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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你要选妃吗？”黄玉琉问。 “不。”青岚拒绝。 “我知道你还忘不掉女皇，但不管喜不喜欢，你如今是皇帝了，没有人陪伴也就罢了，总不能让皇后的位置空着，连一个子嗣也没有。” “她死的时候，腹中已经有了我的孩子。”青岚轻声说。 黄玉琉微怔，不觉也流下眼泪，梗咽着拍了儿子一下：“你这是造孽啊！我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选妃之事，以后不必再提了。儿子以后不会有任何其他女人。” “你若是普通人，你愿意如何都随你。但你是皇帝，朝廷大臣们是不能答应的！” “谁不服，便提着脑袋来劝。”青岚冷冷说。 “你没有子嗣，将来这帝位怎么办？” “母亲难道忘了，我们青氏是怎么选族长的吗？难道是凭着儿传子，子传孙的规矩来的吗？”青岚反问。 黄玉琉愣了愣：“虽然如此……你是打算延续青氏的族规吗？可管理一个国家，和一个家族，大概还是略有不同的吧。” “不论别的是否相同，在选继承人这件事上，我还是决定延续青氏的族规。每一代选十名候选人，谁最后赢，谁就是下一任皇帝。”青岚说，“如此一来，朝廷大臣们不必担心我没有子嗣而逼我选妃，青氏族人也不至于因为不能在朝廷任职而灰心丧气。只要够努力，他们的子孙都有机会。”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黄玉琉也看得开，“但作为母亲，我实在不忍看你活的这么痛苦。” “人生来皆苦，哪有人能真的平安喜乐过一生？”青岚温和的说，“每个人尽好自己的责任，问心无愧过好这一生，也就够了。” “你问心无愧吗？”黄玉琉问儿子。 “儿子无愧于天下人，唯独对她和孩子有愧。”青岚说。 “唉。” 黄玉琉轻抚儿子清瘦的面孔，低声说，“都是我害了你。”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青岚返回寝宫，刚到门口，忽觉身后有异动。 他立即侧身避开。 紧接着一道雪亮的剑光快如闪电袭来，青岚避无可避，来不及拿兵器，只能徒手硬接—— 嗤！ 长剑深深切入青岚的手臂。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
第1325章 忘不了她 一身灰色布衣，空荡荡的右手袖子随风飘荡，灰扑扑的脸庞上，只有那双桃花眼，亮得惊人。 “白霖江，是你。”青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这么快就从荒原逃回来了？” “凭那几个废物，也能看得住我吗？”白霖江的脸庞上充斥着仇恨和杀意，“我回来的惟一目的，便是要杀了你，青岚！你该死！” “偷袭这种事，如果不能一击毙命，你便永远失去了机会。” 青岚冷冷说。 “少废话，受死吧！”白霖江赤红双目，狰狞着挥剑朝他刺去。 然而，正如青岚所说，偷袭这种事，失败一次就没机会了。 青岚很轻松的避开，随后沈英带着神锋营的侍卫赶过来，把他长剑折断，按在了地上。 当沈英发现刺客是白霖江的时候，又惊又怒，当即扑通跪下向青岚请罪：“臣罪该万死！” “你的确该死。”青岚冷冷说，“办事如此不利，还做什么神锋营的统领？自己领罚去！” “是！” 沈英垂首应下，心中却松了口气。 皇帝这么说，就是饶了他的性命。 白霖江被五花大绑捆住，跪在青岚脚下，仍然挣扎叫喊：“青岚！你若不杀了我，但凡我有一口气在，我便不会放弃刺杀你！” “你杀朕，是为了给你自己的断手报仇，还是给白氏报仇？” “你打击几大家族，却独独放过了白氏，我有什么必要为白氏报仇？” “这么说，是为了你自己了。” “我是为了女皇杀你！” “若是为女皇，你大可以直接自杀。”青岚淡道，‘当初不是你给女皇下毒的吗？’ “我是给她下药了，但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白霖江愤怒吼道，“从你得知她是天命之女的那一刻起，你对她的算计，便开始了！你知道你真正卑鄙无耻的地方在哪里吗？你明明是在利用她，也知道她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死。但你还是让她对你产生感情，甚至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把阮族长他们凌迟处死，但真正伤害了她，应该被凌迟的人，恰恰是你自己！” “朕知道。” 青岚淡道，“朕知道自己的恶毒和无耻，也知道对她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这些，用不着你提醒。” “你，你是怎么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安安稳稳坐在皇位上呢？”白霖江恨的几乎咬碎了牙齿，“你就不怕死后下无间地狱吗！” “下就下了，朕不在乎。”青岚淡道，“倒是你，给她下了毒，在牢房里羞辱她，打她。现在倒来装什么情圣，给她报仇了？可笑吗？” “我……” 白霖江浑身的愤怒和气势，陡然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他委顿在地，崩溃哭道：“我恨她玩弄我的感情，我以为她死了，我会高兴。但我……但我并没有高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他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因为被捆住，又只有一只手而失败了。 他干脆就这么躺在地上，仰面大哭：“我忘不了她！我真的忘不了她！我好想她，想得恨不得跟着她一起死啊！”
