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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歌慌忙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 战北宸低垂下眸子，紧走两步，进了廊檐之下，收拢起手中雨伞，立即有宫人有眼力地接了过去，并且向着他请安。 长孙嬷嬷手里已经准备了温热的帕子，双手捧着递给战北宸。就像慈母迎接从学堂里归来的稚儿，眸子里都是关爱与自豪。 战北宸客气地道了一句谢，擦拭过手与脸。 太后又吩咐长孙嬷嬷：“靴子底儿是不是湿透了？给他打一盆热水洗洗。” 战北宸摆手：“不用忙了，我是来接清歌的，一会儿走出去就又湿透了。” 太后欠身瞧瞧外面的雨，下得依旧很急，夜色也随着潮湿的雨幕逐渐降临，如一滴墨在天空里被逐渐氤氲开。 “这么大的雨，还回去做什么？今儿索性就一起在偏殿里住下了。” “不用！” 战北宸与沈清歌几乎是异口同声。 沈清歌说完，便住了口。 战北宸轻咳一声，解释道：“府上还有事儿。” 太后将二人之间的互动瞧在眼里，已经是了然：“能有什么事情这么急？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战北宸看一眼沈清歌，扯不出什么借口，只能道：“雨不大，不碍事的。” 第140章 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太后今儿是铁了心的要将二人往一堆儿里凑，沉下脸，有些不满地道：“哀家知道，哀家身子上的病还没有好利落，会传染，你嫌弃我老太婆也是正常。 是哀家自己没有个眼力劲儿，还想着你俩能陪我一同吃顿饭呢。不勉强你俩，想回去就回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二人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了。 战北宸又偷偷地看了沈清歌这里一眼，太后斜着眼睛：“怎么？清歌丫头不让？” 沈清歌只能妥协，不情不愿：“随王爷自己心意。” 大不了茶水里下点药，直接将他干翻，眼一闭一睁，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战北宸勾起唇角：“孙儿府上的确是有事情。这几日军营里事务比较忙，因为急着回来接清歌，就只能带回府上处理。要不，孙儿陪皇祖母用过晚膳再走？” 太后见好就收，不再勉强，立即命人上晚膳。 沈清歌还挺担心战北宸趁火打劫，没想到他竟然知情识趣地拒绝了，蛮意外。 晚膳上来，三人安静地吃饭。 长孙嬷嬷站在太后跟前，用公筷帮着太后分餐。 太后吃得不多，细嚼慢咽，很享受这种有人陪着吃饭的时光。 偶尔问起军营里的事情，战北宸也很有耐心，回话的时候便搁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回答太后的话。 太后不着痕迹地点拨一两句。战北宸微微颔首，表示记在心里。 偶尔，他还会讲起军营里的笑话，帮太后夹菜，太后一边笑一边吃，不知不觉的，竟然吃下一碗香米粥，一块银丝花卷，一个牛肉棋子烧饼，一块栗子糕。 长孙嬷嬷专心服侍太后，偶尔会看一眼战北宸与沈清歌，见太后吃得多，她便十分开心。 沈清歌突然觉得，关了慈安宫的门，隔绝了外面的蝇营狗苟，还是有那么一份安祥与宁静的。 可惜，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了。 卫婉莹撑着一把油纸伞，从外面一路小跑，跑到廊檐底下，一边跺脚，一边抖着裙角溅落上的泥点。 “今儿这雨怎么下起来没完没了的，真讨厌！” 沈清歌顿时就觉得，没有了什么胃口，搁下手里的调羹。 这卫婉莹就像是长了狗鼻子，能够轻而易举地循着味道，找到战北宸。 她可不相信，这是偶然。不过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偶遇而已。 长孙嬷嬷迎出去，请安：“三王妃，您怎么来了？” 卫婉莹将油纸伞递给一旁宫人：“听贵妃娘娘说，皇祖母每逢阴雨天总是膝盖不舒服，我就给皇祖母绣了一对护膝，这不刚完工，立即就送过来了。” 长孙嬷嬷客气道：“您真是太有心了，下着这么大的雨，您打发个宫人来就成了，还亲自跑一趟。” 卫婉莹自来熟地往里走：“我这不是不放心么，担心自己做的哪里不合适，也好修改一下。” 一进门就看到了战北宸和沈清歌，故作惊讶：“呀，九王爷和九王妃也在？” 二人都没有吭声，太后搁下手里筷子：“用过晚膳没有？哀家让御膳房加两个菜，一起吃点。” 卫婉莹眨眨眸子：“来的时候吃过了点心，还不饿。就是觉得天凉儿，身上冒寒气，若是有热汤便赏孙媳妇一盅。” 长孙嬷嬷慌忙设座，在沈清歌与太后中间，给卫婉莹盛汤。 卫婉莹坐下，便将手里的护膝拿给太后瞧。 “天气越来越热了，这护膝孙媳就刻意给您选的轻薄的面料，中间有一个夹层，可以往里面搁一个舒筋活血的药材包。这样对您的腿有好处。” 太后将护膝接在手里，十分欢喜地赞不绝口：“瞧这精美的刺绣手艺，就连宫里的绣娘都要逊色三分。果真是心灵手巧，想得也周到。老三能娶到你，真是福气。” 得到夸赞的卫婉莹十分得意：“那孙儿给您戴上，看看是否合适。若是哪里不好，我再给您改改。” “不用，不用！”太后忙婉拒：“我的腿现在不疼，不着急。晚点我让长孙嬷嬷给我戴上。” 卫婉莹已经半蹲下身子，不由分说，撩开了皇太后的裙摆，然后面色不由就是一僵。 “您这......” 