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后,他才彻底信了冉冉并无大碍。 夫妻俩恭恭敬敬领了旨,送走内侍后,才对视一眼,江氏便别开脸。 只要想到她的娇娇幼女此刻还不知是否安好,可有吃到苦头,本就对卫恒不算多有耐心的江氏,顿时生了迁怒之心。 是他同妾氏所出的女儿谋害了她的冉冉! 卫恒也被这消息惊了个措手不及,他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温顺柔弱的庶女为何会勾结外人来害自己妹妹。 但太子殿下既然下了论断,定然不会出错。 他的庶女,险些害死了嫡幼女,这是事实。 ………… 太子銮驾,自是宽敞舒适,卫含章坐于软榻上,望着一整扇隔开内室的四折双面彩绘屏风,有些感叹储君待遇就是好。 古代版房车就是这样了吧。 一辆马车,除了用膳、就寝的房间外,竟连浴房都有。 难怪拉车的马都要六匹。 防震功能布置的也好,卫家的马车规制本身就不差,但乘坐久了,还是会有颠簸之感,一天下来大为不适。 相比之下,储君所用的东西配置顶级,这些弊端一点都感受不到,舟车劳顿之疲乏都能减轻大半。 卫含章饮了口茶,对这人将自己拘在这儿,坚决不允许她回卫家马车的不满消散了一丢丢。 萧君湛坐于对面,十分体贴的抬手将她空了的茶杯斟满,他是真的被这姑娘屡次出事给吓到了,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人放在眼皮底下看顾着,哪里愿意将人放回去。 此时正值已是下午时分,车外下起了小雨,给原本有些燥热的天气带来几分凉意。 车队末尾的囚车上,刘家除了刘婉宁以外的三人和齐玉筱皆头戴枷锁,全身被雨淋湿,狼狈不已。 可他们顾不得其他,纷纷仰着头接雨水解渴。 将近一日滴水未进,他们早干渴不已,这场雨简直是及时雨。 看守囚车的几名侍卫,望了一眼后,继续目不斜视的赶路。 他们心里未尝没有感叹,这些达官显贵们,云端跌落后的落差之态。 长乐公主望着车外的雨景,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她握住身边夫郎的手臂,担忧道:“筱儿还在淋雨,她一个姑娘家,身子怎么撑得住。” 齐世子翻过一页手中的书籍,随口道:“筱儿自小习武,她的九节鞭可沾了不少血,比男子也不弱多少。” “你!”长乐公主气的一把夺了他的书,怒道:“你还是当爹的吗?自己女儿蒙受大难,你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说这种风凉话!” “书书书,日日就知道看你这些书!”她将手中的书一撕两半,丢在桌案上,恨声道:“你再不喜我,筱儿岩儿总归是你的亲生骨肉,平日里对他们不甚理睬也就罢了,眼下筱儿生死难料,你竟然半点不担心,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不成!“ 这些年的冷遇,叫长乐公主收敛了骄横性子,学会了温柔示弱,上一次这般发怒,现在回想已是许多年前了。 齐世子神情略微有些恍惚,很快回过神来,他淡淡道:“担心有用的话,事情岂会发展成这样,太子殿下不是说了,回京后再论如何处置筱儿吗?有陛下在,她不会有事的。” 这话长乐公主到是认同,四姐妹里,父皇最是宠爱她,孙辈中,又最是喜欢她所出的一儿一女,只要回了京城,在父皇羽翼下,就没有让她的筱儿为那位没卫氏女受罚的可能。 莫说卫氏女只是中了无关痛痒的蛊毒,就算真出了生死攸关的事儿,父皇也必定不会叫筱儿为她偿命。 第192章 性命没有危险,她便操心起了旁的:“女儿如今被关在囚车里,水、米都不许送去,还叫这么多人看着她囚犯之姿,受尽羞辱,以她的性子,日后哪里还有脸面同各府来往。” 长乐公主字字句句都是一副慈母心肠,齐世子却不以为意道:“那便安分些日子,经此一役,正好收敛一下脾气,不要仗着身份张牙舞爪四处欺辱人。” 话语里都是对女儿的瞧不上,叫本就担忧女儿的长乐公主恼意更甚,冷哼道:“你就是不喜我,连带着也不喜两个孩子,筱儿身份贵重,没有半点脾气怎么行,哪里就四处欺辱人了!” 齐世子不欲同她争吵,起身便要下马车,被她抱住腰阻止。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我同你说了,辰哥儿的死与我无关,我承认我不喜欢那女人为你生的孩子,但当时我自己也初为人母,便是再心狠,也做不到对一个孩子下手。” 长乐公主端丽的面容染了湿意,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夫君,哭道:“齐郎你信我一次好不好,辰哥儿的死真的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齐世子波澜不惊的握住腰间手,一点一点扯开,声音平淡道:“事情都过去了,无需再提。” “若是当真过去了,我又何必提及!”长乐公主死死圈住他的腰,语气酸涩:“我争不过一个死人也就罢了,但我的儿女不能也争不过一个死人!” “你怨我拆散你与那女人,我认,但我没有做的事,要我如何认,她有是什么好,让你心心念念记挂这么多年,我不好吗?”夫君对女儿出事的态度,彻底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乐公主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嘶声道:“我堂堂嫡长公主下嫁给你,为了讨你欢心,连带着讨好你爹娘,弟妹,自问做的并不差,可辰哥儿一出事,所有人都怀疑我,这些年没有一个人信我!” “你当我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议论的吗?