第1326章 只看一眼 青岚冷眼看着他在地上翻滚，嚎哭，大叫。 “既然这么后悔，又何必对她那么恶毒。”他说。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捂着脸，泪流满面，痛苦的哭着说，“我恨一切，可我又不能控制自己想她。为什么我这一生，都活的这么纠结痛苦。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活着……” “生在白氏就是你不幸的开始。” “你让我去见见她，求求你了！”白霖江挣扎着跪在他脚下，哭着祈求。 “她说过，此生不再与你相见，哪怕是……死后，也不允许你到她的墓前。难道你没听见吗？”青岚冷冷说，“何必为自己做的事情痛哭流涕，悔恨交加？你做这副样子没有什么意义。” “我只看她一眼，只一眼！” “沈英。”青岚没有理会他的祈求，叫来沈英吩咐道，“把他带走，关到牢里，直到他死。” 沈英把他拖出去。 他不断回头挣扎叫道：“青岚！你告诉我，她死前有没有再提起过我！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没有。” 青岚冷漠的收回了视线。 齐云小跑着上前把寝宫的门关上。 白霖江被重重的扔到了牢房里。 沈英居高临下望着他，戏谑的笑道：“你不是想见女皇吗，呐，我看你可怜，特意把你关到女皇曾经待过的牢房里。你就在这里终其一生吧！” 他笑了几声，把牢房门锁上就离开了。 白霖江缓缓抬头，果然看到了那个曾经捆着女皇的柱子。 牢房里似乎还弥漫着女皇受折磨时的血腥味。 她的哭泣声也似乎萦绕在周围。 “陛下，陛下你在的，是吗？”白霖江环顾着周围，伸出余下的左手，踉蹡着在牢房里徘徊，“如果你在这里，你便出来，让我看你一眼，只看你一眼……” 然而牢房里寂静一片。 这冰冷的牢房，没有半点小女皇在世时候的温暖。 白霖江躺倒在地上，眼前浮现出自己亲吻小女皇时，她脸颊和耳朵尖浅浅的红色，她亮晶晶的星眸含着笑意。柔软的小手，也曾在夜深时候为他盖过被子。 为什么，这些他厌恨嘲讽的一切，如今回想起来，却全都是痛苦的甜蜜？ 她曾多次说，她好喜欢他，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对着她笑。 他内心深处对此满是嘲讽鄙夷，对她说的话半个字也不相信。 可现在，他真的好想好想，再听她说一次。 他举起手，放在眼前看着，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黑暗彻底的笼罩了他。 …… 狱卒最先发现了他的情况，然后报告给狱官，狱官又说给了沈英。 人毕竟是沈英亲自送进来的。 沈英亲自回来看了他一眼，便命人把他抬了出去。 “死了？”青岚从一堆文书中抬起头，看向沈英。 沈英道：“回陛下，死了。臣亲眼所见。” “怎么死的？” “他，挖出了自己的双眼。”沈英想到那个场景，饶是他身经百战，也有些不寒而栗。
第1327章 唯一的拓拔 对沈英来说，受伤死人是司空见惯，什么样的酷刑他也都见过。 但能自己动手把自己眼睛挖出来的，很少见。 沈英接着说：“依着臣的判断，白霖江挖出自己的眼睛后，便躺着一动不动，直到断气，连求救一声也没有。我看到的时候，他那俩眼睛还在左手上捧着呢。臣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自杀的方法多了去了，自缢，撞墙，哪一个不能死，非得挖自己眼睛。 这样能不能死不好说，但痛苦一定是极致的。 青岚不由得想到小女皇在世的时候，曾经多次说过，她最喜欢小江的眼睛。 漂亮的桃花眼，双目含情带笑。 只是她没想到，这样温柔缠人的小江，骨子里却是个极度憎恨女人，也自我厌恶的人。 在他那些美好笑容的掩饰下，是极端的冷酷和爱憎。 他临死也要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是为了送给女皇，还是为了不让自己那双过于漂亮招人，给他带去了许多屈辱的眼睛跟随到来世呢。 除了已经死掉的白霖江，不会有人知道。 沈英又道：“臣已经命人把他的尸体拖出去埋了。陛下还有别的吩咐吗？” 青岚沉默了会，淡道：“你下去吧。” 沈英刚走，齐云来禀：“陛下，拓拔将军求见。” 因为曾经的拓拔族长对女皇的鞭打，青岚让他承受了三千刀凌迟之刑，受尽折磨后挫骨扬灰。整个拓拔氏也都被连根拔起。 如今整个苍澜大陆的朝廷和军队中，还有可以被称作拓拔将军的，只有拓拔天一人。 虽然他也是拓拔家的人，但因为他对女皇的维护和忠心，得到了青氏皇族的宽容和谅解，并允他继续在军中担任职务。 拓拔天进来后，便跪倒在地，先给新帝磕头行礼。 “拓拔，你怎么回来了？”青岚问。 “回陛下，是杨都督派臣回京办粮草之事，臣听闻陛下遇刺，特来求见。” “是白霖江干的，不过，他已经死了。” “陛下龙体无恙，臣便放心了。”拓拔天听说白霖江死了，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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