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休止的折磨与摧残,令那些侍卫们个个容光焕发,如同滋润了春雨的庄稼,拔节抽穗,叶子全都支棱起来。 而她,则像是失去了水份,近乎于枯萎的鲜花,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和水灵。 别人都觉得,她前呼后拥,好大的阵仗与风光,羡慕死了府上的姐妹。只有母亲私下里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强颜欢笑。歪在榻上便不想起身,浑身酸疼。 母亲见她气色不好,又神疲瞌睡,又问她最近是不是食欲不好,见不得荤腥油腻?还要找个郎中来给她请脉,说她兴许是有了身子。 这话吓得她一个激灵,瞬间从榻上弹起身来。 摸着肚子,恍惚半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如释重负,还是害怕。 毫无疑问,孩子肯定不是战承浔的,孩子父亲是谁,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闭着眼睛,承受那些毫无尊严的羞辱与欺凌,只觉得身上轻了,又重了,似乎是换了一个人,又似乎没换。 她不想为这些浑身散发着汗臭味,就像种马一样的侍卫生下孩子。 虽说,战承浔对此毫不介意,甚至还乐见其成。 女人嘛,大不了再换一个,无所谓。他想要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只要她有了身孕,就能证明给外人看,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假如能生下一个男孩,他则又多一成夺嫡的资本。 对于卫婉莹而言,只有怀孕,才能终止这一场无休止的噩梦,不再承受那些侍卫们的羞辱与摧残。 战承浔也会将她高高地捧起来,不再随意地辱骂与虐待,让她安心地生下这个孩子。 所以,身孕,卫婉莹是既害怕又有些期待的。 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拒绝了自己母亲:“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母亲有点失望,背转了身叹气。 作为母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女儿生活得并不幸福呢? 但是,不幸福又能怎么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怕是为了卫家的荣耀,她也必须要咬着牙忍下去。 熬啊熬啊,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那时候才是出头之日。 卫婉莹靠在车厢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车窗,外面是她羡慕的自由,只可惜,虽然只隔了一道窗帘,却是两个世界。 马车路过大路口,有一队侍卫打马从旁边疾驰而过,扬起的尘沙瞬间遮了侍卫们的眼。 侍卫们不得不歪着头,闭上眼睛,骂骂咧咧地用手驱赶着沙尘。 坐在马车里的卫婉莹并没有动,放任那些尘土肆无忌惮地钻进马车里来。她只是微微眯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马车里多了一个人。 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正要呼救,对方一把扯下了蒙脸的面巾。 这是一张她想念了许多个夜晚的脸。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他能从天而降,救赎自己。 可也是这个人,将自己毫不留情地推进了深渊。自己现在的下场,与他的无情逃不了关系。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呼救,只眼巴巴地瞪着面前的战北宸。 战北宸悬着的心逐渐放下,沉声道:“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卫婉莹很害怕,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假如,战承浔知道,战北宸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马车里,不知道他会如何虐待自己。 这是一种深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她慌乱地朝着车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赶紧走吧!” 战北宸不肯离开:“我想问你几句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惜晚了,我给过你机会,可惜被你狠狠地践踏,不屑一顾。你还有脸来找我?” 战北宸默了默,他想转身就走,可是为了沈清歌,他又不得不选择留下。 “这个案子你知道,清歌是被冤枉的。” “我当然知道,那又如何?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帮她吧?我巴不得她死在我的面前。” 战北宸抿抿唇,他敏感地发现,卫婉莹有点变了,她不再在自己面前扮演柔弱无助而又单纯良善的形象,猛然撕下这层伪装,变得有些陌生。 他不得不改变了原定的策略:“是你诬陷她是不是?” 卫婉莹望着他,有些受伤:“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卑鄙阴狠吗?” “否则你如何知道关于失踪婴儿的案子?你还试图借此与我谈条件,被我拒绝之后,就恼羞成怒。” 若非二人现在马车之中,担心被跟在马车后面的侍卫听到,卫婉莹真想仰天大笑,发泄自己心里的不忿。 她紧咬着牙根:“你看我如今这水深火热的样子,像是能呼风唤雨,为非作歹吗?