他们说我见不得辰哥儿占着你嫡长子的位子,要让他给我的岩儿腾位置,”她嗤笑了声,“真是可笑,筱儿出生当天,父皇便下旨封她为郡主,我的岩儿日后会缺富贵爵位吗?” 大凌王朝自建立起,就没有男孩无功封爵的先例,哪怕是皇子,所以长乐公主的长子现在还是一介白身,但可以料见等孩子长大些,随便混点功勋,爵位是必定有的。 长乐公主生来尊贵,眼高于顶,不愿意背上一个为了个还不知道多少年后的国公爵位,而残害幼童的骂名。 更不愿意叫心上人如此误会自己,她打定主意要说清楚,情绪几近崩溃,道:“我的确嫉恨那个女人,但我没有动她的儿子,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不要再怨我了,你折磨了我这些年还不够吗?” 齐世子静静的站着,唇角某一瞬间似乎挑起了个细微的弧度,最后又压制了下去,他推开怀里的女人,轻声道:“我知道了。” 她剖心掏肺说的话,换来的确实他清清淡淡的一句‘我知道了’。 长乐公主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凉透不会再更痛苦的心直直往下坠,难以置信道:“齐明瑞,你真是石头做的不成,我暖了你十八载,竟然暖不热一丝半点?” “那女人已经死了,她死了!当初放妻书不是你自己亲手写的吗,你齐家为了尚主,连夜将人休了,这可不是我逼的吧?现在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你不放过自己,不放过我,有意思吗!” “亲手休弃她的是你,向父皇主动求娶我的人是你,八抬大轿将我迎进齐家的是你,同我生下一双儿女的人也是你,你把她的死怪罪到我一个人身上,是不是过于不讲理了!” 她的话过于难听,叫从始至终情绪平稳的齐世子面色终于变了,眸光骤然升起浓烈的戾色,咬牙道:“是我不放过你吗?是你不肯放过她!” 陛下透出口风,欲将嫡长女下嫁,他能如何? 他便是能抗旨,可齐家上下三百多人能陪着他一起抗旨吗? 休弃玉娘,又何尝不是想护她一命。 若按照陛下之言,将她贬妻为妾,他们的辰儿变成了庶子不说,玉娘真落到公主手里,不但必受折辱,恐怕连活路都没有。 他不能不顾齐家上下的安危,拂了陛下心意,也不忍将玉娘贬为妾氏,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她休回娘家,这是他在皇权压迫下,所能想到护住所有人的办法。 可结果呢? 他谁也没护住,岳家倾覆,玉娘投缳自尽,就连他们的孩子在自己的家也没有容身之处。 玉娘永远不会原谅他,辰儿怪他护不住他们母子。 他沦落到妻离子散的这一步,是因为谁? 是因为谁! “终于说出来了是吧,终于说出来了!”长乐公主大笑,指着他道:“我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因为她该死!她人被休了,还能勾的你日日牵肠挂肚,同她幽会。” “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在六角胡同那专门置办了栋别院,三不五时便要出府见她,我倒是想放她生路,可她非要跟我抢人,她找死!” 说着,她扯过他的衣袖,欢喜道:“她不死,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可她一死,咱们便有了孩子,怀着筱儿时,我想着就算是怨侣也罢,咱们总得纠缠一世的。 “筱儿出生后,为了给她积福,我对那女人留下的孩子也多了几分善意,我没有害他,我真的没有害他!” 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儿,她最不愿意他误解自己。 她这么爱他,半生都在试图打动他,已经成了一种执念。 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执念。 可齐明瑞却只听的见她口口声声的孩子,不由冷嗤出声:“筱儿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我醉成那样,公主殿下也愿主动献身,当真豁得出去。”
第193章 长乐公主闻言面色大变,咬牙道:“不管怎么来的,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是我的夫君,我们生养了筱儿和岩儿,这是你唯二的子嗣,你再恨我,可他们是无辜的,你该好好待他们。” 唯二? 该? 齐明瑞不动声色的看向面前的女人,恍然大悟般点头,道:“原来你给我下了药。” 长乐公主微微一顿,也不否认,只道:“你心里苦,愿意在外面找消遣,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子嗣是大事,我的孩子身份尊贵,绝不能有卑贱出生的异母兄弟。” 夫君在外头养了两个外室,长乐公主这个恨不得将他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她虽也恼怒,却也能咬着牙忍了。 两个被底下人送来的瘦马,下贱坯子而已,他不过是为了排遣心头苦闷养着逗乐的,只要不是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只要不弄出庶子,她都能容得下。 长乐公主自觉自己已经一退再退,明明心里痛苦至极,却还是咬着牙忍了,哪里还有当年名动京城的跋扈。 可齐明瑞却毫无波动,他静静的站了会,忽然笑道:“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悄无声息便将绝子药给我下了,真叫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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