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奚亭抬起手落在她的脸面上,缓缓地磨搓着:“你会玩弄我吗?意意?” 不管会不会,眼下的回答都只能是一种:“不会。” “你哄骗我的时候就跟人贩子拐骗小孩儿似的轻车熟路。” “我不会哄骗你。” “不会?”男人眉峰轻佻,。 脸面上的大手缓缓移开,落在她的锁骨上、那条明显的事业线上。 然后一直往下,从她纤瘦的腰线一直到臀部,而后落在她的大腿上。 江意就像是一只被阉了的母猫,打个麻药之后生无可恋地躺在手术台上,傅奚亭的手一路摸她一路炸毛。 但又无力反抗。 男人的手落在她大腿上,不轻不重地抚摸着,须臾,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给江意看。 入眼的,是酒吧里的男人给她拍的照片。 对焦完美,要胸有胸,要腿有腿。 “好看吗?”傅奚亭问她。 江意抿唇不言。 “我在绞尽脑汁费劲巴拉地想将展现拉短回到最初状态,你在干什么?恩?” 江意想,算了,哄哄吧。 如果傅奚亭恼羞成怒为了复婚将所有计划都往前推进,那么她们之间所有的准备都前功尽弃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她不能干。 走到现如今最关键的一步了,如果因为傅奚亭没安全感将一切推翻。 得不偿失。 江意一边说服自己,一边伸手勾住傅奚亭的脖子,将脸埋到男人的脖颈间,温暖的触感一传来,傅奚亭只觉得自己的怒火消失了一半。 “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江意脑子里简单回想了之下自己遇到傅奚亭前后的区别。 遇到傅奚亭之前:别在我跟前横,老娘迟早有天让你跪下来喊爸爸。 遇到傅奚亭之后:我喊你爸爸,你别磋磨我了,我错了。 “恩?” 女人音调娇软。 轻扬的嗓音让傅奚亭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江意,”男人身形未动。 “你是出自内心的想哄我,还是因为不想让我的情绪影响到你的全盘计划而哄我?” 江意呼吸一秉,转瞬间,她蹭了蹭男人的人脖子:“前者。” “你犹豫了。” 傅奚亭言简意赅地指出她在撒谎。 “不是犹豫,而是在思考。” “这是你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傅奚亭已经不想用质问句了。 他此时的情绪,更像是接受这一切之后的淡然。 淡然的去做选择,淡然地面对这一切。 “我——。” “解释就是掩饰。” 江意:…….. 她松开傅奚亭,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稳如泰山,岿然不动的男人。 “我从来就不是喜欢解释的人,用行动证明一切才是我的行事风格,我今天之所以解释,也并非我想掩饰什么,而是我知道,用行动证明需要时间,旁人在这段时间里受到怎样的心理煎熬我不在乎,但你不同,傅奚亭,我解释,是因为我在乎你的感受,我解释,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在我证明的这段时间里胡思乱想,将自己困在情绪的牢笼里。” “我问心无愧,本就不需要解释,但因为是你,我愿意解释。” 傅奚亭眸色一紧,掐着江意的腰将她放在了梳妆台上。 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江意勾着脖子回应着他。 傅奚亭心想,他真是窝囊啊。 明知江意是在处心积虑地哄骗他,他竟然还因为人家的三言两语就溃不成军。 所有的高傲和底线都烟消云散。 她玩弄自己的心,就跟从业了几辈子的老屠夫摘猪心似的——得心应手。 他外表看起来强势霸道,可在这段关系中,江意才是占主导的那个。 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无爱则刚。 他付出在多都比不上江意三言两语厉害。 “意意,”傅奚亭以额相抵,望着江意的目光带着轻颤。 深海似的漩涡险些将她卷进去。 傅奚亭问她:“我很窝囊吧!明知你在骗我,却还忍不住想将你揉进骨血里。” 江意抚摸着傅奚亭的背脊一僵:“我没有骗你。” 回应她的,是男人低沉的笑声。 他埋首在自己的肩窝里,一边吻着她,一边低笑着。 笑着笑着,江意的肩头就湿了。 坐在梳妆台上的女人整个人的神经像是被什么呃住了似的,难以动弹。 傅奚亭那么刚强的一个人而今日在她跟前。 流起了眼泪。 江意心里,有罪恶感在蔓延。 她伸手将傅奚亭往身前带了带,侧首亲在他的发丝上。 男人的眼泪来得太突然,突然的江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他。 他将脆弱放在自己跟前,像一个在寻求安抚的幼崽。 但偏偏,江意的安抚太过生硬。 自二人离婚,所言语之事都是如何收拾孟家。 至于彼此双方的事情极少说。 江意数次都能感觉到傅奚亭并不太想谈论此事。 但又无可奈何。 用关青的话来说,他跟孟谦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精力了。 谋划、布局、都不想去花太多的心思。 至于提前筹谋? 更不愿意。 