我还不至于这样丧心病狂,挖心入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谁挖心入药?”战北宸追问。 卫婉莹一噎:“难道沈清歌不是挖心入药吗?” “你明知道她是被冤枉的,更不可能挖心入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想知道吗?”卫婉莹挑眉,带着挑衅。 战北宸没说话。 卫婉莹向着他靠近一些,几乎呼吸可闻。 “我给你指点两条明路,可以救出沈清歌。” “什么路?” “其一,你可以向着战承浔投降,做他的一条走狗,不与穆家人为敌,那样,他或许开恩饶过沈清歌,替她开罪。” 战北宸并未否定,而是问她:“另一条呢?” “另外一条,”卫婉莹原本毫无光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声音压得更加低:“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可以帮你,揭发战承浔,救出沈清歌,咱们两人双宿双飞。怎么样?” “不怎么样,”战北宸一口回绝了:“两条路,我都不想选。” 卫婉莹认真地盯着他,看了良久,这才微勾起唇,咄咄逼人地问了一句:“你可想好了。若是拒绝了我,她沈清歌必死无疑。” 第349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她若是死了,所有害她的人,我都会让他们陪葬。” 战北宸冷冷地道:“这话,你可以带给战承浔,他若是敢真的动沈清歌一根寒毛,我会拼一个鱼死网破。” “你的语气很狂妄。” “信或者不信由你们。” 战北宸冷冷一笑,马车恰好经过拐弯处,侍卫错后几步。他便瞅准了机会,一撩车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车厢。 卫婉莹只觉得眼前一花,都没有看到战北宸消失在了哪里,人竟然就凭空不见了。 走在马车前面的车夫,毫无觉察! 她后脊梁一阵发凉。突然觉得,战北宸并非是在说大话。 他这样的身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侍卫,进入自己马车之内,想要取自己的性命,那是轻而易举。 战承浔可能也逃不掉。 很羡慕,很羡慕,那个被关押进了天牢的女人。 竟然能让战北宸如此护着,不惜放低了姿态,来求自己。 若是当初,自己没有一时糊涂离开,或许,被护着的那个人,应当是自己吧? 人,往往都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得到了,也就如鸡肋一般,能随手丢弃了。 战北宸离开马车之后,径直回了京兆尹衙门。 吆五立即上前,关切询问:“怎么样?她说什么了吗?” 战北宸摇头:“什么也没说。” “就说卫姑娘对王妃娘娘满肚子嫉恨,怎么可能帮她呢?” 战北宸突然冷不丁地问:“你可听说过,用人心入药,是治什么病?” “心疾。”吆五不假思索。 “你怎么知道?” “心病还须心药医嘛,你看那商纣王的宠妃苏妲己不就是心疾复发,要比干丞相的七窍玲珑心来医治吗?” “荒谬,这些神话传说都是别人编撰出来的,也能作数?” “再荒谬的说法,那也有人信啊。你看那李郎中胡说八道,说王妃娘娘以心入药,上京的百姓还不是信者大半?” 战北宸心里一动,思虑了片刻,吩咐吆五:“你派人去打听打听,穆家人最近有没有人身子不适?” 吆五不明白战北宸话里的意思:“王爷您莫非是想让王妃娘娘替他穆家人看诊?” “让你去便去,你觉得我会主动去求他穆家人吗?” 吆五讨了一个没趣,立即转身出去。 过了不久,便兴冲冲地回来:“王爷您还真是神机妙算,穆家老家主,也就是三王爷的外公,前些时日的确犯了心疾。听说胸闷气短,下肢浮肿,就连行动都不方便了。” 战北宸眉眼瞬间飞扬起来,激动地起身:“谁在替他看病?” 吆五一愣,然后摇头:“不知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继续去查?记得,千万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战北宸突如其来的激动,令吆五更加迷瞪,猜不透其中玄机。又一路飞奔出去,过了三炷香的时间才回来。 “没打听到,”吆五垂头丧气:“没听说穆家人请哪个有名望的郎中进府,也没听说穆贵妃派御医出宫。” 战北宸微勾起唇角,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回府。” “这么早?” 战北宸点头:“本王累了,回府睡觉。” “那,那我呢?” “夜里我让贺六跟着我,你跟涵宝留在衙门里,让暗影卫继续调查,给穆家家主治病的郎中,究竟是谁?” 吆五一听,他夜里出去玩竟然不带着自己,顿时不乐意了。 “贺六不是守着王妃娘娘呢嘛。离开不合适。” 战北宸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穆家戒备森严,贺六的轻功比你好。” 这点,吆五是服气的。 等战北宸离开半晌,他终于明白过来,战北宸是在想什么了! 王爷莫非是怀疑,穆家人偷了婴儿,剖腹取心,不仅仅只是为了栽赃王妃,还是为了入药,医治穆家家主的心疾? 天呐,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自己这个脑子,果真只适合跑腿,穿上龙袍也当不了太子啊。 不行,自己不能让贺六那家伙轻看了。他陪着王爷出生入死,自己也不能闲着,这个给穆家家主看病的郎中,也是破案的重中之重,自己挖地三尺,也要给找出来。 穆家。 战北宸找到穆家家主的院子并没有费太大的气力。 因为,战承遇也在。 他特意前来探望生病的穆家家主。 穆家已经传承了数百年,原本是经商起家,富可敌国,在长安开国之时,家主高瞻远瞩,几乎散尽家财鼎力相助,乃是开国功臣。 后来虽然没有封侯拜相,但是历代帝王对穆家人都极为礼遇,高官厚禄,令穆家在长安,逐渐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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