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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虎的人都已经这样说，这又是一件好事，老人便也不再推脱，下午时便叫来了家家户户分肉。 既是来了，江亦宸便也没着急着走，手中抱着虎皮不肯撒手，身着青衣的偏偏公子手中拿的不是纸扇长笛，而是抱着大张虎皮...... 顾满秀看着人这样实在有些别扭，伸手过去有些无奈道：“你偏跟着去做什么？我卖完便回去了。” “我跟你去。”江亦宸往后稍稍退了一步，护着虎皮不让顾满秀抢走的模样固执得竟是有几分可爱。 犟不过这人，顾满秀便认命的收了手，并肩同人上了路。 —— 京城很大，繁华得让人有些分不清方向，条条街上都是热闹的摊贩和走动的行人，小街上最热闹的地方便是红门，哪里总是有不同的戏班和杂耍，引得人一站便是好些时间移不开步子和眼睛。 站在小街的尽头，都能听到中间看杂耍的人时不时的惊呼和喝彩。 人群将今日来杂耍的人围成一个圈，看着空地上被脏旧破布盖住的两个箱子。 “娘亲。”小娃娃被妇人抱在怀中，好奇的扬起小脸指着箱子问。 “那是什么呀？” 妇人温柔笑了笑，回答道：“娘亲也不知，不知是不是同前日一样耍皮影戏呢。” 小孩拍着手笑起来：“秋秋要看皮影戏！” 随着周围站着的人越来越多，坐在箱子上的男人才有了动作。 这人的头发散乱，脸上带着一只独眼的眼罩遮住了左眼，那眼罩像是小了些，还是没遮住一些露出来的伤疤，看起来有些怕人。 方才还坐在妇人怀中嚷嚷着看皮影的小娃娃不经意同男人对视了一眼，便被吓得转过了头抱住妇人的脖子。 “各位看官，小人途径此处，带些家乡的才艺献给各位！”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个木盆放在地上，嘴里还在说着话。 “若是觉得精彩，还请各位看官给小的些零碎，买个开心！” 众人站了好半天，早就对他这箱子里的东西好奇得不行，听言便马上有人丢了几个铜板在木碗中“你倒是快点开始啊！” “这人到底是要演什么?” “都站半天了！” 男人地上散落的铜板捡起，脸上出现些笑意，慢悠悠的走到箱子前，刷的一下将白布拉开了。 “啊！！！！” “这是蛇！！” “哟！这蛇个头可不小啊！” 白布一掀，众人便发出了不小的惊呼，看着被关在木笼中的大蛇，离得更远了些，但是没多少人走。 “不会是斗蛇吧？” “哪有什么看头？还不如望我家小孩斗蛐蛐呢！” 男人听着人群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这才将另外一个笼子的白布掀开来，让众人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这笼子里面哪里是蛇，而是缩卷着一个小孩。 小孩赤着脚，身上的衣服不知是穿了多久，到处是破旧缝补的痕迹，头发就这样散乱的散在肩上，裸露的皮肤上带着青紫色的痕迹和牙咬的伤口。 “这，这是做什么？！” 男人笑着踢了踢笼子，将锁打开后放了小孩出来。 小孩瘦得很，看起来并不大，摇摇晃晃的从笼子里爬出来时，众人都有些担心他下一刻便要晕过去。 “这蛇是小人从山中寻了许久才寻来的，无毒，也不咬人，大家放心看便是。” 有些妇人不忍看，张口便指着男人骂道：“怎可拿这样小的娃娃做笑！” “就是！小孩与蛇斗！真是疯了！” 男人不屑的扬脸一笑，当做没听见一般，将锁着蛇的笼子也给打开了。 “现在的人，为了那么几分银两，还当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大蛇像是在笼子待久了，见笼子一打开，便迫不及待的扭动着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一些人早已看不下去，抱着小孩回了家中，也有好事之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丢了些钱财。 男人走到小男孩身边，手中端着一碗血，随意的朝小孩脸上一抹，弯下腰低声笑道：“去吧。” 大蛇吐着蛇信子，敏锐的捕捉着空气中的血气，不多时，一人一蛇对视，蛇找到了目标，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朝还在有些呆愣的小孩爬了过去。 “快跑啊！” 人群里有人朝小孩喊着，声音此起彼伏，让小孩有些分不清这些周围站着的人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跑？ 自己在这个人的手下又该怎么才能跑掉。 蛇靠得越来越近，张开口便朝小孩的腿部咬了过去，像是被獠牙刺入肉里的疼痛惊醒，到了现在，小孩才一言不发的有了动作。 “啊！！！” “会死人的！” 看得正是兴起的男子朝旁边一撇，冷笑道：“这蛇又无毒，怎会伤人？” 这可比蛇斗蛇有意思多了。 小孩像是用了所有力气，喘着粗气才将蛇从身上掀开来，小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有些站不起脚来。 “站起来！” 第47章 卖个天价 男人悠哉悠哉的站在一边，看着一人一蛇打得效果并不激烈，抬起手中装了兔血的碗，便想朝小孩的身上泼去，谁知手才刚刚抬起，就被人丢石子打了一下。 那力道不小，一瞬就见了青。 碗被打翻，男人有些恼怒的转过头“谁！！” 小孩还坐在地上，蛇却已经转了方向，朝那滩血迹爬过去。 “多少钱。” 一道沉沉如墨似的男声在人群中响起，随着声音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还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你打翻我的碗作甚！！”