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轻叹一声:“启祥宫倒是有我们的人,只是不得重用,无法进入内殿,也不知那贱人的起居习惯,所以此事还是需要劳烦你亲自出手。” 卫含苏并不直接表态,只道:“愿闻其详。” “此乃欢情蛊的蛊引,是蛊虫最喜欢的味道,遇水则化,无色无味,”刘婉宁自袖中取出一支精巧的玉瓶,道:“七娘同那贱人关系亲近,可知她近日的饮食习惯?有无每日必饮之物?” 卫含苏在听见遇水则化,无色无味八字时,眼神就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快速道:“每日午膳后,冉冉有小憩的习惯,睡醒后会饮上一盏青梅汤,若能将此蛊引下入青梅汤里……” 刘婉宁大喜:“既如此,如此再好不过。” 都是聪明人,大家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很快,刘婉宁将手中的玉瓶递了过去,又问道:“七娘既然住在启祥宫,想必能进入层层看管的小厨房吧?” 卫含苏一怔,想到自己连夜熬的鸡汤,缓缓点头:“这是自然。” “那此事万无一失。”刘婉宁彻底放下心来,她面上笑意更深,道:“这里是蛊引,你找准时机下入她喝的青梅汤里,只要她喝下去,我手里的蛊虫会自己去找她的。” 无色无味,遇水即化,只要她避开人将药粉下进去,的确没有风险。 卫含苏接过玉瓶,忽然眉头微蹙,又道:“中蛊后,她可会有什么不适?宫中御医见识极广,会不会瞧出什么端倪。” “你大可放心,蛊毒蛊毒,这是蛊不是毒,御医可瞧不出什么来。” 刘婉宁自信摇头,柔声安抚道:“且欢情蛊虽是苗疆奇蛊,但比起其他蛊虫用途,它并不害人性命,所以名气不是很大,本就鲜为人知,如今那寨子都被屠戮一空,能听说过此蛊的人天下不超过一手之数。” “中蛊之人除了对心上人厌恶排斥外,并无其他症状,这是苗疆人专门用来戏耍人心的,见一对有情人分崩离析,厌恶猜疑对方,可不比戏文好看吗?” “听起来真有意思,”卫含苏也笑了,她道:“那此蛊可是无解?” “只要母蛊不死,子蛊就无解。”刘婉宁面露狠意,道:“以防万一,母蛊我将亲自服下,在殿下彻底厌弃她之前,绝对不容有失。” 卫含苏不置可否,将玉瓶藏于袖中,告辞离去。 ……………… 明明已经来行宫避暑,但这几日,萧君湛却比在京城忙碌了些,白日抽不出空来启祥宫,卫含章也不愿意去承明殿扰他处理政务。 只有每日夜间忙完朝政,才有时间踏着月色匆匆而来,抱抱他的小姑娘后,又踏着月色回去。 怕卫含章无聊,他专门遣人送来不少姑娘家喜爱的稀奇玩意,奇巧摆件。 还有两宫女官受命前来拜见。 尚宫局女官呈上各种头面首饰、华丽发钗,奇珍异宝,东珠步摇,等饰品的花样子,供未来太子妃挑选。 尚服局女官自然也不甘示弱,从贴身里衣,到鞋、袜,再到夏装衣裙款式,都由尚服局手最巧的女官一针一线缝制而出,用料皆是云州进贡而来夏日穿着最舒爽的冰丝锦。 另外四宫的女官并未随同来行宫。 卫含章出身不低,这些年来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却也被这皇家气势所惊。 难怪各个都想爬上高位呢,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其实卫含章倒也不觉得无聊,白日里她大多时间都在江氏处待着,也是想看看父母感情进展的如何,同卫含苏口角的第二日,她便将事情原委说与母亲听。 至于那些‘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话,她实在难以启齿。 即便如此,江氏听了依旧面露厌色,怒道:“真是看不出,平日里瞧着她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小庶女,竟还学会了强权逼人那套,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怎么不是呢。 思及昨日之事,卫含章微微一顿,道:“之前我看七娘过于柔弱可欺,于心不忍想扶她一把……但经昨日一事,我对她大为改观,总觉得七娘心机颇深,不似面上那般怯懦,每每想起都深感不适,实在不愿再同她亲近了。” “听你说来,她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江氏缓缓颔首,语带讥诮:“既如此,你遣她回来吧,为娘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求票~~~
