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霖皱眉:“活血之物?” 皇后道:“太医们正在分辨江嫔今日的膳食,以及安胎药的药渣。” 正说着,赵院史就来回话了。 “启禀陛下,微臣在药渣里发现了大量的卷柏。” 陆昭霖问:“卷柏?” 赵院史道:“卷柏性温,多用来治疗风寒受凉,也有美容的功效,可外敷于面部,治疗皮肤问题。但是此物孕妇是不宜服用的,因他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江嫔娘娘就是因为药里被加了卷柏,才会导致小产。” 陆昭霖道:“姚兴德,让人去查御药房。” 姚兴德领命而去。 后宫里的药,并非让各宫自己煎制,而是在御药房统一煎好了,再派人送到各宫里去。 御药房煎药的时候,也是有记档的。谁抓的药,谁煎的药,煎好之后谁确认过药没有问题,最后又是谁给送过去的。 如今既然是药出了问题,那问责的第一对象自然就是御药房。 江嫔小产失了孩子,还在内间躺着,陆昭霖却根本不打算进去,而是直接在中厅里坐了等。 内间里,江嫔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看陛下毫无对她关怀一二的打算,心都凉了。 “白露,你去请陛下进来。”她低声道。 白露“诺”了一声去了中厅。 待陆昭霖听完白露的传话,只道:“你让江嫔好好躺着。” 却不提要进去看她。 中厅里的一众妃嫔都有些诧异,江嫔才刚失了孩子,陛下却如此冷淡,是为着纯贵嫔吗? 袁宝林站在最后,只觉得众人皆醉她独醒。这冷待恐怕只是个开头,就冲着她们做过的以及没来得及做的那些事,陛下后面恐怕还得发落江嫔。 江嫔听着白露传回来的话,觉得事情可能有些脱离自己的预料。 过了没多久,姚兴德就回来了。 “回陛下,根据御药房那边的记档,药熬好之后,有两位轮值医官确认过,毫无问题。” 既如此,那就只能是从御药房离开之后出了纰漏。 姚兴德继续道:“送药来醉音阁的,是御药房的小学徒小康子。” 小康子已经跪在了厅内。 小康子已经知道了,是今日给醉音阁的药出了问题,他道:“陛下容秉,奴才从御药房到醉音阁,根本不曾打开过药罐啊。” 陆昭霖还未说话,就听皇后疑惑道:“本宫记得,御药房送药,一向都是两人同行的,今日怎么只你一人?” 小康子道:“原本是奴才和小文子一起送药的,但是今日小文子突发腹痛,便只有奴才一人。” 陆昭霖道:“把那个小文子找过来。” 小文子还未到,就听皇后说道:“陛下,还可在御药房查一查卷柏的支取记录。” 话音落下,贵妃嘲讽道:“这种基础的药材,哪个宫里没有呢?只查御药房的记录,怕是也查不出来什么。” 皇后道:“各个宫里的卷柏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都是从御药房支取的。总归,哪个宫里曾支取过卷柏,都是有迹可循的。” 此话一出,贵妃也不再多言。 见陆昭霖颔首,姚兴德便差了人去查。 等小文子到了,只坚持说他今日就是突然腹痛。 去查支取记录的人回来,禀报道:“启禀陛下,最近十日内,只有景阳宫的辛夷姑娘在两日前支取过卷柏,且为数不少。”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诗荧的身上。 又听跪在地上的小康子道:“陛下,奴才今日送药的路上曾遇到辛夷姑娘,停下来说了几句话,可能就是辛夷姑娘趁奴才不备,对药做了手脚。” 皇后看向陆昭霖,道:“陛下,既是如此,怕是纯贵嫔身边的辛夷得来一趟才成。” 陆昭霖眉头皱起,道:“去把辛夷带过来。”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却握住了江诗荧的手。 皇后看在眼中,眼神微微一黯。 辛夷被带到后,坚持说自己只是跟小康子随意闲聊了两句,什么也不曾做。 皇后先是看了一眼江诗荧,然后才问:“你为何在御药房支取了卷柏?” 辛夷道:“前两日,奴婢面上起了两个痘痘,容颜有损,有碍瞻观,这才支取了卷柏用来敷面。” 皇后道:“只是两颗痘痘,也才敷了两日,想来也用不了多少卷柏。” 然后,派人去辛夷的房内取剩下的。 听到这里,辛夷面上露出慌张之色,道:“奴婢担心好的慢,是以用量大,已经用完了。” 任谁听到这里,都知道有问题了。 陆昭霖道:“送去慎刑司吧。” 听到这话,辛夷起身就冲着厅里的柱子冲过去,嘴里还高喊着:“是奴婢一人所为,与纯贵嫔娘娘无关。” 江诗荧都气笑了。 好在,她今日带在身边的是阿圆。 阿圆反应快得很,辛夷刚起身,她就做好了准备。不等辛夷冲到柱子前,就被阿圆一脚踢到肚子上,向后跌在地上,捂着肚子呼痛。 江诗荧看向陆昭霖,道:“陛下,这是有人非要赖到阿荧身上啊。” 陆昭霖看着她,道:“阿荧放心,朕并不疑心你。” 别人觉得这是陆昭霖对她的信任,江诗荧心里却清楚,信任或许有,更多的却是别的。 其他人不知道江嫔和太后那些事,他们二人却是一清二楚的。 便是冲着这事,也知道陆昭霖不可能放过江嫔,是以他也清楚,江诗荧毫无必要为了江嫔脏了自己的手。
