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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的问出口了，李文溪多半会淡淡地回上一句：“无它，唯手熟尔。” 问就是平时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登门入户翻箱倒柜家常便饭了，正所谓熟能生巧嘛，有些技能它练多了，那当然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喽。 李文溪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叫做“破石”的阵石，这种石头上留存的阵纹没别的用处，就专用来破坏别的已有的阵纹。 也是她在西塞纳维武者联盟黑市里淘来的存货之一。 和她想的一样，约里船长大概率并不会在自己的船舱书房里布置太具攻击性的阵纹，很可能顶多就是起到一些遮掩和隐藏的作用。 比如刚被她破坏掉的这一片就是，用处只是遮住墙上的这扇门。 这也是李文溪选择从正门走进来，而不是按红烧酸菜鱼的想法从窗户吊着进来的原因。 根据红烧酸菜鱼的形容，以及她傍晚时与对方见面时的观察，约里船长无疑是个缜密且自信的人，他很自信于自己在这艘船上的掌控力，自信这支经营了数十年的船队完全属于他，所以他不太会在船上的“正常”的路径上做太多的防备。 因此，走门进来反而大概率啥事儿没有，相反，如果想要从窗户之类的非正常途径闯入，李文溪推测，才极大概率会触发这间房里的防御措施。 不过这些她脑子里想的东西，她是懒得解释给红烧酸菜鱼听的。 墙上窄小的木门推开后，扑面的是一股说不清的奇怪气味。说不上是臭味，也不刺鼻，但无疑令人印象深刻。 门虽然小，里面空间倒是很大。 李文溪站在门口往里望了望，灯光从她的背后照进来，隐约地描摹出屋里的空间轮廓：地上好像全是一大口一大口的箱子，中间立着几排柜子。 出于谨慎，她没有第一时间往里走。 红烧酸菜鱼在她身后，伸着脖子往里看。 “这个味道……”他小声地说道，“是矿石！死矿的味道。” 李文溪回过头，问道：“有毒吗？” 红烧酸菜鱼愣了愣：“呃……没有吧？我闻着那个黑市上全是这个味儿，应该没毒。” 李文溪说道：“你去把地上的灯给提过来。” 红烧酸菜鱼赶快去了。 回来时看见李文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一旁让出了路来，看他过来，指了指门说：“进去。” 红烧酸菜鱼：……？ 你怎么不进？ “快点。”李文溪催促。 红烧酸菜鱼敢怒不敢言，只好小心翼翼地提着灯往里走了进去。 明亮的光线随着他的进入在黑暗的室内铺开来。地上果然全是叠放着的全是两三米长的大箱子，金属质地，每一只箱盖上面都绘有银蓝色的阵纹。 “先不要去中间，”李文溪站在门口，看了眼房间的中间有四排木架子，吩咐道：“你去随便开一口箱子看看里面装的啥。” 红烧酸菜鱼：“……” 那了他除了听话还能干啥呢？ 把手放在箱盖上尝试往上掰了几下，红烧酸菜鱼回过头：“打不开啊。” “用这个。”李文溪给他抛过去了一块阵石，就刚那块开门用了一下的破石。估计也就能再用这一下了。 她自己还是站在门边上没进去。 红烧酸菜鱼接过来，摸了摸，一边嘟囔着啥玩意儿，一边试着把这东西往箱盖上贴了贴。 “哦哟，开了！”他兴奋地嚷了一声。 “里面装的是什么？”李文溪问。 “矿石，死矿，不对，就是死矿里有芯的部分，开好了切成块儿的！”红烧酸菜鱼的声音有点激动，“芜！一大箱子全都是啊！” 李文溪终于抬脚迈进了房间。 既然酸菜鱼站那儿开箱子都没逝，她心想，那看来应该是安全的。 然后等她刚走到箱子边，还没来得及伸头看上一眼，李文溪就忽然感觉眼前一晃。这熟悉的感觉，她一惊，立马打开自己的面板。 只见紧跟在生命值后面的那条减血的debuff旁边又多了一条深绿的debuff：中毒。 原本匀速降低的血条一下像吃了加速剂，掉血速度猛地加快了一截。 李文溪：？ 不是，这什么意思呢？ 她紧接着又发现，这个新debuff降的不止是血，连精力条它也跟着在降。 李文溪：？？ “这些全是死矿芯啊！我们能拿走吗？这一屋子的拿走我们那真赚大了啊！一辈子吃喝不愁——呃，怎、怎么了？”红烧酸菜鱼兴奋地语如珠炮，半点没察觉她的异常。正说着，回过头对上李文溪的目光，立即被她奇怪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看一眼你的面板。”李文溪说。 ？？ 红烧酸菜鱼赶紧打开看，反复看了好几遍，忐忑又疑惑地：“看了，有什么、怎么了吗？” 李文溪沉默了。 你吗，感情就针对我？ “没什么。”暂时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李文溪冷漠地说道，“可以装走，但是我没那么多石头开箱子，拿两箱——三箱走就得了，别贪心不足！忘了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先做任务！” 一边义正辞严地训斥红烧酸菜鱼，李文溪一边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下自己能撑多久。 ——当然，如果不是这俩debuff外加身上破石确实不够，时间也太紧，这些箱子里的货她肯定是要全给搬走的。 ——连箱一起搬也不是不可以，但主要箱子都给带走也太明显了，而且箱子上还刻过阵纹，也不知道这些NPC会不会有什么后招，风险太大，她现在状态太差命又太宝贵…… 算了算了，李文溪心痛地想，真要赚这一笔，也等船队先到绿风城了再说吧。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先惦记上，到时候再看看，说不定有机会呢。 脑子里思绪来回转了好几圈，李文溪面上却什么都不显，她又拿出一块破石递给红烧酸菜鱼：“最后一块，能再开两个箱子。你开了之后把东西装背包里，空箱子挪一下塞到其他箱子最底下去。我去找找线索。” 红烧酸菜鱼听了都惊了，声音都结巴了一下：“啊？全、全都放我这里吗？” 东西不拿，还主动干活？啊？什么时候这位换风格了？ 李文溪对他微笑：“当然了，我相信你。分赃出去再分吧，难道你还会把我的那份给昧下来吗？” 主要东西在你那儿，有什么问题出事儿了不也是你先扛吗。 红烧酸菜鱼连连摇头，那谁敢昧您的份啊！ 于是两人分工结束，红烧酸菜鱼留在原地搬东西，李文溪则转过身，谨慎地朝着屋子正中间的立柜走去。 这房间里只有箱子和柜子，箱子里装的是石头，那任务的线索显然就只可能在这些柜子里了。 她选择亲自过来找原因也很简单，时间太紧了，而红烧酸菜鱼又太蠢，李文溪觉得找线索这种事指望她这愚蠢的好朋友还不如她冒点风险自己来。 好在直到她走到立柜边上，打开柜门开始翻找，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意料之中的，柜子里装的大多是约里船长手下这支船队的账簿。 卖鱼获的、卖死矿的、卖人口的，还有什么皮毛宝石武器材料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嚯，李文溪边翻边心想，这老船长也是业务够广的。 除了账簿之外，还有各种别的记录，比如约里手下各位船长的任命和业务分派等，十几年的内容都一册册的存放在这几个又高又大的立柜里，可谓浩如烟海，没个十天半个月绝对翻不完。 李文溪匆匆翻了几本就停下了。 她思索：什么是任务的重点呢？ 回忆红烧酸菜鱼接到这个任务的经过，毫无疑问的，重点肯定是在“死矿”这一块儿。 但是账簿这种东西又臭又长，这支船队的死矿生意几乎遍及全国，哪怕已经确定了分块，要靠硬找从这些数不清的数字和记录里找出来有用的信息也几乎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李文溪双手环胸，站在立柜面前陷入了沉思。 “罪恶之心”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呢？ 片刻之后，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名字——艾丽卡！ 约里常年掌管着这支船队，队里的船长当然都是他的心腹。但李文溪猜，心腹和心腹之间，也肯定是存在着区别的。 而和约里船长之间存在着亲缘关系的艾丽卡，很可能就是心腹之中的心腹。 想到这，李文溪立刻动手，开始以艾丽卡的名字为关键词翻找了起来。 记录显示，艾丽卡是近五年才开始独立总领一条渔船的，手下的生意有鱼获也有黑矿，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李文溪很快发现，早在她成为船长之前，艾丽卡实际上就已经在负责着一条黑矿的线上生意了。 那是一条终点在拉古交易行大本营“绿风城”、起点则在一个地名叫做“犬齿渡口”的地方的跨国长线。 李文溪注意到，这个“犬齿渡口”位于“昌奇国”。昌奇，这个地名她是听说过的，知道是光明帝国西北方向的一个小国家。 直觉让李文溪锁定了这条交易线，她立即逐字逐句地细看起关于这条交易线的所有记录来。 很快，李文溪找到了一项不明其意，但总是固定存在的货品记录。 这件货品的名称在账簿里甚至没有用具体的文字来表述，而只是用画了一个圈的符号来代指，符号的后面则每每跟有一项数值高得惊人的交易金额。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东西数目显示增加的地方是在这条贸易线的起点“犬齿渡口”，数目显示减少，则是在贸易线的终点“绿风城”。李文溪当即断定，很可能这条线本质上就是为了运送这个未知货品而存在的。 李文溪取下了相关的这几册账簿，很快根据账目记载的时间找到了对应的“交易日志”。 这些立柜之中有一整个柜子装的都是这种“交易日志”，每本册子的扉页上都写有姓名，明显是由每个船长撰写并提交给约里船长。册子的内容大致就是按天记述他们了各自的船只在每一趟贸易之中进货和出货各类的事务总结，有点像一种粗略的“财务报告”。 一排排的“交易日志”按着时间和提交人排列，整齐地放在柜中，还挺方便找的。 李文溪在撰写人为艾丽卡的那一堆里找到了她所递交上来的所有日志内容。 她从最早的一本翻起。 李文溪半蹲在地上，提灯放她的脚边，手中快速而无声地翻动着。 在还未成为船长的日子里，艾丽卡最早的那段记录显得青涩而稚嫩，也更情绪化。她甚至会时不时写下当天的天气和食物。 李文溪刚翻了十来页，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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