太后不动声色地瞧了沈清歌这里一眼：“昨儿变天就不舒服，就让长孙嬷嬷给我翻找出来一个戴上。” “这护膝看起来倒是贴身，就是丑了一点，也太单薄了。” 太后并不在意：“藏在裙子底下的，外人又看不到。再说挺暖和的，自己还会发热。你这个这么漂亮，哀家都舍不得用，留着吧，偶尔看一眼都是享受。” 卫婉莹“喔”了一声，不再勉强。笑意却明显不自然起来。 战北宸偷瞧了沈清歌一眼，见她正在若无其事地吃东西，心里已经了然。 眼角眉梢都带了暖暖的笑意。 他站起身来：“皇祖母，孙儿已经吃饱了，就不打扰您休息，先行回府去了。” 卫婉莹也站起身：“恰好，你三哥要过一阵子才来接我，我便跟你一路回去吧，省得他刻意跑一趟。” 战北宸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了：“对不住，不顺路。” “九弟这样小气，上京城拢共刚多大，拐个弯儿的距离就到三王府了。” 太后一把拽住了卫婉莹的手：“你刚来，着什么急走啊？留下来陪皇祖母说会儿话解闷。让他们两个先走。清歌，你吃饱没有，收拾收拾一块回去吧。” 沈清歌冰雪聪慧，自然明白皇太后的好意。 自己虽说不愿意跟战北宸一起回去，但也不好拒绝。 于是站起身来：“吃饱了，皇祖母，我与王爷这就回去了。” 长孙嬷嬷慌忙转身，：“我去拿把伞。” 皇太后立即将她叫住了，挤挤眼睛：“对，拿一把伞，再差人去御膳房让人加一盅燕窝，加两样点心。三王妃好不容易陪着哀家吃一顿饭。” 长孙嬷嬷立即会意，将跟前伺候的宫人也支开了。 沈清歌站在门口，空着两只手，不由就有点为难。 战北宸走到门口，撑开油纸伞，将她罩在伞底，低声道：“走吧。” 沈清歌硬着头皮，跟他一起走进雨幕之中。 卫婉莹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只能留下来。 她扭脸瞅着，战北宸在尽量地与沈清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会太过于亲近。 但是，他手里的纸伞，却端端正正地举在沈清歌的头顶。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细密的雨，随风微斜，落在他的肩上，迅速晕染开一片的水渍。 这细微的细节之处，刺痛了卫婉莹的双目。 她一直觉得，战北宸不够细心，不够体贴，原来，只是分对谁。 太后也看着二人逐渐消失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郎才女貌，多般配啊。三王妃，你说是不？” 第141章 姜氏怕人的秘密 战北宸与沈清歌出了慈安宫。 战北宸率先打破沉默：“那护膝是你送给皇祖母的吧？这几日军营里太忙，我竟然将此事忘记了，多谢。” “用不着客气，讨好皇太后，日后我也有底气。” 卫婉莹的护膝就算是绣得再好看，能与现代科技相提并论吗？那护膝可是自发热带红外线的，弹性十足，任何一个有老寒腿的人都无法抗拒。 她卫婉莹来晚了一步。 战北宸眼睛望着前方，没话找话：“听七哥说，昨日你去蒹葭殿了，他不方便在后宫久留，让我向你道谢。” 一路走来，沈清歌的绣鞋湿了大半，脚心冰凉。 索性也不用小心翼翼地避开水坑了。 “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这样客气。” 两人一时间就不知道说什么，默默地走路。 战北宸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鼓足了勇气：“以前，的确是我不对，最初误会你，对你恶言相向，后来又骗了你。” “知道自己错了就好。”沈清歌轻哼：“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不原谅。” 战北宸十分不自然地道：“今日在军营见到沈将军了，你在将军府若是住的不开心，还是回来王府吧？我可以不打扰你。” 沈清歌抬脸，望着空濛而又晕沉的天空，想了想。 实话实说，在将军府住着，的确没有在九王府开心。 在云鹤别院，涵宝，吆五两个活宝见天老是往自己那跑，九王府的下人们，也从最开始的刁难，逐渐转变了态度，颇多照顾。 那时候，假扮成战承谨的战北宸偶尔来自己院子，两人拌拌嘴，还是有乐趣的。 可将军府不同。 姜氏与沈明雅的确是不敢招惹自己了，恨不能绕着走。 但是姜氏毕竟是当家主母，在将军府的威风就在那摆着，根深蒂固。下人们因为忌惮，也不敢与自己走动得太过于亲近，免得被姜氏穿小鞋。 所以，自己在将军府，人人畏惧，而又人人疏离。 只有林管事，见到自己，恭恭敬敬的，十分热情。 她已经不止一次，有过搬出将军府，另立门户的打算。只不过，九王府这里还没有彻底断清，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有些尴尬。 “多谢了，不必。等你我合离之后，我的身份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可以搬到药堂，与悠悠姐弟作伴儿，正大光明地行医。” 一阵风吹过来，战北宸握着纸伞的手紧了紧，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他犹豫了一下：“皇祖母病体康复之前，你可不可以先不要提起合离一事，多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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