第81章 赐死 皇后面色一变,道:“陛下,这宫女到底是纯贵嫔宫里的。” 不等她说完,就听江诗荧道:“臣妾连寝殿的门都不让她进,还会让她去做如此要紧的事不成?” 皇后一噎。 又听江诗荧道:“这宫女,和当初的小松子一样,都是司礼监那边儿安排的,也不知,背后是不是一样有其他人的授意。” 陆昭霖道:“去查。” 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辛夷,还有小康子和小文子道:“都送去慎刑司。” 接着,就拉着江诗荧的手,站起身道:“都回去吧,等慎刑司审出了结果再说。” 白露原本站在在内间与中厅之间的隔断处,注意着中厅里的动静。 见状,她快步走到中厅内,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此事明显就是纯贵嫔嫉恨我们娘娘,为何您不惩罚纯贵嫔呢?陛下偏心至此,连皇嗣的性命都不在乎吗?” 中厅里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江嫔这个宫女,实在忠心,也实在胆大。 陆昭霖看着她,眼神晦暗。 不等他开口,就听江诗荧轻笑了一声,道:“白露,你可真是个忠心的好丫头。也不知道,你妹妹知道你对江嫔如此忠心,九泉之下能不能瞑目。” 其他人听到这话,耳朵瞬间竖起来。 豁,纯贵嫔这意思,这里面还有事儿呢? 白露闻言,立刻转头看向她,问道:“纯贵嫔娘娘此话何意?” 江诗荧往前两步,走到她正前面,低头看向她,叹了口气,道:“江敬是个什么成色的东西,我不说,你也知道。你随江嫔入宫的第二年,你妹妹就被他糟蹋了,然后一卷席子扔出了府。这事,江嫔知道,谷雨知道,整个江府都知道,只在你面前有封口令罢了。” 白露本是膝盖跪地,上半身却直立着。闻言,她向后跌坐在地上,嘴上喃喃着:“不可能,你骗我。” 江诗荧看着她,眼神里带了同情,道:“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白露嘴唇微张,眼神里都是挣扎犹豫,半晌,她还是摇头,道:“我不信。” 陆昭霖看了一眼她,说道:“让人去江府查证。这个宫女,御前失仪,一起送去慎刑司。” 谁都知道,御前失仪不过是个幌子。送她入慎刑司真正的目的,怕是想让她吐口说出江嫔在这宫里都做过哪些脏事。 不少妃嫔都觉得心里一寒。 江嫔好歹在陛下身边五年,也曾是荣极一时的宠妃。五年的情分,陛下说放就放。也不看江嫔才刚失了孩子,就把她的大宫女扔到慎刑司里。 这是在给纯贵嫔出气呢。 皇后放在袖子里的手捏成一团,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急,有的是人看纯贵嫔不顺眼。 她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只要她自己稳得住,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大可以稳坐钓鱼台,看她们在底下斗成一团。 当天晚上,慎刑司那边的证词就送过来了。 彼时,陆昭霖正在景阳宫正殿里。 姚兴德道:“白露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后来,白露看到了从江家那边传来的证据,知道了她妹妹的事属实无疑,脱口认了不少事。” 第一件,就是此次江嫔小产的事。 江嫔的胎有问题,不可能好好儿地生下来。江嫔知道此事后,收买了景阳宫的辛夷,自己服下了落胎药,却想栽在江诗荧头上。 第二件,就是袁宝林说过的那些事儿,在白露这里又确认了一番。 第三件,就是江嫔曾经想设计使一些手段让江诗荧进宫,然后把她送上龙床,再等她怀孕之后去母留子。 听到这里,江诗荧的手紧了紧。 陆昭霖把她拥进怀里,道:“她的毒计并未成功,阿荧不怕。” 姚兴德还在继续回禀,就听他道:“清才人当初小产的事,也是江嫔干的。白露说,江嫔当初失了孩子,清才人却诊出了滑脉,她心中嫉妒,才做了这事。” 陆昭霖怒骂:“毒妇!” 姚兴德继续禀报辛夷的证词:“辛夷一开始坚持自己是替纯贵嫔娘娘报仇,才给江嫔下药。后来动了刑,才招了,是江嫔拿住了她家里人,威胁她诬陷纯贵嫔娘娘。她从御药房里支取的卷柏,全都交到了白露手里。” 说到这里,他觑着陆昭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道:“而且,辛夷的确来历有问题,她是被皇后娘娘放到景阳宫的钉子。只是皇后娘娘还没来得及用她做什么事,就先被江嫔拿捏住了。” 陆昭霖“呵”了一声,说道:“把辛夷的证词送到凤仪宫去,皇后不是说辛夷到底是纯贵嫔宫里的人吗?你送过去的时候,问问她,辛夷到底是谁的人。” 然后,他又道:“传朕旨意,江嫔残害皇嗣,行事恶毒,今贬为庶人,赐死。” 姚兴德领命退了下去,先带人去了凤仪宫。 皇后坐在上首,面不改色地看完辛夷的证词,说道:“你回禀陛下,本宫知道了。” 姚兴德瞥了一眼她的神色,道:“娘娘,陛下命奴才问您一句,辛夷到底是谁的人,是您的,还是纯贵嫔娘娘的。” 闻言,皇后先是眼神一肃,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才慢悠悠道:“她跟着谁,就该是谁的人。可惜她是个糊涂东西,认不清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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