男人用仅剩的那只眼怒视面前慢步走过来的男人。 男子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让人道不出的气势，眉头微微皱着，俊美的脸上满是不悦。 “我问多少银子。” 男人反应过来，插着手开始讲起了生意。 “你想买我的蛇？这可是条好蛇，你若是要买，可不是笔小......” 偏偏如玉的男子像是不太耐烦，微微一抬手将他的话打断，眼神落在地上坐着的小孩身上问：“我问的是人。” 这小孩？ 男人已经好几天没给这小孩吃饭了，本来也就是打算再让其演上几场，死后丢掉便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出钱买下这个已经差不多半死不活的小孩。 “哟，公子还是个善人！”男人露出一口黄牙笑着道：“您随意开个价便是。” 男子没多说，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男人手上。 这么多！！！ 男人突然有些后悔，方才自己竟然是没有多开个口将价钱提的高一些！ 不过这小孩看着也活不了多久，这么个价钱总归也不是亏就是。 男子高兴的将银子收起“公子稍等，我这就把他装起来。” 一边说着，男人便想将地上的小孩抓起来放回笼子里，就仿佛这小孩只是个野兔野鸡，而不是个人。 江亦宸皱了皱眉头，走过去先男人一步将小孩抱了起来，上好的衣服料子上被小孩身上的血迹蹭脏，但江亦宸像是全然不在意。 “不必。” 这小孩实在太轻，江亦宸抱在怀中时，都怕自己若是不小心些，便会弄断小孩的骨头。 就这么在众人的注视中，江亦宸抱着小孩远去。 “大人，这小孩是......” 下人一边掀开马车的帘子，一边欲言又止的问了问自家主子手里多出来的小孩。 “回府，唤个太医过来。” 下人不再多问，低头应着声。 “是。” 小孩昏昏沉沉的醒来时，是被香醒的，一醒来便看到了桌上的小米粥，还有坐在一边笑望着自己的男子。 “你，你是谁？” 小孩的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没有喝过水。 江亦宸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端起桌上的粥，坐到了床边：“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小孩摇了摇头，自己从记事来，好像就一直生活在笼子里，时不时被放出来同蛇打架...... 江亦宸一笑，喂小孩吃了一口粥，待小孩快要将一碗粥吃完，才再次开了口。 “从经往后你就跟着我。” “名唤江文。” —— “江文哥哥！” 江文被稚嫩的童声唤回了神，将脑中的往事甩了甩，看着眼前的高小月笑道：“怎么了？” 高小月小脸一垮，气呼呼的说：“你还没有回答月儿的问题呢！江文哥哥愣了许久呢！” 江文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竟是这样难糊弄！ “我当真不是江大人的......孩子。”江文扶了扶额：“我是江大人的弟子。” 经过一下午的接触，高家兄妹三人知晓这大哥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江文带着三人练拳耍棍，赢得了三人不小的呼声。 高远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喝了口水道：“你的武功也是他教的吗？” 江文点点头，虽然江亦宸平日里忙些，但是自己的武功和字，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在府上这样久，但是江亦宸从未给自己请过一个先生。 三个小孩的精神好得很，哪怕是江文这样从小习武之人，带着三人练了一下午，此时也有些累的坐在椅子上歇息。 原来带娃娃竟然这样累！ 他坐下来也不得闲，高小月和高远山像是有问不完的问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高远山本是三人中年岁最大的一个，也要冷静沉着些，平日里哪有这样多的话？不过是看到了比自己大些的哥哥，还这样厉害，这才难得同毛头小子一样嘴巴碎些。 今日倒是不太冷，院中的高长河挥动着手中的木棍，不知疲倦的武打着空气，眼中的兴奋和光让江文多看了两眼。 这小子......倒是有些天赋。 天渐渐沉下去，几人的肚子都开始叫起来，今日的精力耗了不少，高长河半死不活的趴在柱子上，揉着自己自己空得不能再空的肚子念叨。 “后娘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高长河话音刚落，便有人敲响了大门。 “后娘回来啦！” 高小月蹭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蹦一跳的就朝大门跑去，一打开门，看到来人后脸上便没了笑意。 “舅母......” ———— “江亦宸！” 想卖虎皮的第三个人被江亦宸气走后，顾满秀实在忍不了，抓着人的领子质问。 “你到底是要卖个什么天价！” 江亦宸像是看着炸了毛的猫一般，任由顾满秀抓着自己衣领，笑着开口：“你别心急，定是会有人出更多银子的。” 眼见着天色马上就要晚下来，这虎皮却被江亦宸扣着不卖，顾满秀愤愤的松开手，心中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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