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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众世家想出炼制法器这个法子找寻第六域的时候，秦如清其实就跟唐子凤讨论过相关的问题。 彼时，他们坐在接日岛西边的一处大岛礁上， 看着太阳在海平面上缓缓下沉。 唐子凤说：“用器来辅助是一种很容易被想到的办法， 只是能不能达成目的还是要看这个器是否能被炼制出来，又是否匹配。” 秦如清很随意不拘地躺在礁石上， 双手垫在后脑勺下面，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如果要炼这种器，很难吗？”她问。 “难。”唐子凤点头。 他本是下意识回望秦如清， 想跟秦如清解释这个难点。却不知看到什么，神色一顿，跟着不自在地别过脸，就这么目视前方， 道： “难点有二， 或者是三。” “首先， 支撑法器能够搜寻整个四域的能量， 就极其庞大。” 秦如清侧过脸看他，从这个角度，小唐的侧脸轮廓正好被夕阳照出暖融融的金边， 看着很是和谐立体， “那只单单找一域呢？或者再小点？” “即便是一域，要耗费的能量也是难以计数的。除非缩小到一个南岭城那么大，但那样的话， 找寻的效率太低了。” 秦如清嗯了一声，“这个问题我感觉应该不难解决， 找第六域又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事，外头那些人恐怕比我急多了。若想从我这里找到线索， 分享成果，自然要出力。把那些世家的老祖宗请出来，一人分点灵气，估计就差不多够用了。” “所以，这就造成了第二个难点，庞大的灵气对法器的材质以及炼制手法也有很高的要求。” 秦如清直溜溜地看着唐子凤，“这一点对你应该也不是问题吧，我是说炼制手法。材料的问题到时候可以让修仙界的老家们去烦恼。” 这笃信的目光给唐子凤带来一种愉悦。他矜持地嗯了一声。 “所以，这个方法能不能实行的关键还是在于最后一个难点。”唐子凤礼貌的掠过秦如清因为姿势问题而显得有些明显的起伏，目光直接跳到她的脸上，“在你身上。” 嗯？ 秦如清一下子坐起来，“快细说！” “你是道祖传人，若真有一个人能感应到第六域，那只可能是你。法器要想实现这样的效果，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要么，你给出大量精血，将你的精血作为法器炼制的引子——但这个方法的前提是，你是通过道体的血脉之力才感应到的第六域。如果你的感应与血脉无关，最终的结果就是，你既浪费了精血，损耗了实力，法器也毫无作用。” 秦如清开始皱眉了。果然有点麻烦，她甚至还想到了精血带来的其他问题，譬如她给出精血之后有人拿着它做文章——在修仙界，精血能做的文章那可多了去了。 唐子凤还在继续讲着这个“难点”。在器道上，他的脑子就像一个精密运转的法器，只需要输入相关指令，瞬间就能罗列出大量的数据。 “除了精血，还可以让法器直接与你的意识或者神魂相连接。这种方式……”唐子凤与秦如清对视，故意停住了没说。 “——这种方式，我是绝不可能用的。”秦如清翘起嘴角，极其自然地接出了后面的话。 “对，你绝不会放任自己暴露在一个，任何人都可以操纵的冰冷法器中。我也绝不允许你这样做。”唐子凤面无表情，却又莫名庄重地像在宣誓。 不知道戳中秦如清的哪根笑点，她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甚至笑倒在了礁石上。 唐子凤嘴一抿，有些受伤地看着秦如清，结果又见她捂着肚子说，“小唐，你板着脸的样子好好玩哦~” 像一阵清风袭来，刚刚拢在唐子凤心头的雾霾不知怎地就消散了。 他点头，“所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你挑选一个足够信任的，且炼器水平不低的炼器师，将他作为中转，描述你的感受，由他，将这一切转化为炼器语言。” 秦如清不知想到什么，眼珠转了转，“那种感受——感应到第六域的的感受，仅仅是通过描述就可以描述出来的吗？” 唐子凤：“通常是不能的，最好是能进行神念交流……”他突然卡了壳，因为秦如清正在用一种，灼热的、奇异的眼神望着他。 唐子凤似乎后知后觉了——或许也不是后知后觉——能叫秦如清足够信任，又有足够炼器水平的炼器师，几乎就指向了唐子凤他自己。 “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子凤为自己辩解。 秦如清长长地哦了一声，她似乎是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是小唐无意识说出来的，还是有意识引导的——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她只在意结果。 秦如清脆亮地说：“我可以！” “我足够信任，对方炼器水平又足够……天，小唐，那不就是你嘛！”秦如清眼睛亮晶晶的，“巧了不是，我需要的人，就近在眼前呐！” 几乎没有办法否认，在一刻，唐子凤的心，可耻地激跳了起来。 他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掩饰一下羞涩，又或是掩饰一下心虚？可他根本没来得及开口。 因为秦如清已经行动起来了。 她简直是个行动达人，做事的效率，尤其是这种事……干脆到叫小唐瞠目。 她直接将眉心贴到唐子凤的眉心，跟着闭上眼睛，就这么和他来了一次很短暂的神念交流。 