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表面看起来阳光活泼的人,实则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能让他们坚持下去的是这漫长岁月里面所给他们的仇恨。 仇人还活着,她不能死。 傅奚亭跟江意是同一种人。 他之所以能这么懂江意,是因为江意现在走的这条路,他当初都经历过。 这日,江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豫园的。 只知道她醒过来时,看见素馨坐在卧室里。 她拧眉掀开眼帘,刚刚动作了会儿,素馨就过来了。 “太太醒了?” 江意晕沉的脑子尚未回笼,目光环顾四周,未曾见到傅奚亭的身影。 素馨似是懂,轻言细语道:“先生在楼下开会,小太太稍等。” 素馨转身下楼去喊傅奚亭。 不一会儿,男人上楼,见江意侧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悬空吊在床边。 齐肩长发随意的散在脑后。 “醒了?”傅奚亭走近,将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 蹲在床沿吻了吻她的面颊。 “我怎么了?” 江意嗓音微弱。 “情绪激动引起短暂性的昏厥,”傅奚亭揉着嗓子告知江意真相。 江意躺在床上,浑身虚弱提不起什么劲,这日下午的苏醒也只是短暂的醒来。 傅奚亭见人眼帘微眯,似是在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他伸手,摸了摸江意的脑袋:“睡吧!” 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她似乎还想挣扎一番。 男人微微俯身,湿润的唇瓣落在她的面颊上,温厚的掌心落在她后背,轻轻的拍着,哄着。 “先生,”候在门外的素馨见傅奚亭出来,语调压了压,似是怕吵到里面的女主人。 “进去候着,醒了喊我。” 这日,傅奚亭因赵振之事,变得异常繁忙。 刚下楼,方池在院落里进来, “先生,人接过来了。” 傅奚亭望着站在身后的伊恬,微微点了点头:“母亲。” 母亲二字让江意愣了一下。 他从未幻想过有朝一日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喊她母亲。 江意不是她的女儿,而傅奚亭却愿意唤她一声母亲。 这让伊恬一时间百感交集。 “意意呢?还好吗?” 傅奚亭这日一身白衬衫,站在豫园的客厅里,回应伊恬话语时像一个在同老师诉说孩子情况的家长。 “刚睡下,不急着上去看,让佣人带您下去休息休息。” 傅奚亭这场头脑风暴,持续时间极长。 从中午,一直至天黑。 而江意下午时分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之后,一直睡到了暮色降临。 七点整,素馨看着天色擦黑。 刚准备起身,就听见床上女主人发出阵阵嘤咛声,似是被梦魇住了。 她喊了数句都无任何反应。 于是,她起身,脚步急切行至楼下。 恰好东庭集团的各位副总们离开。 她急忙唤了声。 男人跨大步上楼,语调虽稳,但步伐却匆忙:“怎么了?” “太太似是魇住了。” 第245章 他死了我们就解脱了 死了的人就死了,而活着的人却总想加以密谋研究,即便有人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而想载正历史,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江意心里的魔鬼促使她成了魔鬼。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在这条路上沉沦,素来喜欢掌控一切的人而今却被情绪左右其中。 这一点,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而怪就怪在,她往常掩饰的极好。 那半年的光景让傅奚亭觉得她想通了,不会画地为牢了。 成了一个积极向上努力攀登高峰的人。 殊不知,这些都是假象,都是江意让他看见的幻想。 没有任何征兆的,她提刀杀人,让自己身陷囹圄。 这种做法实在是不明智。 傅奚亭疾步走进房间,伸手将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的人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缓缓的抚摸着她。 动作轻缓的如同在哄小孩儿。 随之而来的伊恬乍见这一幕,脚步直直的顿在了门口。 似是害怕打扰这二人。 卧室里,暖黄的灯光下,是男人的轻言细语声。 素馨进卧室,依照傅奚亭的吩咐拧了块毛巾出来递给他。 男人轻轻擦拭着江意的掌心、脖颈。 凉意袭来,江意的思绪似是回了神。 她窝在傅奚亭怀里,暗哑着嗓子:“死了吗?” 这声死了吗,腔调极软。 软的其余人未曾听见。 傅奚亭似是并不想外人知晓太多,看了眼正在收拾的素馨,让她出去。 卧室大门被带上时,傅奚亭的嗓音稳稳开启:“还活着。” 江意挣扎着抬眸望向傅奚亭,怒目圆睁的视线冒出熊熊烈火。 “为什么?” 傅奚亭将人摁进怀里,凝着江意,一字一句开腔:“他不能死。” “他死了你这辈子就完了,需要我在重申一遍吗?你可以不管自己,不管江家,不管我,但你能不管伊恬吗?一旦赵振死在了你的地盘上,兹事体大,整个首都都得重新洗牌,届时,大家为了坐上高位就会泯没良心将你当成踏板,跳上高位,江意,众人吃肉你喝汤,你是另类,众人喝汤你吃肉,你同样是异类,不是谁能不能护住你的原因,是在这个大环境之下,人人都想求生存,求生存的第一步便是随波逐流,你明白吗?” 傅奚亭原以为江意已经想通了,不会在去犯傻了。 即便是想报仇也该是细细密谋之后再做决定,而不该是这样一股脑儿的往前冲,完全不顾后果结果。 