什么叫为谢恒努力一点?这是努力的事情吗? 这明明是让她去拼命! 但不管如何,柳惜娘已经上了,她不能让柳惜娘在那里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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