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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宁回神，与青岚对视一眼。 “九斤，你先去马车那里等着，我一会就下去。”她说。 九斤听到她的声音，确认她平安无事，便放下心来，答应着出去了。 青岚笑道：“以九斤的功劳，他怎么还做你的跟班呢？” 樱宁摇头：“他已经是五城兵马司的副都统了，也娶了折兰，折兰也快生了。这次之所以跟着我，事出有因。对了，之后是什么样的？” “扶桑暗中发展界碑组织，收养孤女，训练成为杀手，散播到各大家族中。比如你们府里的白绣姨娘。” “啊，她果然是。” “她没有做什么事吧？” 樱宁摇头：“自从投毒那件事后，我一直暗中让人盯着她，扶桑死了后，她倒是安分。我娘过世后，我爹曾有意把她扶正，不过因她出身差，大哥二哥都反对，也就作罢了。我看这一年来，白绣精神差了许多。大概是没了寄托，心灰意冷了。” 青岚点点头，接着说：“我母亲花若兮，她也是扶桑收养的一个孤女，与前朝大盛皇室，没有什么关系。扶桑不过是利用她罢了，谎称她是大盛的亡国公主，肩负血海深仇云云，再加上那时候她刚失去孩子，对父皇心生怨恨，一时冲动之下，便……害了他。” 樱宁吃惊：“原来先帝是她……” “她在父皇的饭菜中下了毒。”说到这儿，青岚眸中流露出悲戚之色。 自己的母亲杀了自己的父亲，换做任何人，都很难接受。 樱宁轻轻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安慰：“青岚……” “别叫我青岚，我是顾长渊。” “可是，这里已经没有了你的位置。”樱宁垂下眼帘，“你的身份被唐卿顶替了。唐卿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性情大变，把小十一的皇位给夺了，小十一被赶去南边守陵了。” 顾长渊说：“你为什么不揭穿他呢？” 樱宁苦笑：“他用的是你的身体啊，我即便说了，谁会信？说不定还会把我当成疯子关起来。更何况……” “他是你的三哥，与你感情深厚，你不舍。”顾长渊帮她说完。 樱宁没有否认。 在她心里，三哥和大哥二哥一样，都是与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人。 于她而言，亲情是绝不能割舍的东西。 顾长渊拉到她怀中，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情。” “你不恨吗？” 樱宁问。 他原是六皇子，是瑄王，是摄政王。 有着大好前程。 现在却一无所有。 顾长渊摇摇头：“若没有经历过苍澜大陆的一切，也许我真的会心怀怨恨，势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樱宁道：“三哥儿时的经历十分凄惨，亲眼看到娘被侮辱杀害，甚至被逼吃了自己母亲的肉。唉，若换做我，记起这些事，也许会疯吧。所以三哥如今性情大变，行事诡谲，身为李雁行的女儿，我没有资格怪他。”
第1376章 欲罢不能 顾长渊抚摸她的脸，叹道：“你在宫里，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否则，也不至于沉溺于苍澜大陆，被骗的那么惨也心甘情愿的。” 樱宁一笑，忧愁的情绪消散了些。 “我那是没把苍澜大陆那里当回事，纯粹带着玩的心态呢。”樱宁说，“若不是被用刑得太痛苦，其实我还真的一点也不恨你们，包括小江。” “你倒是念念不忘小江。” 恢复了顾长渊记忆，再面对着樱宁对小江的感情，他便充满了醋意。 樱宁笑道：“倒是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 “没把小江收了。” “哼，你们之间的关系，收与不收，还有什么区别吗？”顾长渊可是记得很清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白霖江使尽混身解数勾引讨好小女皇，要把她青瓜破解。 好几次被他当场看到俩人在床上，衣衫尽褪的模样。 也就是当时的青岚心里只有家国大事，强迫自己不被儿女私情耽搁，才当作看不见。 若换做现在的他，只怕早就一剑宰了白霖江。 樱宁笑道：“过去的事情了，就别提了吧。” 顾长渊依旧一脸不爽，顿了顿，才说：“你想知道小江后来如何了吗？” “想。” “你这女人……”顾长渊捏她脸颊，“你怎么就对他那么个男狐狸欲罢不能呢？” 樱宁玩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让白家会调理人呢，就算他坏，我还是忘不了他。” “你故意气我？” “好了，你快说吧。” “不说了。说了你更忘不掉他了。” “说不说，我都不可能忘记。”樱宁笑道。 顾长渊哼了声，还是说了：“白霖江被我赶到荒原自生自灭后，不知怎么听到了你的死讯，他就疯了，想尽办法逃了回来，试图刺杀我。” “杀你？” “说是要给你报仇呢。”顾长渊冷笑，“大概，他觉得自己是受家族所迫才背叛你，而我却是为了一己私欲利用你，导致你惨死。” 樱宁笑道：“他说的没毛病。” 顾长渊道：“虽然我很不齿青岚的行为，但我就是他，我也不能给自己开脱。他就是个心怀抱负，发誓要统一苍澜大陆的人。即便遇到了你，他也从未有过一刻动摇过自己的决心。从黎明苍生的角度来说，青岚比顾长渊强。” 樱宁望着他：“那么，你现在同时拥有青岚和顾长渊的记忆，在你心里，到底是青岚的野心更多一些，还是顾长渊的柔情更多呢？” 顾长渊微笑道：“我决定来找你的时候，可还没有恢复顾长渊的记忆呢。” “你怎么舍得放弃苍澜大陆，就为了一个女人？” “若我说我在意的并不是权利，你信吗？” “我知道，你心怀苍生，你是为了天下。”樱宁低声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想，青岚就是这种人。” “不，他不算侠，”顾长渊摇头，“他只是个自私冷漠的人。苍澜的天下苍生重要，难道一个女人的命就不重要吗？”