那个曾经满腹阴谋的谈判官好似消失了。 那个在国际谈判场上挥舞长袖的人似是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仇恨占满心灵的人。 此时的江意像是一个空壳一个没有灵魂的人,靠着满腔仇恨撑着他活下去。 “如果此时此刻,你在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地方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你身旁为你撑腰,但现在是在首都,是在天子脚下,现如今这个关键时刻,任何高位上的人一旦发生事故就会引起野鸟争食得场面,上位者要的是政绩不是鲜血堆积起来的残暴。” “江意,我答应你,赵振会死,但不是今天。” 和是傅奚亭跟众人商议之后得出的最好答案。 这件事情一旦有了缓冲时间,他能掌控最大的权限,如果现在赵振死了————无疑是直接呃住她们的咽喉。 让她无法喘息。 傅奚亭闲事摆事实讲道理,而后是安慰,此时的江意对于他而言就想小孩儿。 一个闹脾气需要父母去哄的孩子。 “如果他命中该死呢?” 江意仍旧不甘心。 她不愿赵振活在这个世界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活着? 那他现在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有办法让他活着。” 傅奚亭从不跟命运认输。 命运对他不公? 那就踏天而行。 只要他想让赵振活着,他就有千百种方式让他活着。 一个进了医院的人,你想让他活着实在比想让他死更简单。 江意靠在傅奚亭的胸前闭了闭眼。 他本不该在同一个人身上犯两次错误的,但实在是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魔鬼,当她看到赵振的时候内心的所有理智都化为了烟云。 “先下去吃点东西。” 傅奚亭抱着江意离开房间往一楼会客厅而去。 刚出卧室门,站在门口的素馨急切下楼清空了闲杂人等。 傅奚亭对隐私的掌控力度不亚于任何一个高位上的人。 小太太穿着睡衣下楼是他的忌讳。 楼下,伊恬将准备的晚餐端出来,摆在桌满上。 江意看见伊恬的时候稍稍愣怔了番。 傅奚亭开口解释:“我这两日可能会很繁忙,让母亲过来陪陪你。” 他口中的母亲,不是孟淑,而是伊恬。 这是江意所未曾想到的。 而繁忙不是借口,傅奚亭将伊恬唤过来,是想让江意时时刻刻的记住,她并非没有牵挂。 何其卑微? 傅奚亭怎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在爱情这一方面上如此卑微。 又或者说他深知自己在江意的心中不够重要。 接纳这个事实,承认这个事实,并且去改变这个事实,傅奚亭这一路做的心理建树不比任何人少。 从你开始咬牙切齿的不能接受,到后来与自己和解而后寻找解决的方案。 这才是一个成年男人该做的事情。 许久之后,江意有孕再身,伊恬成了豫园的常住人口。 傅奚亭每每出差,伊恬就会出现在豫园。 而他归家,就让伊恬回家休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傅奚亭在伊恬身上看到了自己这辈子都不曾得到过的东西。 这且后话,暂且不表。 餐厅里,江意坐在傅奚亭对面,神色萎靡。 看着眼前的菜品没有丝毫胃口。 “不合胃口吗?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做。” 伊恬温言软语询问让江意的情绪有所收敛。 她摆了摆头。 “有点累,想歇歇。” 伊恬于心不忍,虽然傅奚亭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大概还是知晓的。 她宽慰着江意:“那就歇会儿再吃。” 歇会儿? 不不不不。 傅奚亭觉得这不是明智之举。 他此时在思想上跟伊恬发生了冲突,这种冲突好比在教育小孩的时候是让她拖延,还是让她立马解决事情。 傅奚亭太了解江意了。 她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就想死又没死成之后的挫败感,如果此时此刻放任她这种情绪肆意流淌,那么迎接着她们的将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江意。 他当然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随即,男人绕过桌子将江意抱了起来,放在了膝盖上。 如同抱小孩似的将他圈在怀里,且伸手望向素馨。 素馨似是对这等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将盛满粥的碗递过去,傅奚亭圈着江意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勺子。 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张嘴,”男人干脆利落的语调中又带着几分轻柔。 每一勺都带着对江意的心疼。 素馨见怪不怪,但并不见得伊恬也是如此。 在今日之前,他听说过首都商场上对傅奚亭的多种传言,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有人说他不折手段有人说他人面兽心笑里藏刀。 之前的那些传言,不管从谁的口中说出来,他们形容傅奚亭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可现如今他见识到这个男人柔情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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