第150章 身为二房主母,江氏对庶子女们虽说不曾刻意亏待,却也懒得同他们演母慈子孝那一套,颇有威严。 是以卫含苏在这位嫡母面前素来谨小慎微,兢兢战战。 “我当时就遣她走了,只是她又是跪又是哭的死赖着不肯离开。”卫含章无奈道:“她毕竟是卫家姑娘,我也不好真让宫人撵她走,叫外头听了去,丢的是咱们家的脸。” 高门大户里姊妹、兄弟之间因为利益争斗,感情不睦乃常事,不过,越是有名有姓的人家,越是看中家中名声,就算内里都成乌眼鸡,对外时也是亲亲密密融洽极了。 她这个初封太子妃的妹妹接了庶姐一同去内城住,结果连夜将人家赶了出去,无论传于谁听,都是落入口舌,招人耻笑。 一些嘴碎的,还不定能传出什么谣言呢。 “她就是拿捏你顾忌家中名声,不会赶她走,估计还想着你心软,哄一哄事情也就过去了。” 话是这么说,江氏也理解女儿的顾虑,她摇头失笑,道:“那为娘亲自去‘接’她回来,够给她脸面了吧?” 卫含章心里就是这个想法,闻言,她赶忙拿过江氏手中的团扇,为母亲扇风,殷勤道:“那就有劳阿娘了,我实在有些忌惮她。” “冉冉懂得谨慎是好事,不过你也别太胆怯了。” 一个养在深闺小小的庶女,身家性命都拿捏在她手里,即便心中对嫡母,幼妹有着几分怨恨,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江氏莞尔一笑:“论出身,你为嫡她为庶,论身份,你更是被明旨封为太子妃,你忌惮她作甚?” “……发现七姐并非如此无害,一时难以接受罢了。”卫含章也觉得自己好像过于谨慎了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忌惮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总担心离的近了会被背后捅刀子。” 昨日之前,她对这位庶姐是怜惜居多,毕竟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的确让人很难不动容。 但在见识过她另外一面后,卫含章实在难以再产生‘怜惜’之感。 又联想到萧伯谦曾下过的评语,‘天生反骨’,让她不得不生出几分忌惮。 ……总之,她不想再亲近这么一个人。 母女俩说话间,已到了午膳时分,周嬷嬷来问是否摆膳。 卫含章也没有回去的意思,就留下来陪母亲一同用膳。 仆妇们才摆上饭食,还未入座,卫恒父子俩正好顶着烈日从外头进来。 见幼女也在,卫恒面带笑意,道:“冉冉来了。” 卫含章微微福身,唤了声‘阿爹’。 “坐下用膳吧。”卫恒口中应着女儿,目光却望向一旁的妻子,若是平时,江氏早该递过浸了凉水的巾帕,给他拭汗净手了,可现在那本该属于他的待遇,叫儿子给享受了。 卫恒面色一僵,眯着眼望向儿子,到底没好意思说什么,接过周嬷嬷递来的帕子,净手后坐于餐桌首位。 卫云培对他亲爹的心理活动浑然不知,他坐于卫含章身边,小声的道了声:“阿姐。” 给卫含章听的心头发软,她这个幼弟又俊又乖,让她想起小时候的顾昀然。 她骄纵惯了,对外人还能掩饰下爱作弄人的本性,但对认定的‘自己人’,向来是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的。 顾昀然从小到大被她作弄了不知道多少次,有一次委屈的不行,板着一张面色发黑的俊脸,质问她为何总逮着他一个人欺负。 彼时,卫含章一脸理直气壮:“不欺负你欺负谁?” 小小少年认真的想了好久,最后一言不发的望着她。 默认了她的话。 如今想来,顾昀然在她面前脾气是真的好,也是真的‘乖’。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事事休。 想到顾昀然如今娶了齐玉筱,后院一团糟,卫含章心头都忍不住叹气。 她倒没有不甘心,主要是觉得,她的小竹马值得更好的姑娘。 父母之间气氛怪异,做儿女便有些束手束脚,明明是亲密的一家人,可这顿午膳用的却有些尴尬。 天气热的很,卫含章喜食酸口,江氏给女儿夹了一筷子酸汤鱼,一个转头的功夫,回来就看见自己碗碟里多了道八宝鸭。 她看了眼面色温和的夫婿,并不说话。 卫含章斯斯文文的用膳,不经意间留意到,卫恒给布的菜,江氏一口都没动。 心头暗自惊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叫江氏在儿女面前连最基本的面子功夫都不愿维持了。 午膳过后,卫恒领着卫云培离开,道是去考校儿子功课。 江氏望了望日头,问女儿:“冉冉是休憩一下,还是现在就随为娘动身,去将七娘带回来?” 正值午时,外头太阳毒辣的很,卫含章又才用过午膳,有些犯懒,闻言便摇头道:“我要睡会儿。” “成,去里头睡会儿吧。”江氏对爱女无有不依,母女俩一同进了内室,想到女儿怕热,又唤了仆婢多添了个冰瓮。 卫含章歪躺在榻上,看着母亲慈爱的面容,轻声道:“阿娘,你同我阿爹在一起是不是很不开心。” “哪儿的话,你阿爹秉性不坏,脾气也好,我同他这些年都过来了,膝下儿女皆全,放眼京城,已算恩爱夫妻了。” 江氏给女儿打着团扇,笑道:“就是这些日子他闹的我有些烦,只能让你爹自个儿闹去,我实在没功夫理会他。” 卫含章撑起手,眼眸闪闪发亮,问:“阿爹闹什么了?” “……”江氏神情一顿,抬起团扇敲了敲女儿的头,嗔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卫含章摸着被敲的头顶,委屈道:“我就是关心阿娘你嘛,同我说说吧。” “不能同你说,”江氏哪里好跟女儿讲夫妻之间的事,闻言只温柔道:“为娘此生已过半,往后不求其他,只盼儿女平安喜乐,你同殿下感情和睦,我的冉冉能一直像现在这般鲜活可爱。” 闺阁时期被长辈全心爱护,出阁后得万人之上的天下至尊纵宠,这辈子都不需要吃这世间任何一点的苦痛。 永远天真烂漫,永远鲜活可爱。 球票~
第151章 午憩过后,卫含章同母亲两人乘坐软轿回了启祥宫。 母女俩才进宫门,正要吩咐婢女去喊卫含苏出来,就见当事人远远的从……小厨房方向而来,身姿娉娉袅袅,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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