第1377章 咎由自取 樱宁笑道：“你在批判你自己吗？” “要得到天下，就一定要伤害自己心爱之人吗？”顾长渊微微摇头，“恕我不能苟同这样的做法。” “有得必有失嘛。” “咦，你倒是为青岚开脱了。” “你不就是青岚？” “我是他，也不是他。”顾长渊微微笑道，“你还想不想知道小江的下场了？” “你快说。” “小江刺杀我失败了，被我关到了牢房里。” “你打算管他一辈子？” “关不了一辈子。”顾长渊摇头，“当天晚上，他就死了。” “死了？” “他是自尽的。”顾长渊说，“临死前，他挖出了自己双眼。” 樱宁骇然：“你说什么？” “也许是因为，你曾说过一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他。又或者，因为你总说你喜欢他的眼睛。”顾长渊缓缓说，“至于他死之前到底抱着什么的念头，我也不得而知了。” 樱宁脑海中浮现出小江那双桃花眼。 眼尾有一滴浅褐色的泪痣。 不笑的时候，也眸中含情。 一旦笑起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便弯成了两个小小的月牙儿，闪着点点星光。 那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眼睛。 用手指活活挖出自己的眼睛，这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樱宁叹了口气：“他又是何苦呢。”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小江是个可怜人。” “把自己的可怜和怨怼转移到无辜之人身上，并不值得同情。”顾长渊睨着她，“樱樱，你是因为喜欢小江所以惋惜，还是单纯觉得他可怜？” “我喜欢小江，可从未隐瞒过你。你也不介意吧。” “当我是青岚的时候，我也是……介意的。”顾长渊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微翘鼻尖，“樱樱，我不想为青岚做过的事情求你原谅。你也不要原谅他。” 樱宁还想着小江那双被挖走的漂亮眼睛，满心都是震惊和遗憾，闻言说道：“对我来说，你就是顾长渊。其实，我很高兴我能够去苍澜大陆，不管经历了什么，只要最终能换你回来，一切都值了。” “樱樱，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顾长渊把她揽入怀中。 樱宁靠在他心口，手指头把玩着他的一缕头发，低声说：“可是我要回宫了。你怎么办呢？对了，我名下有一所宅子还空着，你先住过去安顿下来吧？” 顾长渊笑道：“看来如今我只能做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他是玩笑话，樱宁听了却心情有些沉重。 扶余夺走了他的一切，他的身体，他的地位，他的妻儿。 而今他回来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一切被别人占据。 他的心情，会是怎样？ 樱宁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还没想清楚。”顾长渊看她一眼，“樱樱，你与我说说宫里的情况吧。我很有兴趣知道，唐卿做了这么久皇帝，都干了些什么事。他可有强迫你侍寝？” “没有。” “以唐卿对你的感情，他竟能忍得住？”
第1378章 告白 与他讨论这种问题，令樱宁有些不自在。 “三哥之所以不碰我，是因为他用的是你的身体。他说那会让他觉得恶心。” “哼。”顾长渊低低的发出一道冷哼，“这些日子我隐约听说，皇帝荒废朝政，纵情酒色，连白日里也带着妃嫔们在礼音阁喝酒享乐。樱樱你可知道礼音阁是什么地方？” “是历代皇帝供奉祖先，抄经礼佛的地方。” “那么个干净地儿，他却偏要在那里干一切腌臜之事。可见唐卿对我们顾氏是多么恨之入骨了。” 樱宁道：“毕竟你们顾家抢了人家的江山，杀人家全族。若是不恨才不正常吧。” “安氏皇帝暴虐无道，朝廷贪官酷吏横行，导致民不聊生，顾氏才揭竿而起，推翻安四的统治。他若要恨，也该恨自己的祖先没有好好当皇帝。”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但对于三哥来说，结果就是顾氏杀了他爹娘，抢走了他的东西。”樱宁说道，“其实我能感受到三哥内心的挣扎和痛苦迷茫。” “情感战胜了他的理智。他现在这样，迟早会把大宣败坏成大盛的模样。”顾长渊道，“若他能当好这个皇帝，将来把皇位传给辞儿，我并不是非要把皇位抢回来。但很明显，他现在在报复大宣，他觉得顾氏对不起他，你们李家对不起他，这天下人都对不起他。” 顾长渊缓缓说：“做不做皇帝，我不在意。但若他要搅乱朝廷，致使民不聊生，百姓困苦，我绝不会纵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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