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眼睛不带任何温度,看向原来的婉贵嫔,如今的齐嫔。 “你若再犯一次错,朕就要给潇儿寻一位养母了。” 他提到的潇儿,正是齐嫔所出的五皇子陆启潇。 在大晋后宫里,想要抚养皇嗣,必须得是一宫主位,也就是说至少得是嫔位。 因着不忍母子分离,这宫里但凡有孩子的嫔妃,不管受不受宠,陆昭霖都至少给了个嫔位。 他在前朝说一不二,在儿女面前却算得上慈父,对有所出的妃嫔也多有宽容。 是以,齐嫔之前一直把五皇子当做自己的第二道护身符。 如今听到陆昭霖的威胁,她恍然惊觉,陛下虽不忍母子分离,但若真的触怒了他,这事他并非做不出来。 今日第一次,她心甘情愿地跪伏在地上,说道:“臣妾领旨。臣妾知罪,今后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再犯之时,定小心谨慎,不被人抓住把柄。 ······ 待苏更衣被人带走,玉昭仪和齐嫔也被遣退之后。 永宁公主站起身,福了一福道:“父皇,女儿也先告退了。” 说着,她就转身要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陆昭霖叫住:“站住。” 永宁公主转过身,心头有些忐忑,面上却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问:“父皇还有什么事吗?” 陆昭霖怎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微微一抬眼,打量了她片刻之后,才开口说:“苏更衣和齐嫔犯了错,都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今日也犯了错,却还未受罚。甚至于,你今日推了纯贵嫔落水,到现在,连句道歉的话都还没说过。” 闻言,永宁公主看向江诗荧,希望江诗荧和以往那些被她欺负过的小宫嫔一样,有眼色些,自己找个台阶下。 却不料,江诗荧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见永宁公主看着她,挑了挑眉道:“公主愣着做什么?” 那副样子,显然就是等着她道歉呢。 台阶?什么台阶?别做梦了。 永宁公主瞪着她,张口就要说些不好听的话,却被紫丁拉了拉袖子。又悄悄瞥一眼上首陆昭霖的表情,敷衍地给江诗荧行了一礼,没好气地道:“抱歉,本宫不该推你下水。” 然后,迅速站直了身子,不耐烦道:“行了吧?” 江诗荧轻轻将茶盏放回桌上,慢条斯理地拿帕子在唇上沾了沾,然后说道:“今日,公主是推我落水的凶手,我却是把公主救上岸的恩人。公主除了为自己的所做所为道歉,是不是也该对我的救命之恩道谢呢?” 这一次,紫丁没能拦住永宁公主。 江诗荧话音落下,就见永宁公主眉毛一挑,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然后一手指着江诗荧道:“本宫劝你见好就收,道谢,你配吗?” 闻言,江诗荧并未动怒,而是转头看向陆昭霖。 就见陆昭霖脸色一沉,幽深的眸子看着永宁公主,道:“永宁,你的规矩呢?” 永宁公主被他宠溺惯了,往日里她也曾惹怒过她父皇,但是天大的事,撒撒娇也就过去了。 也就是今日,紫丁非要劝她隐忍一些,在父皇面前装得乖巧一点,她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性子。 但是打心底里,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振振有词:“父皇,我可是您的嫡公主,纯贵嫔能救了我,那是她的荣幸。我刚刚给她道歉,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了。 她说她救了我,然而若不是她,我也不会掉进水里啊,她有什么脸面敢让我道谢?” 陆昭霖被她气笑了,问道:“照你这么说,你掉进水里,是纯贵嫔的错?” 永宁公主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推她的时候,我没有站稳,我又怎么会坠湖呢?” “啪”的一声,今日第二个茶盏被陆昭霖扔到地上,碎裂开来。 然而即使愤怒到这个地步,他都没有将茶盏扔到永宁的脚下,而是扔向了另一侧,生怕碎瓷片溅起来划伤了她。 永宁公主再迟钝再莽撞,也知道陆昭霖此刻的怒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喃喃道:“父皇。” 她的语气里带了委屈,觉得不过一件小事,何至于此? 她往日里,也没少欺负宫里的小妃嫔啊,不是从没被怎么样吗?今日纯贵嫔也没受伤啊,即使落了水,她自己不也游上来了吗? 况且,落水的又不只纯贵嫔一个,还有她呢。那种濒死的体验,她每每想起都害怕得浑身颤抖。 父皇却不关心她,只在乎他的宠妃。 陆昭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眼睛仿佛在看她,又仿佛看的不是她:“你刚出生的时候,还在王府里。朕记得,那时候你还是小小的软软的一团。后来你长大了些,娇气得很,谁惹你不开心了就发脾气,但是很快就会被哄好,笑得又乖又甜。” 他一面说,一面往前走。 他步步往前,永宁公主步步后退。 他的眼神里,是一些永宁公主看不懂的东西。 “朕一直以为,你只是娇气了些,却没想你是骄纵过了头。推人落水,你却丝毫不知悔恨。得人相救,你却丝毫不知感恩。不思己过,只知埋怨他人。” 然后,就听他叹了口气,道:“怪朕。是朕只知做一个慈父,忘了教养你的德行。”