那一瞬间的感受……唐子凤一贯稳重沉着的脸上，竟然罕见的显露出了一抹呆滞。 大概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秦如清退开，兴冲冲地问：“怎么样，是这样的吗？能感受清晰不？” 能感受清晰不？ 很清晰。 清晰到，唐子凤觉得，自己和清清来了一次负距离的拥抱。 她的神念，主动、强势、又柔软地牵起他，带他感受了一下日光。 即便太阳已经下坠了，唐子凤依然感受到了火一样的温度。 炙热，宏大。 唐子凤咽咽喉咙，说：“感受到了……很热，很灿烂……无可争议，无与伦比。”他用了几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词，简直词不达意了。 可秦如清却完全能够领会。她笑着说： “那就是太阳哦~” 唐子凤这次没说话。 他知道——这就是秦如清眼中的太阳。 她带着他领略了一次。 “怎么样，这种方式可以吧？如果我真的知道了第六域怎么找，我就可以用这种方式告诉你，到时候，你能炼制出同样效果的法器吗？”看着唐子凤不说话，秦如清又开始主动说。 “可以。如果……用这种方式，最大的难点就解决了。”唐子凤反应慢半拍似的回道。 秦如清看起来舒了口气，像是就此解决了一桩横在心头的重大问题，“那就好，那这样的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应付那些老东西了。” 秦如清是放松了，可唐子凤却完全放松不了。 他的脑中盘亘着无数个问题，无数个冲动。 “这种方法，一般人不会用，你……为什么”唐子凤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他最在意的问题。 秦如清愣了愣。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 唐子凤之前说，她足够信任，炼器水平又足够的人，这答案不是显然是小唐吗？ 于是她也就没深思，为什么她敢这样，毫不犹豫地做这样一个极其亲密的行为——小唐问题的核心应该就在这里吧，太亲密了，一般人不会用。 可亲密……他们不亲密吗？ 明明在归墟的幻境中，他们已经生活了百多年…… 当思维来到这里，秦如清也卡顿住了。 糟糕！她忘了，幻境小唐和现实小唐根本不是一个小唐！她刚刚好像是太过自然了…… 可是，他们不是一个人，又为何会做同样的事呢？ 譬如都会在储物袋里收集她的东西。 她那一次主动要过小唐的储物袋，就是为了验证这点。结果，他竟然真的收集了许多她的仙子玉简！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这不简直跟幻境小唐一模一样！ 在这一瞬间，秦如清也错乱了。 她根本没法儿回答唐子凤的问题。 难道要她说：哈，其实咱俩在幻境里可亲密了，你是我的招婿，我俩做了百多年的道侣呢。所以我下意识就搞习惯了。 这真相必须死死捂住啊！ 秦如清最终扭过脸，极其淡定地说：“我没想那么多嘛，而且，信任你，有什么问题？” 秦如清确实是回答了，可又好像不是唐子凤想要的回答。 他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 秦如清已经快速跃过了这个问题，“所以，小唐，等下次世家集会，他们定然会提起炼器这个法器，我到时候就报你的名字。” “你要在这次行动中占据主导地位。这不只是对我，对你也很重要啊！” 你有这样的才华，就应该发光发热，万众瞩目啊。 “唐子凤，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答应，我后面可就提了。” 唐子凤的回应是，深沉地看了秦如清一眼，说： “敢不从命？” 敢不从命。 秦如清发现了唐子凤在某种情境下的幽默。她比之前更加大声地笑了起来。 而这一次，唐子凤就看着她笑。 有了这一次对话，秦如清就顺利地在下一次世家集会上提出了唐子凤这个名字。 “若真要说出一个，能叫我放心托付，又善炼器的人，大约也只有唐子凤了。”她这样道。 “唐子凤？”虚境的人当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们很难不认识，这一方面是因为，唐子凤几乎与秦如清形影不离，他们关注秦如清，就难免要关注到唐子凤。 另一方面，则是唐子凤本人的能力。 他是在归墟中唯一获得明炉仙尊传承的人。这意味着，未来修仙界的器道，就几乎确凿由这位年轻人来扛鼎了。 秦如清的耀眼自是无可争议。 唐子凤的光芒也不容忽视。 唐子凤的师尊，明华宗师并没有参与这次集会，但是器会的另一个大宗师却参与了，他也给唐子凤授过课，此时就认可点头道： “唐子凤，是很好。他本身的炼器天赋就绝顶过人，在归墟中又接受了完整的上古器道的传承，便是六长老不提，此番我也会举荐他。他在这次炼器行动中，必将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位大宗师毫不吝啬地夸赞。 秦如清满意了。 心说，看来小唐在器会中颇受重视，明华宗师不在，这位大宗师也这么帮小唐说话，显然把他当器会的接班人培养。不然，在这时候，举荐自家人不是更好？ “炼器的事情我不太懂，反正，只要是与我相关，需要我配合的方面，我只信任唐子凤。”秦如清最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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