更何况江意提出为了计谋而离婚这种事情。 傅奚亭本就不想应允,但奈何,那段时日与江意的关系水深火热且不想再继续这种紧绷的婚姻生活。 便答应了。 但事后没多久这人就后悔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我这一生失败透顶,拼尽全力都难以圆满。” 江意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似的,拉扯之间鲜血淋漓。 痛到险些不能呼吸。 “人生还长,现在说这句话为时过早。” “孟淑要死了。” 顷刻间,卧室空气逼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江意震惊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尽管孟淑跟傅奚亭关系不好。 但毕竟是亲生母亲。 她还活着,傅奚亭就不是一个人。 人生尚且还有迹可循。 可她若死了。 这世间,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就全没了。 江意突然发现,她同情梦瑶,可傅奚亭又何尝跟梦瑶不是同一种人? 人生行至而立之年,只剩下自己。 江意突然觉得,自己真残忍。 倘若她不为了算计孟家而提出离婚之类的戏码。 傅奚亭或许,没那么难受。 江意想压住内心泛滥的情绪。 可怎么都压不住。 她抱着傅奚亭,浅浅开口,道了句对不起。 傅奚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日得到了突破口。 哭诉是女人的权利。 但男人也有承受不住人生之重的时候。 傅奚亭捧着江意的脸面吻着她。 后者回应。 辗转反侧。 江意这日,一改往常,在床上拼命讨好傅奚亭,喘息声与吟哦声之间多带着夸赞。 一声声的老公喊得傅奚亭动荡的灵魂逐渐归位。 二人相拥,恨不得将彼此刻入骨髓。 临近高峰时,江意在男人背脊上画出道道血痕。 这是第一次,傅奚亭在完事之后都来不及抽身而出直接睡在她身上。 江意伸手缓缓拍着她的背脊。 抚摸着他直到深眠。 ……… 深夜,江意在热浪中醒来。 伸手一摸,傅奚亭浑身滚烫。 “傅奚亭?” 江意推搡着人。 后者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意稍有些惊慌。 又推了推。 这夜,傅奚亭起了高烧。 别墅不比豫园,又佣人有素馨。 而这里,只有她。 深更半夜,惊扰阿姨显然不是个明智之举,好在收拾屋子时,她有参与。 不然今晚连退烧药都找不到。 “江小姐,怎么了?” 阿姨听见客厅有窸窸窣窣声,披着外套出来,正看见江意在扒拉着什么。 江意将手中的药箱放进柜子里。 “您生病了?” 后者淡然回应:“没有,出差要备点常用药,你天亮就可以离开了。” 主人家出差不在家,不需要她照顾也是理解的。 阿姨望着江意有些小心翼翼问:“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提前会跟你联系。” 阿姨点了点头,没注意多问,看了眼一旁的落地钟。 五点还差三分钟。 有人觉得这是半夜,而有人天已经亮了。 江意给傅奚亭喂了药,开始物理降温。 她很少见人生病,傅奚亭一直以来给人一种金刚不坏之身的感觉。 这人无论何时何地,都站得笔挺笔挺的。 风雨落在身上也压不弯他的腰杆。 即便是委曲求全的将傅家那些肮脏事儿说出来时,江意也未曾见他有半分地蜷缩。 灵魂高贵的人到死都是有气节的。 傅奚亭配得上这句话。 江意伸手拨了拨他额头上的发丝。 冰冷的掌心落在他额头上,男人舒服的嘤咛了一声。 他俯身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闭眼之间,清泪顺着傅奚亭的额头滑下去。 进了他的发丝。 消失不见。 “我这一生,失败透顶,拼尽全力也难以圆满。” “我跟司柏不是同一种人。” “跟梦瑶才是。” 江意回想起她在傅奚亭跟前提前梦瑶时的同情与惋惜。 难怪那日,他低头吃饭,很少附和。 江意只当是他不喜欢谈论旁人的隐私。 可此时才悟透,她不仅仅是在谈论梦瑶,也是在谈论傅奚亭。 六点,江意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响动声,约莫着是阿姨离开了。 她行至窗边挑起帘子看了眼。 见人离开,吩咐钱行之看住,别让人进来。 这方。 梦瑶在浑浑噩噩中醒来,浑身是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半撑着身子坐在床上想去捞什么。 还没开始摸,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想去拧瓶盖,却发现盖子已经打开了。 半瓶水下去,人半醒不醒。 想将水瓶搁在床头柜上却被人半空接走,一声谢谢顺势而起。 而回应她的是男人低沉的冷笑:“有良心,但不多。” 刹那间。 梦瑶只觉得刚刚还在游荡的七魂六魄瞬间归位。 半眯着的眼眸倏然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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