第65章 卸掉她的臂膀,折磨她的精神 永宁公主此时已经退到门口,她想要抓住她父皇的袖子,再撒两句娇,让他不要这样严肃,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却见陆昭霖转身,走到上首重新坐下,道:“传朕旨意,永宁公主性情骄纵,不知反省。着打三十大板,分五日行刑。” 听到他这旨意,江诗荧险些笑了出来,三十大板听着厉害,一天才不过六板子。 那些行刑的内监,哪个不是人精子,谁敢对永宁公主下重手? 等五日的板子打完,怕是看着严重,其实还不如她脚趾不小心磕到桌角时疼。 永宁公主却不懂这些,她只听懂了她父皇要重罚于她。 她一边伤心地觉得,父皇不爱我了。 一边又恨恨地想,都怪纯贵嫔,都怪她不像其他人一样乖觉。迟早我要让她知道,这个后宫里谁说了算。纯贵嫔若是学不乖,那就去死好了。 这样想着,她看向江诗荧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 江诗荧在内心暗讽她又蠢又毒,表面上,却着急地为她求情:“陛下,阿荧觉得这惩罚不妥。公主到底是女儿家,三十大板下去,怕是会打坏了身子。” 陆昭霖道:“阿荧,朕知道你心善。永宁今日如此过分,你却还在为她着想,不忍她受刑。但是朕心意已决,这孩子,不罚不行了。” 却见江诗荧摇头道:“陛下,阿荧不是不忍公主受刑。阿荧小心眼得很,之前还跟您提过,要让公主受罚来着。 但是三十大板打在公主身上,若是有个好歹,心疼的不还是陛下吗?阿荧不想看陛下难受。” 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则是若真有那一根筋的行刑太监,把永宁公主打出了问题,怕是这狗皇帝第一时间就要迁怒到她身上。 陆昭霖的表情似有意动,就又听江诗荧道:“今日之事,公主固然有错。但是阿荧觉得,还有人的错误更严重些。” 陆昭霖挑眉:“哦?” 他本以为江诗荧所指的是齐嫔和官女子苏氏,但是江诗荧心里想的却是借此机会卸掉永宁公主的左膀右臂。 就听她道:“按理说,公主出门,身边至少得有四五个人跟着才对。但是公主今日只带了紫丁一个,听官女子苏氏所言,前两日她遇到公主时也是如此。阿荧认为,首先就要治公主身边之人的怠惰之罪。” 听她这样说,陆昭霖点点头表示认可。 江诗荧继续道:“公主前两日苏氏那里听来了不实传言,被挑拨之后才做出今日之举。这两日里,公主身边的人既未尽到劝说、开解公主之职,又未能将此事及时告知陛下,导致公主今日犯下大错。 幸亏阿荧善于凫水之技,否则,怕是今日阿荧和公主要双双命丧镜湖了。” 听到这里,陆昭霖的脸色严峻起来。 后宫里,像江诗荧这样善于凫水的毕竟是极少数,若今日换了其他人,那永宁怕是会害人害己。 “是以,阿荧认为,还需治公主身边之人无能、不慎之罪。” 她此话一出,紫丁知道,陛下怕是不会再容自己留在公主身边了。 果然,就听陆昭霖道:“姚兴德,你亲自给永宁选一批新的宫人。” 姚兴德“诺”了一声,然后问道:“那如今在公主身边伺候的这些?” 陆昭霖不假思索道:“跟来避暑了的,就留在行宫里做些杂活。留在宫里的,统统没入掖庭。” 闻言,紫丁着急地说道:“陛下,奴婢们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出来,放在公主身边的。” 陆昭霖看了她一眼,问:“苏更衣挑拨永宁之时,就是你跟在身边?” 紫丁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却只能点头:“是奴婢。” 陆昭霖眼底氤氲着寒意:“你既不能劝解永宁,又不能及时禀报给朕,有什么脸面在此提及皇后?皇后把你放在永宁身边,你就是这样伺候的?” 不等紫丁辩解,就听他道:“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不要!”永宁公主拦在紫丁身前,向着陆昭霖求情:“父皇,女儿知错了,你不要让人打紫丁板子。” 陆昭霖听她这样说,面上寒气更盛:“没听到朕的话吗?” 话音落下,姚兴德等内监动作麻利地将紫丁拖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行刑。 永宁公主还要继续求情,却听江诗荧道:“陛下,对于公主的惩罚,阿荧有一个建议。” 听她这样说,永宁公主更生气了:“你不仅让父皇打了我的人,你还要惩罚我?” 江诗荧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质问一样,对着陆昭霖道:“阿荧觉得,公主本性不坏,只是性子骄纵了些。 陛下之前所言的杖刑,不仅对公主的身子有损,可能还会使公主越发执拗,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阿荧觉得,倒不如想法子,磨一磨公主的性子。” 听她这样说,陆昭霖先是沉思片刻,然后说道:“你所说的有些道理。但若是不对她施以重罚,只是磨一磨她的性子,恐怕委屈了你。” 江诗荧心里冷笑,你这样说,是想听我自己说不委屈吗? 然而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说道:“阿荧都说过自己很小气了,偏只有陛下不信。这磨性子虽不比杖刑令人疼痛,可也没那么舒坦的。” 陆昭霖道:“你且说说看,怎么磨她的性子。” 江诗荧看向姚兴德,问:“姚公公,这行宫之内,可有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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